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静听风雪
龙榜之上汇聚了衡山道甲子之下，最为出类拔萃的武道天才。 黎渊上下打量，看到了熟悉的名字，德昌府中名声极大，天生赤龙体的岳重天，排名五百四十余名。 其名次上下，林东平、言雄、花轻舞等同批次入门的弟子也都混在其中。 龙榜六百余人，绝无弱手，纵然排名最末者，放眼一府一郡之地，也是远近闻名的天才武者。 “群英荟萃啊。” 黎渊心下有些感慨，却也能够理解。 就好比前世，以极好成绩走入名牌大学后，舍友同学也都成绩极好，这不是自己退步，而是环境变了。 “龙榜前三十，只怕暂时进不去了。” 黎渊觉得，即便自己通脉大成，只怕也杀不到前三十，除非是感悟出雷形，以百兽雷龙整合自身五十形。 否则，只怕炼脏之前，他都只能在三十开外打转。 “这样也还成，有龙师兄珠玉在前，我稍稍显眼些无妨，若速度比他还快，多少有些麻烦。” 黎道爷很稳重，倒不是他想的多，而是类似之事在神兵谷已经发生过了。 虽然龙行烈的气魄非石鸿可比，但他觉得，也没必要争抢这个风头，左右龙榜上的好处，他高低是要吃一遍的。 龙门主峰巍峨雄奇，半山腰上有着巨大的空地，也没搭建擂台，此刻已经有不少弟子在其中交手。 但也只有部分，他还看到了打铁、采药、炼丹等等考核。 龙虎寺虽是江湖宗门，可雄踞一道之首，其内里俨然是有几分朝廷的模样的，考核，自然不止有武功。 内有三脉、九堂、五十四舵，外有龙、虎二军，明里暗里有着关系的势力，更不知多少。 如同一张巨网，覆盖整个衡山道，控四州而掌诸府，是真正意义上的无冕之王。 以黎渊自己的理解，龙榜某种意义上，是对于天赋出众弟子的一种保护与磨砺，就好似进士及第后，优异者会进入翰林院深造，磨砺之后外派为官。 黎渊穿梭在一处处考核场地，时而驻足，时而摇头，时而多看几眼，心中觉得自己想的很到位。 “龙榜之上列着的是六十岁以下的弟子，也就是说，只要天赋够好，龙虎寺不介意养到六十岁，期间即便有什么任务派遣，多半也只是磨砺。” 心中嘀咕，对于龙虎寺培养人才的机制，既得利益者黎道爷很满意，换前世，六十他都快退休了。 四舍五入，相当于宗门养了一辈子，这待遇，着实没的说。 “黎，黎师叔。” 黎渊正转悠，听到了有些熟悉的声音，一袭白衣的王玄应拱手见礼，满脸笑容。 “王师侄。” 黎渊点点头，他对王玄应没什么好印象。 但架不住人家赔礼过于到位，要不是他的灵米份额，他早几个月就断炊了。 “师叔，弟子方才已将今年的灵米份额买了下来，六百斤赤玉米，已送去您的小院了。” 王玄应颇为恭谨，甚至有些小心翼翼： “我今年的灵丹份额还未动用，您若有需要，尽管吩咐。” “哦？” 黎渊看了他一眼，心中啧啧称奇。 前后一年不到，一個被人驱使的愣头青，居然已经能屈能伸了，这进步，可着实不慢了。 “弟子还有几个相熟的好友，若师叔有需要，弟子可央求他们，份额供您使用。” 王玄应微微低头，心下是有些忐忑的。 这大半年来，尤其是黎渊在龙榜上三级跳，一路杀进前四十后，他每每晚上都会从睡梦中惊醒，懊悔又惊惧。 “那就多谢了。” 黎渊也没推辞，他对灵丹的需求本来就很大，而且这示好如果不收，反而让他胡思乱想。 “哪里，哪里。” 见他收的爽利，王玄应心中方才松了口，虽然有些rou疼，但转念一想，这未必不是好事。 他可是很清楚，这大半年来想要交好这位黎师叔的人有多少，自己说不定就因祸得福？ 打发了王玄应，黎渊去参加了考核，纯罡舵弟子的考核自然是打铁，以他的铸兵造诣自然毫无问题。 而他为宗门弟子免费修复打造兵刃，也足可抵了他没去执行的任务。 内门弟子，每一年或半年，是有派遣任务的，不过这任务可以抵消。 “灵丹的份额暂时不动了，灵米得先买下来。” 份额是份额，无论灵丹还是灵米，都是要花钱买的，黎渊盘算了一下，还是先买了灵米。 他之前从辛文华处借贷的四万两，实到三万六千两黄金，大半都耗在锻兵铺了，这时自然要省着点花。 考核过关，买了灵米，黎渊也没怎么停留，就径直下山去了，他为辛文华打造的极品秋水剑，也到了收尾的时候了。 …… 王玄应目送黎渊远去的背影，心中终是松了口气。 他正欲回返，突听得一声哂笑： “前倨后恭，惹人发笑。” 王玄应脸色一变，却见一灰衣刀客抱刀冷笑，不加掩饰的鄙夷： “师父在时，你鞍前马后，师父重伤不到一月，你便急着找那黎渊示好，呵呵，哈哈哈，可笑，可笑！” “高，高师兄。” 王玄应脸色变化。 这刀客正是楚玄空门下大弟子，高万庸，十余年前也曾位列龙榜四十余名，若非年岁到了，是有望冲击前三十的高手。 咬牙欲走，却被那刀客拦下。 “师父要见你。” 高万庸神情冷漠，龙虎寺严禁私斗，除非王玄应与他赌斗，否则擅自动手，他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楚堂主……” 王玄应心头一颤。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高万庸却已转过身去，望向不远处的龙碑，眼神闪烁： “入门不足一年，已杀入龙榜四十……” 他曾经从龙榜六百开外一路杀到四十余名，可他前后用了近五十年，而这小子入门不过一年。 “难怪王玄应被吓破胆子，龙行烈当年也不过如此了吧？” 高万庸眸光微沉，转身离去。 王玄应犹豫半晌，还是咬着牙跟了上去。 …… 嗤！ 烟气从水池中腾起数丈之高。 锻造台前，黎渊放下锤子，眼前泛起一抹纯黄色： “成了！” 黎渊心下一松，露出微笑。 原本，以他在铸兵术上的造诣，打造极品名器失败的可能是不小的，但掌音箓弥补了他的短板。 “铸兵术圆满了！” 打造出极品名器，正是铸兵术圆满的象征，至此，黎渊的铸兵造诣已追上了雷惊川。 “成了！” 烟气散去，辛文华眸光也是一亮，他虽不懂打铁铸兵，但他是积年的剑客，自然能看出一口剑的好坏。 “才完成一半。” 黎渊提醒着，淬火回火成功，极品名器已完成了六成，但后面的几道工序反而更麻烦。 当然，只是麻烦，并不困难。 “到这一步，已经成了。” 辛文华伸手从火炉中将长剑提起，轻轻一抖，剑鸣声清越如龙，虽未打磨，剑身上已有水波一般的纹理： “黎师弟好手艺！” “幸不辱命。” 黎渊顺势封了炉火，虽然天色还早，但打出这口极品名器后，他今天已经不想打铁了。 “之后的工序不必劳烦师弟了，好剑，好剑，师弟你这手艺，只怕不在林师兄之下了。” 辛文华把玩着半成品剑，颇有些爱不释手，他本来是有极品名剑的，邀黎渊打造这口秋水剑，多半是带着考究的。 但现在入手以后，他发现这口名剑的手感，还要好过他之前那两口，与品阶无关，是契合度。 这口剑，很适合他。 “师兄喜欢就好。” 自己打造的作品被人称赞，黎渊心情也很好。 这是他打造出的第一口极品名器，虽稍有些粗糙，却也是心血汇聚。 打这口剑时，不但有掌兵箓的加持、掌音箓的辅佐，还有火龙剑加持的‘剑心通明’， 如此，这口剑，他自问不输于任何极品名器。 “总之，谢了！” 辛文华心情极好，又有些迫不及待，只是道谢几句，就快步奔向纯罡舵深处，最后的打磨，也要找手艺最好的。 “恭喜黎师叔！” “极品名器啊！黎师叔的铸兵造诣，已不下舵主了！” “恭喜，恭喜！” 辛文华一走，四周围拢的一众内门弟子纷纷上前道谢，敬佩，称赞，不一而足。 黎渊笑着回应，并接下了大批订单，之后，提溜着几十件各种兵刃回返住所。 …… 呼呼~ 傍晚时分，风雪又大了起来，浑天群峰一片白茫茫。 黎渊缓行于山道上，心情颇好： “只差半步到大圆满，我就能着手打造神兵了。” 虽然神火合兵炉已可合出神兵来，但这和亲手打造出神兵的意义不同，神匠的地位，哪怕在龙虎寺，也是极高的。 “真成了神匠，不赐几枚龙虎大丹说不过去吧？” 传闻中一枚可抵一甲子苦修的绝世灵丹，黎渊心中自然是惦念着的，老雷、老经头的伤势他可没忘。 一处山丘上，黎渊驻足远眺，俯瞰茫茫群山，微微闭目，聆听风雪之声。 掌兵空间内，聆音木箓泛起微微光芒，已经能晋升三阶了。 “嗯，晋升前，聆听天音的次数也不能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