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2章 在火车上（一）
拿着车票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铺位，也没什么行李，只有一些饮料和酒水，还是在路上随便找了个小超市买的，以备路上打发时间。 窗外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下雨，火车里闹哄哄的，阻隔了外面的呼啸声，只有车轮不断碰撞铁轨缝隙的声音传进耳朵。 姜长生坐在下铺上，呆呆的望着窗外，看着渐渐远去的城市，看着一闪而过的山川河流，看着外面忙碌的人们…… 看到自己老师的情绪似乎不高，莫石头很想安慰两句，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只好从包里拿出本从姜长生那带来的《菜根谭》看了起来。 火车开动了，在长长的铁轨上开始慢慢的滑行，就如在一架天梯上攀行。越过空间与时间，到达一个新的开始。 莫石头其实不能算作完全意义上的智障孩子，他只是智力发育稍微有些迟缓，但是他一直在努力，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和不断的接受教育，智力水平已经很接近常人了，只是很多时候脑筋没有转的那么快，加上又不善言辞，才让人感觉他有些木讷和愚笨。 但是莫石头现在的文化水平基本能够达到普通初一学生的标准了，而且他还一直在努力，他曾说过，我现在十八岁只有十三四岁的智商，但是我一直在努力，哪怕等我三十岁才追得上正常人十八岁的水平，那么我也是很棒了，那样我就可以正常的工作，正常的生活。 每次看到不停努力的莫石头，姜长生总会想起阿甘来，那个不停奔跑的智障孩子。姜长生希望石头能够跟阿甘一样，不停奔跑，不停努力，总有一天一定会变成一个能够跟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的人，能够结婚生子，能够赚钱养家。 其实，正是抱着让每一个智障孩子变成更好的自己这一信念，才让姜长生这一路走来，一走就是五年。 姜长生把眼神从窗外收了回来，定定的看着正在认真看书的莫石头，心里无限满足，不管如何，起码这五年自己还是取得了一些成就的，比如眼前的莫石头，起码他就是因为自己的努力取得了一些成就。 那么自己还有什么可惆怅的呢？自己教书的时候，是真的努力了，也取得了自己想要的成果，现在虽然自己被辞职了，但严格意义上来说，不是自己的错，甚至连金校长和福利院的石院长都没有做错什么。那么自己还抱怨什么呢？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或许是上天故意这样安排，让自己从此跳出这个圈子，让自己能够回家，耕田、读书陪伴日已老去的父母。 离开，其实也挺好。自己本来就是一个农民的儿子，现在回去继续做一个农民，似乎才是自己最好的归宿，一如圣经上的那那话：尘归尘，土归土。起码再也不用吃自己不愿意吃的米饭了，嗯，也挺好！ 人总是在顿悟中成长的，只有经历了磨练，经历了想得却不可得，经历了该舍却舍不得，才能在某个时间点获得整个灵魂的升华，与主义无关，亦与宗教无关。成佛不一定非得在菩提树下，顿悟亦不必非得在静室独处，此刻就在这个喧嚣的车厢中，伴随着车轮不断碰撞铁轨缝隙的声音，看着眼前自己前学生那张还略带稚嫩的脸，姜长生悟了。 突然一阵广播声音传了过来，原来是到了一个县城的小站，停车五分钟，醒过来的姜长生拍拍莫石头的胳膊，“走，陪我下去放放风，这个站上的盐焗鸡翅味道很不错，以前每次经过我都会买来吃的。”说完就站起来向车门走去。 莫石头赶紧放下书，看着老师的背影，突然发现此刻的老师与刚才似乎不一样了，多了些莫名的东西，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洒脱吧，没有犹豫，就跟了上去。 不一会，俩人就抱着一大堆吃的东西又走上车来，看到中铺上又多了个四十左右的中年人，也没有太在意，只是客气了下，邀请对方一起吃点喝点，见对方客气的拒绝了也就没有深交，只是隐隐感觉对方似乎并不简单。但是出门在外，什么人都有可能遇到，也就没有在意，迫不及待的每人套上个一次性手套，就下手啃了起来，一边啃还一边啧啧有声的称赞：还是原来的配方，还是原来的味道。 心情大好的姜长生还开了一瓶白酒，也没让一下莫石头，就自己对着瓶口喝了起来。不一会就人事不省了，随着摇晃的车厢，就像睡着摇篮里的婴儿，如此安详。 睡了一会，姜长生感觉口很渴，就想起来喝点水，刚坐起来有个人就从隔壁走了过来，姜长生随意瞥了一眼，吓得差点蹦了起来，顿时酒醒了大半，因为来人带了一定暗红色的棒球帽，醉眼迷糊的姜长生还以为红毛又出现了呢，当看清来人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的时候，姜长生才舒了一口气，暗怪自己太大惊小怪。 但是紧接着姜长生又紧张了起来：这个红帽子身上有股危险的气息，特别是他提在手里的那个包，里面绝对有爆，炸品，而且还是那种自制的黑火，药，姜长生对这个味道太熟悉了，因为他自己就做过不少。 姜长生看看左右，发现没有什么人注意，大家都各自干着自己的事情，要么睡觉，要么看手机。只有中铺的哪位中年人似乎动了一动。 姜长生想，必须得拿下这个人，起码也得抢下他的包，因为如果包里的东西真的炸了的话，那么自己跟石头今天恐怕都得交代在这里，车厢里的其他人也很难幸免，那真的是糗大了，他可还没活够呢！ 但是怎么办呢？姜长生假装犯困就继续趴在铺位中间的小桌子上睡觉，但是他的大脑正在高速运转思考出路。 姜长生低垂的目光看到之前放在莫石头铺底的包裹，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嗯？怎么把它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