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点0.29 直面

    “这是那只超市里的怪物？”雯雨好奇地端详左伊手中的一团混沌的物质。

    现在那只怪物被左伊训（折）练（磨）得已经看不出它最初的形状。它的身体萎缩成巴掌大的一团凝胶，看起来萎靡不振。

    鬼知道左伊用了什么难以想象的方法去处理它，比如说什么用辉光烘烤上个把小时，反正据左伊的保证，这东西这辈子是别想害人了。

    怪物现在唯一能够做的事情，就是凭借它对自己的造物主本能的畏惧，拼命远离那个气息的源头，然后又在令它几乎崩溃的悲凄中被带着离那个气息越来越近。

    它拼命收缩自己的身体，好像自己变得更小就更不容易被发现。

    怪物生无可恋地瘫在左伊的手上，看起来有一点可怜。

    “左警官，你确定我们只要与它保持相反方向就可以了？”胡言对这怪物的诡异举动感到疑惑。虽然这怪物的确没有出现主神的地盘上，但是它居然会惧怕主神？感情它还是从主神那里逃出来的？

    连自己创造的生物都对自己充满了恐惧，这主神是有多么可怕才能做到这一点？

    “主神的能力究竟是什么？”

    “我也不是很明白他异能的具体原理。大致效果就是产生一种不明液体，这些液体本身就足以演化成生物。我们先前遭遇的几只大致都属于这种。但是这些生物拥有极强的进化能力，它们会在身体中演化出其他类型的生物。这只怪物体内的那个东西就是它演化的结果。但是无论怎么进化，这些怪物似乎都十分丑恶。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左伊抓着怪物，一旦遇到对接下来的路程游移不定的情况，就松开抓着怪物的手。而怪物也会立即反应，拼尽全力向远离主神的方向跑去。

    可怜这只怪物智力不足，完全没有弄明白到底是什么情况，只能发挥着指南针的功能。

    “左警官，你悠着点，别把这怪物玩死了。”连胡言都有点看不下去了。

    左伊看了看怪物，摇了摇头：“警察的义务是保护人民，对这种怪物我不需要仁慈。而且它本身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样对待它也没有什么不公平。此外，你不用担心这怪物会被弄死，它的生命力可是非常的顽强。”

    胡言听了，没有什么表示，只在左伊看不到他时皱了皱眉。

    潜意识里，胡言自始至终都没有把左伊当成队友。

    他发现，左伊非常的傲慢。这种傲慢不是行为举止上的狂妄自大，也不是态度上的目中无人，而是一种潜意识的强势。

    虽然左伊一直努力维护正义，但是正义本身就不是一个确定的东西。一味追求正义只会导致偏激。

    正义本来就是多面的，不同人适用于不同的正义尺度。

    也许在经历了末世的一切后，她也会质疑她所坚持的“正义”的正确性。

    但是胡言对她性格的猜测，这种质疑短时间内无法促使她彻底转变，只会让她感到迷茫。对于胡言来说，这样的左伊甚至不如那个坚持正义但是内心偏激的她，因为她的行事作风也会因此变得更加难以捉摸。

    如果左伊是性格残暴的屠户，那么迎合她的方式就是虚与委蛇，表面上准确、适当地听从并执行她的想法，因为只有听话的狗才不会被杀掉；如果左伊是狂妄自大的上位者，那么迎合她的方式就是虚溜拍马，在适当的时机进行讨好。

    但是如果左伊是一个冷静、正直，但又偏激的警察，一方面贯彻执行正义的准则，一方面又质疑正义的正确性，那么胡言就难以把握对方的态度了。

    这样一个人，去领导一群幸存者，实在不是什么明智的做法。

    当然左伊的信念也不会那么脆弱。但是胡言不喜欢这种琢磨不定的感觉。

    最重要的是，这些强大的内测用户彼此之间恩怨颇多，自己这种弱小无助的普通异能者掺合进去太危险了。

    胡言决定，这次帮助左伊过后，自己就带着雯雨离开。

    他之所以与左伊合作，协助对方完成她的计划，一开始是因为左伊的强大实力与她坚持正义的性格很适合利用，而现在仅仅是因为主神的能力过于强大，而左伊是唯一有能力牵制对方的人。

