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天上宫阙落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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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荏苒,转眼间已过二月。 水溶乘车行至一座院门前,这里粉墙鸳瓦,朱户兽环,颇为雅致。 院门前,一道靓丽的身影翘首以盼,见马车以至,芳心不由一喜,忙莲步近前相迎。 水溶下了马车,目光打量起面前的倩影,只见其身着半透明妃色烟萝纱衣,显出玲珑剔透的诱人身姿,蓝色条纹的抹胸勾勒出壮阔,玉容薄施粉黛,秀眉如柳弯,额间轻点朱红,娇媚动人。 “杜姑娘,许久不见了。”水溶和善的招呼起来。 杜月娇闻言黛眉轻扫,红唇轻启,语气有些嗔怨道:“可不是许久未见,小郎君这甩手掌柜当真是做的透彻,这段时日可忙坏奴家了。” 水溶面色略显尴尬,当初为其赎身后,将会馆一事尽交于杜月娇处置,期间水溶并未参与,今日前来,则是因为会馆装饰完毕,故而前来一观,也算是考察。 只是杜月娇这般嗔恼的语气,着实让人心神微荡,不知其情之人,还当水溶是负心郎呢! 不过杜月娇素来如此,水溶也并未放在心上,于是岔开话题道:“杜姑娘,咱们还是先去院里转转。” 和女人斗嘴皮子,不划算。 杜月娇明白水溶的小心思,倒也不戳破,掩嘴一笑,玉容略显戏谑。 水溶见状轻挑眉头,取笑他倒是不在意,又不是一两回,只是这一颤颤的,晃的人眼球有些发昏。 杜月娇察觉到水溶的异样,玉颊上浮上淡不可察的胭脂,但并不像其他女子那般扭捏,后撤一步,相邀道:“东家请。” 水溶见状轻轻颌首,虽说杜月娇大多时候都言语轻挑,不过正事上还是正经的,倒也不招人嫌。 杜月娇在前引路,从西角门入,则又一径,院内有人工种植的草木,乔木蔽日,雕刻的假山亦已古色,开凿的清池宽三数亩,此时正值盛夏,荷已盛花,池中有败舟二,这幅景色,颇有江南园林的雅致。 至中堂举目,堂馆曲折华丽,亭榭园池,无不具,湘帘翠幌,花木掩映于朱栏曲楹间,无不令人心旷神怡。 一番游荡,两人皆是汗流浃背,水溶能感觉到里面胫衣沾了起来。 而杜月娇脸蛋儿彤红,额间冒着晶莹的汗珠,顺着雪白的肌肤流入沟壑,欲引人一探究竟。 杜月娇将水溶引入一间雅室,室内当中摆放着一方冰鉴,其上白雾弥漫,使得室内清凉爽快。 丫鬟端上瓷杯,杜月娇拿着帕子擦了擦额间的细汗,接过后捧了上来,清声道:“东家,这是酸梅冰汤,吃了解解暑气。” 水溶颔首接过,呷了一口,顿时感觉一片凉爽,这天气炎热,真不如待在湖心亭自在,若不是因为会馆事宜,他还真不想出来。 杜月娇自然也有酸梅冰汤,轻轻啜饮,眉眼间舒缓不少,瞧了瞧安然的水溶,随即询问道:“东家,可曾有什么不足之处。” 对于杜月娇而言,这是她第一回独立办差事,事关前途,语气中带着些许忐忑,隐隐带着几分期待。 水溶闻言颔首道:“院内装饰雅致,杜姑娘眼光确实不错。” 院内风景颇有仿制江南园林的景色,又不失青楼之迤逦,确实是不错,他的眼光没看错人。 听得这话,杜月娇眉眼开笑,梨涡浅现,似这话,无疑是在认可,这让她心中有着莫名的欣喜,于是笑言道:“东家既将事儿相托,奴家自当全力以赴,现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还望东家尽早办妥来。” 水溶闻言点了点头,会馆既然装饰完成,各院子也应迎来它的主人,于是水溶开口道:“杜姑娘放心,这两日我便会去领人来,到时杜姑娘安排妥当来便成。” 