第66章：观念的变化
“你说什么？唐二牛你在说什么？你想去当兵？你要死啊你！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让我们一家子怎么活？你趁早打消这想法，说什么我也不会让你去当兵的，过的再苦也总比没命强！” 顺着自己丈夫的眼神看去，妇人瞬间就明白了丈夫话里的意思。 当下就不愿意了，大声喝骂的同时紧紧的抓住了丈夫的胳膊，好像生怕下一刻就会失去他一般。 “这种乱世，不当兵就能活吗？这几年咱家没了几个了？我大哥、两个meimei，还有你几个兄弟姐妹，不都没了？不当兵也活不下去！” 妻子的相劝没有让中年男子回心转意，眼睛依旧直勾勾的盯着军营方向。 “我不管，好死不如赖活着，我绝对不让你去当兵，你要是去当兵，我就带着妞妞一头撞死。” “你！头发长、见识短，我真要是去当兵了，若是能换来饷银，那也值了，起码你和妞妞、还有爹娘往后的日子能好过些，这有什么不好？” “不好！我就不让！” “妇人之见...” “大哥、嫂嫂，你们别争了，要去也是我去，你们留在家里照顾妞妞和爹娘就好，我还没成家，爹娘有你们照顾我这做弟弟的也放心，我去最合适。” “三羊你说什么胡话？你都还没成家、就更不能让你去了...” “三哥儿，嫂嫂不是这个意思...” 几人争执的越发厉害。 “吵什么吵？皇上可有说要征兵？没说的话你们在这争吵个啥子？都给老子睡觉去！明天还得干活呢，到时候干活偷懒是想挨鞭子吗？” 一直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看着这一切的老人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出声打断了几人的争执，眼中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愤慨。 争就算了，这种世道，要想活的更好，那就得争。 可这争的是个啥？八字都还没一撇的事呢就在这争的面红耳赤的。 就这糊涂样还去当兵？怕是人家都不会要哦！ “啊？是是是，爹爹说的是，孩儿这就去睡觉。” “爹爹教训的是......” 几人这才发觉、刚才争执的面红耳赤的，竟是一场空，当即便是羞愧难当，低着头各找位置睡去了。 除了施粥之外，官府还组织青壮搭建起了连片的窝棚以供流民暂时安身。 简陋是简陋了些，但好歹是个能遮风挡雨的地儿，对于这些流民来说，已经是不可多得的容身之所了。 不过虽然躺下了，但唐二牛和唐三羊两兄弟已然活络的心思，却没有就此平息下来。 两人眼睛咕噜噜的转着，时不时的便瞄一眼军营的方向。 可见从军的想法，已然在两人的心中生根发芽，并没有就此熄灭。 而两人反常的举动，自然也没有逃过活了大半辈子、阅历丰富的老人的眼睛。 他坐在火堆旁，也望向了军营的方向，喃喃自语： “都说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如今看来，却不一定是那么回事了...遭此大难后，皇上似乎分外的看重军伍人士了。” “二牛说的也对，这种乱世，说不定当兵了还能更有希望活下来，等哪天皇上真要是征兵了，就让三羊儿去试试吧，说不定也能是条出路......” 一边念叨着，老人一边给熊熊燃烧的火堆加了几根柴火。 流民营中，各人有各人的安排。 青壮男妇尽数被征调，或是去加固城防、或是去打扫城郭、或是去防治疫情，作为报酬，每天能吃饱，偶尔还能带点干的回来，给老的少的充充肚子。 老人家则是能做点什么就做点什么，例如打扫本流民营的卫生、例如晚上打更看火等等。 在这种有序的分工合作之下，流民营保持着大体的稳定，山海关也没有因为多达十数万的移民涌入而生出什么大乱子。 同时山海关的城防，也在一天比一天的坚固。 本就是边关重镇、防御设施完善的山海关，防御能力已然更甚此前！ “陛下，这是各营各发饷点交上来的报告，各发饷点井然有序，并未发生贪墨克扣军士饷银和功赏的情况。” 沈从文捧着一本小册子，恭敬的交到了王承恩的手上，然后由王承恩转交给了朱由检。 “嗯，那就好，其它发饷点的将士们的反应如何？” 朱由检从秀女捧着的脸盆中取过温水拧干的毛巾，边擦着脸和手，边对沈从文问到。 虽然今天发饷，但朱由检就那么两条腿，不可能亲到每一处发饷点观看，所以只是有限的走了几处发饷点。 勇卫营、京营、神机营、山海军、关宁军都去了，最后还是在关宁军的军营中，和将士们一起吃的饭，等回到居住的宅院已经亥时了。 但朱由检没有马上就休息，打算再忙一会再去休息。 “反应极为热烈！将士们无不对陛下感恩戴德，谢恩声如山如海、整个山海关都听得见。甚至许多将士感动的当场就垂泪不已，发誓要永远效忠陛下、为陛下马首是瞻、肝脑涂地！” 沈从文回答道。 “哦？有这种事？” 朱由检一愣，看向堂中的沈从文，语气说不清是怀疑还是惊讶，或许还带着几分戏谑。 “陛下明察，臣之所言句句属实，不敢有半点欺瞒。” “呵呵呵，那是好事呀，朕最怕的就是将士们对朕、对大明皇帝有什么不满了，没有朕就放心了，行了，朕要开始忙了，你们自个呆着吧。” 朱由检笑了笑，没再去深究沈从文说的这些到底是真还是假。 这时候，假的也要当成真的，方能万众一心共御外敌。 不过也应该差不多就是这样。 眼下大明朝廷财政极为紧张，军士领不到饷银是很正常的事情，连京营都时有拖欠、且就算是发也发不足额，其它地方的军士就更是如此了。 如今能拿到饷银和功赏，他们可不感恩戴德了？ 这也让朱由检觉得有些惭愧。 当兵拿饷、天经地义。 尤其募兵为主的营兵，更是全靠军饷生活，不像卫所军那样还有地种，那不发饷他们拿什么养家？ 可就是这么基础的需求，自己都没能满足。 再加上无处不在的腐败、层出不穷的欺压。 细细想来，很多时候真就不能怪将士们作战不用命。 “如今拿到了饷银，军心士气当能提振一些了...郑芝龙，你可得快些来啊，早一步到，山海关都能少死些人......” 静下来的朱由检，想到了这时候应该正在海上飘摇而来的郑芝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