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三十四章勿用
学堂一下课张潜没有直接回山上，杨夫子叫住了他，跟着夫子来到了他的住所。 杨夫子的住所是有两间草屋做成的，一间草屋是生活日常所用，是夫子的卧室，很是狭小简陋，吃饭的餐桌，睡觉的床被，这两件东西已经把这间草屋占满。 另一间草屋比这间草屋大了个三倍有余，是夫子的书房。 夫子带着张潜来到卧室喝了点水，就带着他来到书房， “夫子，这里的书也太多了吧。” 一进书房张潜就被惊呆了。书房不像卧室那般。 快要与屋顶平齐的书柜摆放在三面的墙壁上，一层层的书柜座无虚席，全都摆满了书，琳琅满目，甚是壮观。 书房的正中摆放着一张书桌，书桌上的一角也摆满了小山状的书，书桌上还摆放着几本书，书上打开来到痕迹，想着是夫子最近正在阅读的。 一盏油灯，一座香炉，文房四宝笔墨纸砚摆放在书桌的另一边，砚台一身漆黑的墨绿色，看着很是老旧一看就是有些年头了，浑身透露出一种古朴的气息。 笔墨并没有什么出奇，均是市面上的普通货色，而在书桌上另一处孤零零的角落摆放着一沓宣纸，宣纸上已布满了灰尘，想是夫子很久都没有动笔了。 张潜激动的走到书柜前，抽出一本书看了看书名，爱不释手的拿在胸前，又抽出一本书，不知不觉胸前已经挂满了书，他这才知道自己失态了。 “夫子，我，我太兴奋了，请您原谅我的冒失。” 夫子看到张潜的举动，非但没有任何恼意，反而得意的捋了捋胡须。 对于一个读书人来说，这里的书被他视若生命，在华山上还能有人如此在乎它们，他也是欣喜不已。 “这里的有一部分书是我的家藏，有一些是我在华山教书束脩买了的，可惜那时候战乱家中的藏书没能全部拿出，唉，祖宗的基业败在我的手里。” 当夫子在哪独自感怀深秋完后，张潜恍若未曾听闻，怀中抱满了书，望着书柜直发呆，夫子看着张潜的出神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走过起给他来了个爆炒板栗。 “痴儿，你还不把书放回去，我既然带你过来，还愁你日后看不到吗。” 张潜傻傻的摸着头，笑嘻嘻的，这手一松怀里的书散落一地。 夫子看了直摇摇头，一幅无可奈何的样子，直到他把书放回好书柜，夫子才继续说到。 “张潜，你是我第一个带到书房里的学生，想我还没到而立之年就高中举人，又潜读几载准备赴京赶考时，不曾想前朝覆灭，天下大乱，东躲XZ，这祖宗的基业就剩这满屋的书卷。 悠悠岁月，蹉跎半生，来到这华山教书育人，度过这余生，深山藏虎豹，田野埋麒麟，未曾想上天把你带到我面前，老夫这一生从未收徒，你可愿作为做我的第一位入室学生？” “啊！” 张潜听完后满心欢喜，‘深山藏虎豹，田野埋麒麟’，没想到夫子对于我有那么高的赞誉， 夫子对他也是极好，从刚开始的赠与《三字经》的墨宝，到后来的劝我读书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这些恩情他都铭记于心。 可是，他又想到些什么，开始犹豫起来。 夫子看到张潜面露难色，也略有忐忑的问道：“可是不愿做我的学生。” “不是不是，我能得夫子青睐收我为徒是我荣幸，怎会有不想做夫子学生之理，只是......” “你这小子吞吞吐吐的，有什么顾虑还不快快说来。” 张潜看着夫子有些焦急的模样，心一横，拱着手朝夫子行一礼。 “夫子，你知道我拜了华山掌门为师，我也很喜欢习武，我把习武当作我的毕生追求。” 张潜说的很混乱，但是杨夫子一听就知道了他的意思，微笑的说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不用担心，我不过是收一个学生，不会让你走仕途这条路，考秀才、举人，甚至是进士。 