早先水溶就请忠顺王帮衬拿礼部的条子,凭那条子便能领来一串犯官女眷来,绝对不愁没姑娘。· 只不过事分轻重缓急,沉吟一声,水溶开口道:“杜姑娘,即便会馆已然建成,首当其要的便是将咱们会馆的名声宣扬出去,到时开业之时,也不至于冷清。” 做生意,营销很重要,要是搞酒香不怕巷子深那一套,有些费时费力了。 杜月娇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轻点颔首道:“东家放心,奴家醒得了,不过咱们会馆的招牌还没有立,倒不好宣扬,就请东家赐下墨宝,为会馆定名。” 说罢,杜月娇示意一番,丫鬟便端来文房四宝。 水溶目光看着准备齐全的家伙事,心中满意至极,看来杜月娇早有准备,要不然也不会如此利落,不得不说,这小娘皮很有想法,让她来做馆长,着实没选错人。 文房四宝置于几案前,杜月娇轻拢衣袖,露出藕臂,纤纤玉指捏着墨锭,在青紫色的砚台上轻磨起来。 水溶见状哑然一笑,旋即拿着狼毫,手指轻捻笔锋,这幅场景,颇有红袖添香的韵味。 待砚台磨好,水溶提笔沾上墨水,沉吟片刻,便在宣纸上挥洒起来。 杜月娇驻足凝视,只见其字体端正,倒是字如其人,片刻后,杜月娇低声呢喃道:“天上人间?” 水溶轻轻颌首,不错,会馆的名称便是“天上人间”,他的会馆区别于青楼,自然不会以“院”、“馆”、“阁”相称。 “天上宫阙落人间,东家可是此等意思?”杜月娇思虑片刻,轻声询问起来。 水溶闻言面色露出些许异样,诚然他有此等意思,不过更多是缅怀前世,只是此等话并不好明言,于是应声道:“不错,所谓天上人间,自是逍遥自在之所,不应被世俗所污染,它既客人的天上人间,亦是姑娘们的天上人间,那些个腌臜事绝不能出现。” 虽然水溶取名“天上人间”是在缅怀,但是其内却与前世决然不同,这里只是怡性之所,但不能销魂,下流的勾当,水溶可不做。 杜月娇闻言抿嘴一笑,她之所以对会馆上心,那就是因为水溶并不会拿她们这些风月女子不当做是人般的毫无底线。 念及此处,杜月娇目光盈盈的看向水溶,应声道:“有小郎君这话,奴家定不会姑息。” 水溶闻言轻挑眉头,先前还是东家,现在又是小郎君,他还真不知道这小娘皮心里在想什么,女人啊,果真都是善变的。 不过水溶也不在意,沉吟一声后补充道:“天上人间内禁止皮rou买卖,不过姑娘们和客人两情相悦,我也不会阻止,若是愿意赎身而出,你也不必阻拦,价钱合理即可。” 男人了解男人,爷们来会馆潇洒,心里总会有深层的想法,所以水溶不会完全杜绝,但是他给与姑娘们选择权,皮rou交易不允许,但是两情相悦就不是交易了,这样一来,抱着深层想法的男人们定然会为了讨取芳心而一掷千金。 做生意不能过于理想主义,这就是现实。 杜月娇闻言倒也没说什么,女子地位低下,风尘女子更是如此,水溶能给与她们选择权,这已经是天大的恩德,更可况女人青春有限,总不能一辈子待在会馆陪酒卖笑,若是遇得良人,还是要赎身出去过正经人家的生活方为正道。 仔细想想,水溶在商言商的同时,也为她们风尘女子提供了保障,这让杜月娇心中愈发莫名起来。 念及此处,杜月娇应声道:“东家放心,奴家定然谨记在心。” 水溶轻轻颔首,对于杜月娇的态度甚是满意,他开会馆不是做慈善,已然帮助那些教坊司的女子脱离苦海,难道还干养着她们不成? 更何况男女之情发乎于情,岂能控制,他已然给与了姑娘们的选择权,是所遇非人还是得偿所愿,这都是她们自个的造化。 而水溶唯一能做的就是保证她们不会被权贵所威逼,但凡在会馆工作的人,那就都是他的人,敢威逼他的人,那就看看背景够不够大。 不过细较下来,大乾境内,能比他尊贵的屈指可数,虽是郡王,但是其血脉以及北静王府军勋的背景,便是亲王亦要给他情面。 通俗来讲,那就是水溶罩的住,如若不然,做这等风月生意,岂能独善其身。 见事情交待的差不多了,水溶也不打算多待,于是起身道:“杜姑娘,剩下的事情你看着办,我先回去了。”