    当这些内测用户互掐的时候，他就乘机溜号。

    三人一路前进。途中几乎没有交谈，即使是平日里性格活泼的雯雨在左伊面前也不愿意开口。唯一的对话，只有在战斗时的相互提醒，与分配物资时的几句简短的交流。

    丧尸这种末世必备生物，现在由于内测用户的存在显得没有存在感。

    似乎，丧尸的存在仅仅是为了为异能者们提供一个舞台，只是一个末世必须配备的元素。

    主神创造的怪物似乎真的散布满了全城。在他们前进的路途上，又发现了三四只怪物的踪迹。

    不过三人并不想节外生枝，于是也没有与这几只怪物爆发激烈冲突。

    在来到一个较为安全的掩体后，左伊拿出地图确认了位置。

    “快到了。”左伊看了看手里的怪物。此时它已经安详地昏死了过去。她看了看手中怪物的状态：“如果他这是用精神探测周围，估计已经发现我们了。”

    “接下来你们不必跟着了，我一个人去。”

    左伊向胡言与雯雨说明了情况，自己一个人张开光翼，冲向了主神的位置。

    “哥，我们？”雯雨看向胡言。

    胡言跑到了一个建筑后，说道：“等我一下。”

    “哥你要干嘛？上厕所？”

    胡言在建筑后，吹了一声哨。

    紧接着，他面前这个角落的空间开始扭曲……

    左伊来到一栋大楼的楼底。手中怪物已经彻底沦入恐惧的深渊。当初它幸运地从那个可怕的地方逃出来，但是现在又不得不再被抓回去。

    左伊没有关注怪物的状态，而是径直进入了大楼。

    大楼的地面非常肮脏，覆盖着一层散发着恶臭的液体，但是没有怪物出现。

    左伊来到二楼，却发现二楼什么都没有，似乎自从末世降临到现在，这里根本没有生物的生活痕迹。

    没有人还可以理解，为什么会没有怪物的生活痕迹？

    “楼上……”左伊继续上楼探查，但是同样没有任何发现。

    “楼上没有……不对，不可能弄错，这里充斥着恶意的气息。”左伊观察了一番周围，“难道是在地下？”

    左伊飞快下楼，果然在一楼发现了通向地下楼层的楼梯。她没有犹豫，飞快地欺身向下。

    楼梯道的景象和一楼相同，腐臭的黏液在地面上肆意横行，肮脏的身体碎片在地面上缓缓蠕动。左伊看着这些东西，心中一片恶寒。

    这些恶心的东西其实也算是刘海的“造物”，只不过除了恶心以外实在没有什么特点。

    无论这场面和主神之间是什么关系，都能说明主神内心已经极度扭曲病态了，因为这些怪物都是按照他的意志而诞生的。

    很快，她就发现了那些恶臭与污秽的来源。那是一间密闭的实验室。实验室的门缝里不断渗出恶心的黏液。

    刘海就在里面吗？

    呆在这样的地方，与那些恐怖的怪物为伴……这就是这名内测用户现在的生活？

    从正常人的角度看，就是普通的幸存者的生活环境都比他好。

    呆在这样的地方……难以想象刘海的精神状态如何。

    但是，旁边的门突然打开了，一道声音传出：“你要找的人，是我吧。”

    左伊循声望去，看到一名干瘦的中年男子坐在一张幕布前。这名男子面色阴鸷，脸部棱角分明，仅仅与他对视就让人心生寒意。

    他的双眼冰冷，但是深处却像是跳动着火苗。

    男人开口道：

    “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