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天影局

    刚被噩梦惊醒，就有人来敲门。

    卓乐瞬间睡意全无，他抄起床头的钢管，悄声走到门后，从猫眼看了看，才把门打开。

    门外站着四个人：两名警员，两名身穿黑色制服的人。

    “我们是城南派出署的。”年长的警员向卓乐出示了证件，“你是卓乐？”

    “嗯。”卓乐点点头，目光扫过站在警员身后，穿黑色制服的一男一女。

    女人大约二十五六岁，身材高挑，容貌娟秀，轻抿着薄唇，一双明净清澈的大眼睛灵动而深邃。秀发自然随意的盘在脑后，更显得清爽干练。

    旁边的中年男子留着寸头，肤色黝黑，浓眉方脸，虎背熊腰，估计有一米八五的身高，正在低头点烟。

    “我们来是想了解一下上午发生在安良街街口那起交通事故。”年长的警员微笑着说明来意。

    “当时应该是十点半左右吧，我正在过马路，货车司机可能是疲劳驾驶，恍惚间闯了红灯，幸好他及时刹车，我只是被刮碰了一下，受了点皮外伤。这个事情我们已经私底下协商解决了，应该不违法吧？”

    卓乐靠着门框，尽量把上午惊心动魄的那一幕说得轻松些。对货车司机的外貌特征、车牌号也在警员的提醒下做了补充。

    戴眼镜的年轻警员在本子上飞快地记录着，偶尔抬头看一眼卓乐，自始至终没有说话。

    年长的警员和卓乐交谈完后回头看了看黑高个，顺势往旁边站开些。

    黑高个深吸一口气，将手中剩下的半支烟燃尽：“据我们掌握的资料来看，当时的车速想在那么短的距离刹住车是不可能的，必定是极为巨大的外力迫使它骤停，车头那么严重的撞击痕迹就是佐证。

    “而在调取的监控中，当时唯一与货车产生接触的只有你，也就是说你在被撞的瞬间以一己之力扛下了万钧之势。”

    缓缓吐出肚子里的烟，黑高个看向卓乐，挑了挑眉：“你是觉醒者？”

    一年来，卓乐虽然一直过着单调乏味的两点一线生活，但常十八经常在他身边说些社会上的奇闻异事，尤其是异能觉醒的各种消息，所以关于超能者他知道的倒也不少。

    刚开始看到与警员一起出现那两个黑制服，他心中便有所猜测，此刻更断定他们就是官方超能组织天影局的人。

    路口的摄像头，以及吃瓜群众在网络上发布的视频、照片一旦进入官方视野，他们就会找上门来。

    无非就是确认自己是否觉醒了异能，登记入册，若能为官府效力自然最好，否则也要安分守己，循规蹈矩。

    “我不是什么觉醒者。”卓乐摇摇头，这种好事还轮不到自己，“车祸的具体情况想必你们也都了解了，能在那种情形下安然无恙，事实上我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

    黑高个目光冷厉如刀的审视着卓乐，确认他没有撒谎后，对女搭档偏了一下头：“陈艺，给他抽个血。”

    “麻烦你配合一下。”高挑美女微笑着走近卓乐，掏出药棉、压脉带和针筒，熟练而麻利的抽取血液。

    觉醒者因为灵气在体内凝聚，游走全身筋脉灵窍、五脏六腑，改造骨骼体肌，故而血液中的微量元素与常人不一样。

    黑高个抽取血液的目的便是为了确认卓乐是不是觉醒者。

    “方便进去看看吗？”黑高个说话的同时人已经迈了进来。

    卓乐心想你都进来了我说不行还有用吗？

    房间里的摆设一目了然：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床上叠着被褥和几件换洗衣服，桌上摆放些生活用品。

    房间尽头铁门往外是厨房及卫生间，窗台上晾着衣物。

    黑高个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留意到贴满明星海报的墙上挂着的飞镖盘，视线停留了一会，随后摸出烟盒点上一根：“昨晚跑盘龙岭去干什么？”

    卓乐心头一震，难道昨夜云海亭的事他们也已经追查到了？若是如此，也许可以从他们口中问出点线索来。

    看到卓乐没吭声，黑高个继续说道：“昨夜盘龙岭风起云涌，飞沙走石，更有一剑破虚空。云海亭损毁严重，地上留下一些神秘符号。

    “车祸现场你身穿道袍，有目击者说今天早上在盘龙岭看到过你，你怎么解释？”

