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武

    津泽与Eddie同Maksim通过「门」离开第十七的当天夜晚，一直在观望内廷结界的Vincent首先留意到了异象——

    原本看来完好的内廷高墙，在一瞬间变得破败不堪；裂缝与坑洞比比皆是。

    除此之外，从阮梅所在的位置虽然看不真切，但是内廷似乎有参天古树处处拔地而起。

    同时，恰又有层层积雨云盘踞于内廷上方的天空——就周遭的景象来判断，连这天象，恐怕也不是偶然。

    Vincent有些焦急地赶回旅舍。已近子时，只有Claire带著守在大堂停留。Andrea与Evelyn似乎已经回房休息了。

    「呀与其说我原本以为其他两个人在这，不如说现在我倒是有些奇怪你们两个怎么在这了。」Vincent看著守在Claire身边胡闹，心中的紧张感不知为何消xiele大半。

    「守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很闹腾。我怕带她回房吵到jiejie，所以」

    「」Vincent盯著守和自己相同的红色的双瞳，不禁想起了Lucas的话，一时间怔怔。

    就在这时，「门」在Evelyn身侧打开了。

    Eddie左手轻轻握著津泽的右肘首先迈了出来；Maksim随后。「门」随之而合上。

    津泽看起来心事重重。

    「嗯？是发生什么事了吗？」Vincent看到津泽的样子，却直接转向了Eddie问道。

    「该做的都已经做了。Dawson并不会干涉我们与Xerces的战斗。」Eddie放开了津泽，却仍旧神情紧绷，这让Vincent狐疑不已。

    只是，还没等他有机会追问下去，旅舍开著的大门口便传来了熟悉的嗓音，「老朽还以为要多花时间寻你们——带著内廷的通缉犯，你们就这样大摇大摆地住在旅舍吗？」

    Eddie皱了皱眉望向门边——Lucas正跨进门槛，后面跟著的自然是Ryan和Laertes。

    Lucas指的「通缉犯」，当然是Finn姐妹。

    「这种时候人人自危，谁还会管『通缉犯』这种称呼何况，阮梅这个镇子又并没有贵族。」Vincent颇有些轻佻地回答了Lucas的质疑。「你们来的路上注意到了吗？内廷——」

    「嗯，都看到了。」Lucas淡淡地打断了Vincent的话。「看来那结界已经被解开了只是内廷的样貌颇有些奇怪：相比四塔出现之前，看起来像是经历了百年一般」

    Eddie闻言，双眼微微睁大了片刻。

    「搞不好是真的过了百年呐。」

    众人向声音传来的楼梯上看去——Andrea正摇头晃脑地跳下楼来，那分岔小丑帽上的铃铛响得有些空灵。他身后数十级台阶之上跟著Evelyn。

    「虽然我并未掌握那种结界术，但是对那样隔绝时间的结界，还是有所耳闻的。」Andrea已抵达最后一级台阶，却就站在原地，并不继续向众人靠近。「在内廷与外城隔绝的期间，也许，有关『内廷的时间相对外界是静止的』——这种假设——是错误的呢。」

    「现在去猜测这件事也没有意义。」Eddie从Andrea身上转回了视线，有些烦躁地抬起右手用指背蹭了蹭鼻尖。接著，他抬眼看向了Laertes，「『谕灵神』的事？」

    后者原本面露凛然之色地怒视向Andrea，却因这一问一惊，神色变得有些复杂，「一言难尽。总之，也许还算帮的上忙。」

    Eddie并没有追问的意思，接著说道，「这样的话，我想我们依旧兵分两路——我和锦就从正面攻破，Laertes，Lucas，Ryan和Finn姐妹，你们，则从侧突入。」

    「内廷现在不知还剩下多少神职者，我们对Xerces身边能够使用『谕灵神』的神职者人数更是毫不知情。我想，就以突破敌方防守为主——以直击Xerces为要务」

    「此外，如若Dawson对Xerces的目的所言属实，各位要留意承烨：为将时间倒流回创世纪之前，想必需要那傢伙的能力若能将他抓获或是干脆击杀，也许至少能够拖延时间。」

    津泽听Eddie说著，这才将注意力收回在这一屋子人身上——

    把自己和他放在一起独立正面进攻，这是基于对拥有完全激活的Eulrice的神格的自己的力量的信任，和他的自信。

    只是，正如Eddie自己所言，在对内廷残存力量不明的情况下，这样的力量分配在抵达Xerces所在的大殿之前，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变化

