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劝说铁匠
“燕兄弟！”李源一与金国坚已是快步走到了燕除非等人面前，打招呼道。 “啊，将军！”燕除非正兀自与另一名士兵捆着一个木人，粗大的麻绳缠在他的手臂之上，如同一条被驯服的蟒蛇，往那木人身上去一层一层地缠去，看这样子，燕除非倒是一个像模像样的手艺人来。 “不用多礼了，大早上的，真是难为了你与众家弟兄。”李源一伸手去按住了燕除非的肩膀，示意他不用站起来行礼，手上却是沾了满手的汗水，这才发现燕除非的浑身已经湿透了，便又赶忙说，“忙活完了，燕兄弟还是带着弟兄们去火边烘一烘，我们明日里就要出城，可别有兄弟染了风寒，到时行动不便，可就难办了。” “这个我们自然晓得，”燕除非见李源一体恤自己，便也没再站起身，只是向李源一点点头道，“李将军待我们如待亲兄弟一般，大家也只是都想尽点心力，今日里也就不带弟兄们出cao了，等赶在日落前我们忙完，便在老金这火炉子旁边烘干了，直接去歇息。” 李源一点点头，再朝金国坚道：“金大哥，那这边就继续承你多担待了，若是我们能平安走回去，到时候，我向上头为你请上一功，你若不嫌弃，以后就跟着我们在军中继续干吧。” “是啊，老金，”燕除非一听李源一这般说，也是高兴，抬头继续道，“你老说要回去讨老婆生孩子，我看啊，也真不用这么着急，若是这趟咱们真能活下来，你能舍得咱们这些出生入死的弟兄？不如多干几年吧！等打退了蛮子，这功劳最后一算起来，可比你半道里领了饷钱拍拍屁股走人，要划算多了！” 金国坚本就是陪着李源一来看看燕除非等人的工作，没想到突然两个人一唱一和给自己来了这么一段双簧，顿时也有点手足无措起来，挠挠头道：“嗨，你们这是走的哪出，我一个手艺人，就想跟着军爷们混口饭吃，挣点老婆本便算是一桩好买卖了，但是不会刀不会剑的，哪能真的跟着你们一直卖命啊，可不怕连累你们么？” 中楚的军队，虽然在各驻军点常年有各行的工匠，帮助军队打造与修理军械、驯养马匹，而帝都、铜丘等一般的大城，由于驻军庞大，刀剑枪盾弓马乃至水军与山军，兵种相对齐全，甚至除了一般的铁匠与马夫，还会征调驻扎专门的巧人，用于特殊装备、载具的制造与维护修理。 由于楚帝司马玉秀在早年的戎马岁月中，最擅长也是最成功的战法便是用快速机动部队突入敌军后方，完成分割或者包抄，这就使中楚的军队建制中，除了李开溯的水军与邱宏略的山军之外，其余军队大多以轻装步兵为主，并不配备在行军过程中也随军的匠人。 不过，既然中楚早已统一了六国，在中州大陆的核心地带，哪怕是在李源一等人所在的南疆，每逢个百八十里，势必会有军镇或者是规模不等的村落用于军队的补给，轻装简行的军队建制，也未曾造成过什么大的影响。 但是，李源一心道，现在的情况并不同于往前了。 蛮族既然北上，南线十一城也几乎陷于敌手，在从冷江一路逃亡到如今的时间里，金国坚等一干工匠，虽说未曾有杀敌之功，但是遑论为将士们所做事务，从取安奚城外的火药布置与器械赶造，再到如今制造弓矢、修补兵器，可以说区区十几二十个人，把几百人的后勤保障都给承包了，而这些工作要是交给普通的士卒去做的话，定会事倍而功半。 一支孤军悬于外，利弊权衡之下，李源一很清楚每一类人、每一个人的作用，都有可能对整支队伍的前途命运，带来巨大的影响。 “金大哥，李某虽不至于强人所难，但是一路来你与你的弟兄们，对我军的帮助巨大，甚至可以说我们能走到今天，你们功不可没，此话发自肺腑，还是请你再考虑考虑吧”李源一拍了拍金国坚的肩膀道。 见金国坚还在那摸着脑袋不知如何回应，燕除非便也不起身，只是抬起手臂来用胳膊肘戳了戳金国坚的大腿，朝他使了使眼色，金国坚忙笑道：“是了，是了，我再想想，谢李将军厚爱了。” 李源一听罢，也只是笑笑，再向燕除非点了点头，便示意作别要走。 燕、金两人各自还有工作，见李源一该说的也都说完了，便也都回了个礼，目送李源一离开。 李源一心中一边还在想着刚在劝说金国坚的事情，一边继续走着去将郑兴东、何挺进等人与谢意那边的工作各自转了一圈，见众军士都是随着各头领开始忙活，整座安奚城像是帝都中的一个大规模的匠场一般，叮叮当当响声不绝，全力开动了起来。 李源一略作估计，心道按照众人的士气与效率，今日里应该能勉强将自己所布置的事情完成，便也略略放下心来。金国坚的事情暂且可以先放上一放，李源一宽慰自己道，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莫过于自己的计划能够顺利实施，把众家兄弟给平安地带出去。 到了傍晚时分，众人如约又来到了李源一帐中复命。 李源一也是刚刚从城头上下来，其余人都在忙着赶制自己所嘱咐的各项东西，守城的重任则只能落到了他自己身上。巡完了一遍各处岗哨，李源一还喘着粗气，看向众人道： “诸位，一日之期已到，各处情况如何？” “所伐木材的树皮皆已取下，其中半数用于捣粉造粮，现与所剩粮草收于一处，剩下半数则已按将军所说，加工用作御寒，也都已完成，分发给了弟兄们。”郑兴东率先回复道，何挺进与叶楚青在他身后也点了点头。 “狼烟所用材料也都备好，除去城头外，城中东南西北四处，也都堆放了大量，只是为了造出浓烟来，将士们所带的松油俱已用尽。”接下来的便是谢意。 “木材皆已用尽，造出木人共计九百三十七个，各自捆绑了兵器，等候将军调用。”燕除非最后答道。 “好！”李源一倏地一下站起身来，扬手握拳道：“通知各军，埋锅造饭，今夜子时，全军趁夜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