眼前的小娘皮经营手段不错,那么水溶也就不必插手,专业的事情还是交给专业之人办理为好。 杜月娇见水溶欲离开,玉容不由一愣,旋即目光盈盈道:“小郎君,此时外间正炎,不若缓缓再走也不迟。” 旁人见她,大抵恨不得多待一会,小郎君倒好,谈完正事片刻也不多待,枉费她精心打扮。 水溶自然知晓外间炎热,倒也不在意,随口道:“不必了,身上软腻的很,早些回去沐浴也清爽一些。” 这游荡一番,身上在就汗流浃背,即便是在室内清爽许多,身子仍然不适,还是早些回府为好,而且眼前的丽人打扮的过于清凉,让水溶愈显燥热,不宜久待。 杜月娇闻言抿嘴一笑,语气略显娇媚道:“不就是沐浴,这儿又不是没有,若是小郎君不嫌弃,奴家这就让人去准备。” 水溶闻言神情一愣,目光不由的看向杜月娇,邀请他在这儿沐浴,这小娘皮是什么意思?是他心中所想的那个意思? 其实杜月娇形貌不俗,尤其是那片雪白,晃得人都快睁不开眼。 爷们了解爷们,别看杜月娇言行轻挑似乎惹人嫌弃,可就是这股子多彩多姿尽显女人的风情万种,能给人痒痒的感觉,这是最原始的冲动。 杜月娇并未怯弱,一双清丽的双眸与其对视起来,似乎还带着些许的戏谑,这不由的让水溶觉着自个多想了,这小娘皮素来热情,许是单纯的招待,并无他意。 念及此处,水溶摇了摇头,解释道:“杜姑娘本就忙碌,倒不用麻烦了。” 说罢,水溶便迈步离去,回府去沐浴一番,这天气,着实让人有些火气。 杜月娇抿嘴一笑,倒也不阻拦,待人离去,莲儿近得前来,目光瞧着嘴角含笑的杜月娇,不由的笑了起来。 犹记得上回她撺掇自家姑娘主动些,姑娘还兴致缺缺,可是东家一来,还不是精心打扮,不光如此,在凤鸣院之时,多少公子哥恨不得留在姑娘房间,可姑娘从来不多留于人,可这回居然主动相邀,分明就是心中有意,还偏偏口不对心。 念及此处,莲儿近前打趣道:“难得姑娘相邀,东家居然拒绝了,着实是不解风情了些。” 杜玉娇听出莲儿的戏谑,美眸白了莲儿一眼,啐骂道:“胡说些什么,东家来了,岂能不招待,偏你喜欢胡思乱想。” 水溶是东家,杜月娇招待是正常之事,绝无它意。 莲儿闻言叠声应道:“是是是,小姐说的对,不过若是东家留下来沐浴,我可不伺候,谁爱去谁去。” 杜月娇闻言颇觉好笑,她不伺候,那不就剩下自個,这莲儿是在拿话堵她呢! 以莲儿的性子,若是自个接茬,怕这小蹄子又得呛嘴,还是不理她为好。 眼见杜月娇沉默下来,莲儿沉吟一声,笑言道:“小姐,我瞧着东家的目光总是在你身上打转,分明是心中有意,若是姑娘愿意,还是早做打算为好。” 先前领着水溶在院内游荡,莲儿一直随身伺候,她的目光聚集于水溶,注意到水溶的目光会不自觉的打量着自家小姐,显然是中意的。 杜月娇闻言沉默不语,她明白莲儿是在为她好,同样她也注意到水溶的目光会在她的身上打量,尤其是自个的饱满处,更是其关注重点。 不过杜月娇身处风月场所,对男人了解也不低,面对打扮清凉的姐儿,爷们的目光总会不自觉的靠过去,这就是爷们的本性,水溶如此,无非就是正常反应,无外乎其他,哪里就像莲儿口中说的中意,这莲儿,还是天真了些。 故而杜月娇也不回莲儿的话,手捧着细腻的脸蛋儿,心中不由的想起与水溶的相处,轻松惬意,半点也不见隔阂,让她不由的喜欢调笑于他,真真是个有趣的小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