    「我觉得不妥。」Laertes蹙眉看向Eddie。「首先，正如你所说，我们的目标是Xerces。可是，要知道能够击败Xerces本人的，在我们之中也许只有你和津泽。正因如此，才更不能让你们冒著生命危险去迎击敌方主力。」

    「再者，即使我们刚好走运，集结众人之力得以击败Xerces在其之后，还有Dawson这一劲敌——我们会在那时更加需要你和津泽的力量。」

    Eddie沉吟了片刻，半眯起眼睛看向Laertes，「那你的意思是」

    「你和津泽就从旁侧偷溜进去——尽量避免争斗。而我们一行则取道正门，吸引敌人的注意。有必要的话，我们会将强敌逐一击垮，方便你二人接近大殿。」

    津泽原本只是静静听著，却发现Eddie正偏过头来看著自己，似乎是想问他的意思。

    「嗯虽然我不太喜欢这种躲躲藏藏的行事风格Laertes分析得倒是没错」

    Eddie看著津泽不自觉地也抬起手蹭了蹭鼻子，和他自己如出一辙，不禁有些好笑。

    「等、等一下！」Vincent慌忙插了进来，「那我呢？」

    Eddie转过头看了看Vincent，接著把视线转向了靠在柱子上的Maksim身上。

    「你们作为Dawson的附庸既然他本人不打算参与这场战争，我更没有理由把你们视为计划的一部分。」

    「开什么玩笑！我当然要去！」Vincent忽然激动起来，接著抬起下巴朝Maksim高声道，「Maksim！你呢？」

    似乎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Maksim被这一声惊得一怔。

    「我」他放下了抱著的双臂，看向了Eddie和津泽的方向。

    「我会跟在Edmund大人身边。」

    Eddie神色稍稍沉了一下，抿了抿嘴。

    「既然Max要去，我也一起啦。」Andrea帽子上的铃铛似乎也在响应著回答；他的脸上，嘻笑依旧。

    「呃嗯」拉著守的一只小手，Claire有些不安地稍稍举起了另一只手，「我倒是对计划没有意见可是这孩子怎么办？」

    一众的目光，都转向了守。

    「就由我们带在身边好了。」Eddie淡淡道，「反正看起来我们这边不太可能会打起来——到了大殿，刚好把这孩子还给Killov。」

    原本事情就这样决定了，Laertes却忽然再度开了口。

    「Andrea。」

    被叫到名字，Andrea只是稍稍偏过头。他眯著的眼睛让人搞不清楚他到底有没有看著Laertes。

    「如果此去一役之后，你我都还活著，我们，恐怕还有一笔帐要算。」

    Andrea只是嘻嘻地笑著，并未回话。

    两人则都没有注意到，在众人另一侧的Maksim正正色盯向Laertes。

    ****

    内廷的地势远远高出外城。

    自意外掉落Eddie府邸地下，Laertes每每望见那拔地而起、貌似坚不可摧的银白色城墙，就会思索是不是除了大殿的刑场和那囚禁Eulrice的空间，内廷的地下还有其它秘密结构。

    所谓正门，其实是位于一座祭坛上的咒印。这咒印与位于高处内廷之中的咒印相连接，可将能够驱动咒印的人等，连带驱动咒印时，处于咒印范围内的物体转移向相对的咒印的位置。

    虽然在结果上似乎等同于「门」或「接口」，这始于创世神纪的咒印却与那种连接空间本身的咒术完全不同——究其根本，大概是将组成了物质的「咒」进行分解，然后在另一端重组的咒术。