你的天赋我是很认可的，不过我只是是一个前朝的举人，你做我的学生要想在在仕途上有所作为确是极难的，你做我的学生一是把我的一身学问传授给你，二是.......” 夫子讲到这浑浊的老眼已泛起泪光，想是回想起伤心的事，但他没有停下来， “二是把我这满屋的书卷，我为祖宗留下的这一点基业继承下去，想我年轻时也有几房妻妾，但是一门心思都放在考取功名上，没留下一儿半女。 战乱时有举家逃亡，身边的妻妾死的死，散的散，我愧对列祖列宗，没有延续下香火，只希望你继承这满屋的书卷，好好善待它们。” 当夫子说完后再也绷不住了，老泪纵横，张潜看着夫子伤心的模样，连忙上去扶着夫子， “夫子放心我一定不辜负你的厚望，认真跟你学学问，这满屋的书卷我也会好好保管的。” 看着这满屋子的书，想着往后都归了自己，脸上不由的欢喜起来。 杨夫子看着张潜的模样就知道他心中所想，对着他笑骂道： “你个臭小子，一来到这里是不是就惦记上了我这满屋的书卷。” 张潜连忙摆手，慌张的说到：“夫子，没有，没有，我.......” 张潜还没有说完，便被杨夫子挥手打断了，“你这个样子证明你是个爱书的人，把这些书交给你我放心，还有你现在还叫我夫子？” “那称呼您师父？” “笨蛋，师父是你们武林的称呼，叫我老师。” “老师” 杨夫子看着张潜恭恭敬敬的模样，满意的点点头。 “老师，学生不懂礼节，不知道拜师要准备什么。” “繁文缛节就免了，三拜九叩就算入我门下了。” 张潜依言在跪在地上行了个三拜九叩的大礼，礼成。杨夫子激动的把张潜扶了起来， “想我杨重光孤苦伶仃的十几载，今天总算收的一个学生了，以后为师就跟你相依为命了。” 杨夫子扶着张潜起来，说完话后脚步已经有点踉跄，今天回想起沉重的往事，又收得一个徒弟，悲喜交加，已经耗空了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年人的精力。 看着老师憔悴的模样，张潜连忙扶着老师到书桌的凳子坐下。 咪了一会眼，张潜见老师醒来，语重心诚的说道：“老师你老请放宽心，学生一定把您当成父亲一般，好好孝敬您，为您老养老送终。” 杨夫子眯着眼看着张潜真诚的脸，又闭上了眼睛，歇息了一会儿问道：“小子，你是如何成为华山掌门的弟子的？” 张潜听见老师问自己，没有隐瞒，从自己原先是张家村的一名孩童说起，到后来因为战乱来到华阴县成为福来客栈的伙计，救下师父林星南的女儿小昭，成功拜入华山门下的经过详细的说出来，没有任何隐瞒。 杨夫子坐在一旁默默的听着，直到后面也没有发出任何一点声音。 张潜讲完了看着老师还是眯着眼，以为老师听着睡着了，刚想跟老师告辞时，杨夫子站起身来。 “听你说你如今已满了十六岁。” “是的，学生已经满了十六周岁。” “假如你还是在张家村的话，你现在已经要下地干活，撑起一个家了吧。” “是的。” 是啊，过得怎么快的吗，张家庄嬉皮打闹的日子仿若还在眼前。 “我想给你取个表字，虽说表字是在及冠的时候才取的，但是你已经从我这里出师，往后你也不能跟在我身边学习，给你取个表字你看如何。” “谨遵老师吩咐。” “那就叫勿用吧，张勿用，你看如何。” 张潜嘴巴里喃喃着‘勿用’两字，虽然不懂的什么意思，但是想来老师的学问，取这个表字肯定是极好的。 跟杨夫子说了声好，表字就定下来了。 “你在我这也待得许久的，退下吧，忙活自己的事去吧。” 随后杨夫子就给下了逐客的意思，张潜恭敬的拱手告辞退下，杨夫子看着张潜离去的身影，眼里泛着希翼的目光。 张钱，张潜，勿用，潜龙勿用，小子以后你有了出息，我也跟着沾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