    卓乐心想真不愧是天影局，雷厉风行、手段通天，这才多久，就把事情摸得一清二楚了。

    于是将昨夜在窄巷遭遇黑衣人、被困云海亭法阵，直至上午回到街口之事大概说了一遍，至于“蕴灵石”他只字不提，也隐去了玄阳子及《道玄不二卷》一事。

    一来这些人虽说代表的是官府，但知人知面不知心，“蕴灵石”事关重大，还是多留个心眼为好；二来玄阳子一再叮嘱不可透露他们师徒的行踪，卓乐自然不便如实相告，只说醒来时道袍便在身上，不知是何人相赠。

    “黑衣人就没有盘问你些什么？”黑高个缓缓吐出一口烟，目光如炬盯着卓乐。

    “我走到巷子就被打晕过去了，等我醒来已经躺在法阵之中，再一次醒来就到了早上，黑衣人已不知所踪，期间发生的事情能想起来的我刚刚也全都说了。”

    卓乐斟酌着说道：“昨夜挟持我的黑衣人到底是什么来头？我以后的处境是不是很危险？”

    “这个事情我们正在调查，但目前掌握的资料实在太少，所以我希望你能好好回忆一下，给我们多提供些这方面的线索。”黑高个掐灭了手中的烟头。

    卓乐并不知道昨夜的黑衣人已经在云海亭化为灰烬，听闻天影局也不晓得对方来历，心想此事只怕比想象中还要凶险复杂。

    黑高个随后再问了几个日常工作、人际关系方面的问题，临走前让女搭档留下个电话号码给卓乐，重申道：“事关重大，回头想起什么线索，可以直接打电话给陈艺，我们会马上安排人来跟进。”

    下楼走到停在篮球场的轿车旁，黑高个有意无意的回头看了一眼202房间，随后与两位警员握手作别。

    “有什么发现？”黑高个问道，驾驶路虎离开篮球场。

    “没有觉察到能量波动，不像是觉醒了异能。等化验结果出来才能进一步确认。不过……”

    陈艺轻皱眉头，明净的双眸带着困惑：“他右手应该早已受伤残废，却隐约能感觉到一丝微弱的神识，倒是有些奇怪。”

    黑高个降下车窗，习惯性的点上烟，思索道：“你这双灵瞳觉得不是，那他就肯定不是觉醒者。逼停货车的就不可能是他。至于到底是他右手另藏玄机还是有高人在暗中保护，我们还要进一步调查。”

    在黑高个看来，卓乐既然不是觉醒者，能够死里逃生便只有两种可能，至于对方是“武功臻化境，行止生风雷”的武道高手这种绝不可能的事，他压根不去考虑。

    “我放慢倍数反复观看过监控，除了他右手那一击，根本没有任何外力出现。如果真有高人相助，什么样的高人才能迅速到连摄像头都捕捉不到？”陈艺摇摇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龙城绵延数千年，底蕴深厚、卧虎藏龙，能人异士众多，即便在整个华夏，都享有盛誉。加上这些年灵气复苏，修行一日千里，有这种绝世高人倒也不奇怪。”黑高个认真说道。

    “龙城的儒释道兵四家一脉相承，肩负着使命，轻易不会出手。陆一道人遗世清修，更不会过问凡俗之事。如果真有人在暗中相助，难道会是他？”想到某个名字，陈艺两眼放光，惊喜交加。

    “如果叶局的消息准确，他应该就在龙城。”黑高个郑重的点点头。

    “传闻粤西荒地那场地震之后，他就杳无音信，不知所踪，想不到来了龙城。”陈艺感慨道。

    黑高个看了看搭档，神情凝重：“荒地之事属于S级机密，即便是叶局，如果不是荒地最近接连发生诡秘事件，京城总局下令彻查，翻出了五年前的绝密档案，叶局也无从得知。

    “此次叶局亲自带队前往粤西荒地，足见事态严重。回到署里我打电话将这边情况跟他汇报一下，顺便打听打听当年荒地之事。”

    “韩队觉得昨夜发生的事情与粤西荒地诡秘事件有关？”陈艺不确定的问道。

    “也许是我想多了。但能在云海亭搞出那么大的动静，绝非一般的超能者，尤其那道剑光，一剑破虚空，整个南粤省只怕都找不出三个人来。”

    黑高个手指轻敲方向盘，皱起眉头：“卓乐右手右脚残废那么久，按道理肌rou早就松弛萎缩，可是他身上完全看不到那种迹象，足见他平时一定很刻意的在锻炼着，没有超乎寻常的毅力和决心，根本不可能做到。

    “昨夜的事情，他或许还有所隐瞒，你要注意跟进。另外他提到那个沈羽彤，也派人核实一下情况，看看有什么新发现。

    “只要我韩铁山还有一口气在，龙城就翻不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