    一众五人通过了这道咒印，迎接他们的是原本自远处也清晰可见的交错的古树——只是这些古树倒在正门附近留下了一块空地。

    雷电滚动在内廷上空的积雨云之中，时不时照亮著这一方空旷的土地。

    几人借这时不时的短暂照明，看到了四处坍塌、倾斜，甚至是被看起来也许是突如其来拔地而起的古木贯穿的神职者的宅邸。

    错综的古木在前方相拥著撑出一条拱形的通路。可夜色令那枝节丛生的通路一片晦暗。

    几人暂时驻足在原地，没有人向前移动一步，

    因为，这迎接他们的气氛与他们先前想像的完全不同。

    「为什么这里连一个人也没有？」Evelyn皱眉四下张望著，右手已警惕地握上了腰间的剑柄。

    「的确有些奇怪。」Laertes的目光落在了那些交错纵横的枝干上——很显然，那些古木上处处是打斗留下的痕迹。

    ——也许眼下的情景是Dawson在内廷的余党与Xerces一派相斗两败俱伤的结果？

    不过，再怎么，也太安静了。

    触发正门的咒印，整个内廷都会有所感知——哪怕Xerces或是Dawson双方势力残存有一人，这一行五人的动静，早该引起注意了才是。

    正在几人疑惑时，那黑洞洞的通路之中，显现出了一个人影。

    闪烁的雷电在那人身上反射出银白的光亮——似乎是银色的甲胄。

    几人稍稍正色，手中都已握上了武器。

    来人渐渐走近。她的红发在无风的暗夜中，因其周身喷张的咒力而四散著。

    她的肩上，披著男爵的朝服。

    「！」Ryan双眼微睁，「吟昭？！」

    话音还未落，经「无相」加持而体积增大了一倍的巨斧「白铁」就落在了几人所处的位置正中！

    五人迅速向周围闪避；再度站定后，纷纷以攻击的架势将吟昭半围住。

    「白铁」从地上的裂缝中被抽起，转而向武器主人面前的五人横扫而来——！

    「等等——！」躲开这一击，Laertes慌忙向吟昭高声开口，「吟昭阁下！言冬子爵现已在Elodier本家暂时落脚；Casimir殿下会确保他的安全你——并没有和我们战斗的理由啊！」

    Ryan闪避著「白铁」挥来的攻击，不由得望向了好友——的确，据言冬所说，吟昭之所以选择为Xerces效力，不过是因为后者以言冬的性命相胁迫。

    只是——「白铁」的攻击，并没有因此而停下！

    那斧子接下来竟然直冲Laertes而去！后者依旧只是闪避开来，可这一记攻击，在地面上留下了更深的崩裂痕迹。

    「我又如何不知」吟昭一边收回巨斧，一边低低地说著。那声音似乎包藏著极度的疲倦和漠然。

    「没用的」

    她周身的「无相」混杂著「风」，膨胀著四散。

    她肩上男爵的朝服，在那飞快流动的咒力之中被吹落。

    「只有战斗」

    吟昭身后，似乎渐渐形成了什么东西黑灰色的轮廓；她翡翠的瞳中，犹如燃烧著火焰。

    「只有战斗下去一次又一次才能看到他还活著的时间线」

    ——她究竟在说什么？！

    Laertes吃惊地躲开了吟昭的下一击，目光集中在她身后逐渐形成的灵体上。

    ——那是一头看起来像是犀牛的巨兽。

    只是，带著那样的头颅，同翊的「谕灵神」相似，那灵体具有著看似健硕的人形半身。

    「Laertes，她看起来不太对劲！」因吟昭向Laertes的攻击，Ryan与好友的距离越拉越远；他因而高声向后者喊道，「我看还是别费口舌了！让我在这里和她对峙，你们几个继续向大殿前进——谁知道还有什么人会在路上拦截！」

    「不行！」Laertes忙于躲闪著「白铁」的攻击，无暇回话，站在Ryan身旁的Lucas却先开了口。「Ryan你虽善于武斗，可独臂一人对敌，实在过于勉强；老朽又深知你与吟昭颇有渊源现在更不能留你在此与她纠缠。这一战，容不得闪失——」

    说著，老人已将手中的短刀以「风」悬于身前。

    他以右手轻抚那刀身：十数柄相同的短刀柄柄刃尖向外，浮现在Lucas周身。

    「Laertes！带著Ryan和Finn姐妹继续向前！吟昭男爵——交给老朽我来对付。」

    刚刚闪开了「白铁」一击的Laertes闻言，双眼稍稍睁大了一瞬，接著，正色望向Ryan和Lucas的方向，他高声喝道，「Ryan！你听到了！」

    后者咬牙看了看已开始向吟昭发动攻击的Lucas，终于瞌眼妥协。将巨刃变回伞的模样收在腰间，他冲Laertes和Finn姐妹点了点头。

    不知吟昭是因为在应对Lucas的同时无暇分身，还是她根本不在乎以自己一人之力是否能拦截五人，她并没有追著以「风」全速前行的几人而来。

    Ryan有些担忧地望向身后即使在黑夜中也清晰可见的吟昭的「谕灵神」的轮廓，向与自己并驾齐驱的Laertes开了口，「她说的『看到他还活著的时间线』，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一边移动，Laertes紧咬下唇，思忖著吐出了这样的话，「可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Lucas以风cao纵著十数柄咒刃向吟昭本身发动了攻击——可那已经完全成形的「谕灵神」屡屡在那些短刀的运行轨迹中便将它们挡了下来。

    与此同时，吟昭本人并不放松以「白铁」向Lucas进攻：对于原本就较灵巧的后者，这倒是并不足为惧；但沉重的斧击与「谕灵神」本身摧枯拉朽般的物理攻击之间，Lucas也并找不到反击的空档。

    一时间，双方就僵持在吟昭不断发动密不透风的攻击，而Lucas一再躲闪的状态之中。

    正因为双眼无法视物，那「谕灵神」的咒力在Lucas「眼中」才倍加清晰——

    那是暗的咒力。

    在这频频躲闪间，Lucas在分析著吟昭与其「谕灵神」的固有攻击模式。

    对这位战神，Lucas虽不曾当面领教，但早对其实力有所耳闻：吟昭男爵极善武斗，而其咒力近似更是与武道作为相容的「无相」。

    另一边，虽然不知是否与驭灵者本人有关，那顶著巨犀头颅的半身「谕灵神」虽是「暗」的咒力的集结，却自始至终只进行著物理攻击。

    Lucas的短刀对于疏于抗御的对手，在近战和中程中都颇为有利；可遇到那「谕灵神」因体积庞大而不留死角的防御，那攻击倒就像是可笑的蚊虫叮咬般无关痛痒了。

    ——『只好想办法拉开距离用咒术攻击』

    Lucas抬头，古木枝干的轮廓因周遭的咒力波动显现在他的灵觉之中。

    ——『如果用那些树木来做掩护，趁她破坏枝干接近时』

    这样想著，Lucas将「风」凝聚在左手，轻巧地攀起一根枝条，滑向了古木高处。

    吟昭纵身向Lucas的方向追了过去；『谕灵神』紧紧贴在她身后，似乎并不受到周遭数树木的直接遮挡。

    身材矮小的Lucas在参差错落的枝杈间跳跃著前进，跟著的吟昭则对两旁愈渐浓密、遮挡其去路的枝条渐渐失去耐性——她一边追随跳跃著，一边挥斧砍去面前的遮挡物。

    吟昭的「风」原本便输Lucas一筹，这多余的动作，更是让两人在纵横交错的枝干中拉开了距离。

    ——『看来奏效了。』

    感知到对方的咒力离自己越来越远，Lucas忽地停在了高处的一处粗壮的枝桠上。

    他迅速在身前结印：四只巨大的火球向那「谕灵神」的方向发射出去——随即，因其中包裹的「无相」，骤然在那巨犀的头颅两侧炸裂开来。

    那「谕灵神」仰头朝天，似乎在发出无声的怒吼。

    若Lucas能够看到它此时的轮廓，他大概也会以为这一击得手：那肌理分明的人的半身，被击中的地方像是云雾被吹散了般，轮廓凭空散向了大气。

    只是——在Lucas的灵觉中，那「暗」的咒力只是微微抖动了一下。

    吟昭面不改色，双手紧握了「白铁」，「无相」再次覆盖了巨斧——她是想用「无相」进行远程的攻击！

    意识到对方的意图，Lucas再度结印；这一次，一头火龙自交错的枝杈间呼啸窜动，直飞向吟昭面上。

    后者不慌不忙，横握了「白铁」在身前，厉色高声道，「『犀武尊』——融咒！」

    只见那巨犀的头颅再度高昂犹如咆哮，瞬间，却又转而前伸，直接穿过了吟昭的身体，彷彿后者根本不存在——在它再度张开那长者獠牙的巨口时，黑色的烈焰喷向了Lucas火龙的咒象。

    转瞬间，那火龙由红色化为了黑色，在半空中痛苦地盘旋了半周，转而以更快的速度向Lucas飞了回来！

    这意外的转折让Lucas措手不及，他赶忙本能地以双臂护在身前，却仍被咒象的冲击力撞向后去，从树梢跌落——

    当他唐突落地之时，那左黑右红的面具也被撞落，弹向了一边。

    吟昭轻巧地从树梢跃了下来，银色的甲胄仅仅发出了细微的声响。

    「白铁」被她收为原状，斧头朝下，以左手握在身侧。

    滚滚雷电让那银甲时不时绽出光辉。

    Lucas狼狈地半坐起来向脸上摸去，惊觉面具不见的同时，他敏锐地留意到，看到自己样貌的吟昭身上，咒力中丝毫没有感情波动。

    这让Lucas有些诧异。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吟昭再次开了口，语气中仍是几近力竭的疲惫。

    「『发条舞者』『Lucas』上古火神随你怎么称呼你自己」

    ——『她为什么会知道？！』

    「你也好Ryan那小子也好」

    「白铁」被她以左手横向了身侧。拖著疲累的步子，她一步步向仍半坐在地上的Lucas走来。

    「——在这循环的时间之中我已经见过你们百次千次了」

    「？！」Lucas慌忙挣扎著站起身来。他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也不明白。

    「就算已经百次千次还是看不到」

    ——再次向「白铁」注入了「无相」，吟昭高吼著挥斧向Lucas斩来！

    虽然勉强躲过了吟昭的攻击，Lucas却留意到，她的速度逐渐加快，而在他的灵觉中，他看到吟昭的双手与双脚上，「风」的咒力渐渐掺杂了「暗」

    ——『这是怎么回事？！』

    事实上，如若他能看到吟昭的样子，此时也许会更为惊讶——她的双手和双脚的皮肤，已开始腐烂；而这腐烂的速度，就像是单薄的纸张被置于烈火之中。

    与此同时，她身后的『犀武尊』类人的半身正逐渐幻化——变成犀牛的外型！

    虽然并不明白眼前的一切究竟意味著什么，Lucas却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只是，吟昭严丝合缝的攻击并不容许Lucas再度结印使用咒术

    思虑再三，他就著吟昭的下一记攻击捉住了她的手肘，试图发动「境界」——

    可是，还没等「境界」张开，Lucas握住吟昭手肘的手就被黑焰所伤。

    「！」吃痛地收回手，Lucas赶忙向后跃了一大步，好与吟昭暂时拉开距离。

    此时，「犀武尊」已完全兽化。那黑灰色的犀牛仰首朝天无声地吼叫了一番，其周身「暗」的咒力陡然增强了一倍！

    接著，那巨兽前蹄顿地，鼻息微吐，便作势向Lucas冲来！

    后者躲闪不及，只得以双手抵住那犀牛的前角。

    以Lucas的力量，似乎全然不是那巨兽的对手；他被生生逼退——地面上因他双脚的滑行留下了深痕。

    「犀武尊」横冲直撞，直顶著Lucas撞断了数桩粗壮的古木——最终，在一棵足有五人围抱粗细的大树上，一人一兽因阻力而终于停下。

    Lucas的后背重重撞在了树干上。

    他两排暴露的牙齿之间，忽地涌出了大量鲜血。

    血，顺著他的胡鬚向下滴落。

    他的双手，仍一上一下紧紧握著「犀武尊」的角。

    「我杀了你们百次千次」

    「还是看不到言冬活著的未来」

    「告诉我啊要我怎么做？！」

    ——绝望般地，吟昭如此歇斯底里地咆哮著，「白铁」被她丢在了一边。

    她抬起右手将散落在眼前的发推向头顶，那动作之中，似乎也满是痛苦。

    像是回应著她的挣扎，「犀武尊」梗了梗脖子，再度向前用力；Lucas的身体被生生压进了古树的躯干。

    可他并没有放开那「谕灵神」。

    「虽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Lucas两排森森白齿张合著，艰难地吐出了这样的话，「我只知道那两个孩子还在」

    「他们还在前面」

    「只要他们还在」

    「就还有希望。」

    这样说著，Lucas对那似乎本身已经丧失理智的「犀武尊」展开了境界——

    吟昭瞪大了双眼。

    境界之中，时间原本就是另外一回事。

    可是在这个世界的时间中，也就是一瞬，Lucas的双手便放开了「犀武尊」的角。

    那角，继而刺穿了Lucas的身体。

    终于，后者就像一只无力的布偶，垂挂在了那灰黑的角上。

    可是，下一瞬，「犀武尊」的周身燃起了红色的烈焰。

    一番疯狂的挣扎后，那「谕灵神」消失无蹤。

    吟昭跪倒在地。

    Lucas则面朝下，趴倒在她面前。

    她仰面朝天，望著惊雷滚滚的云层。

    泪水从她眼角滑下。

    「百次千次」

    「也许这一次你会活著」

    「只是我看不到了。」

    她的周身，陡然升起了黑焰！

    ——只不过，

    也许正因为我看不到了，

    这一次，

    才真的

    是正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