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二更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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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夫,我——”甄怀打着结巴,说不出一句囫囵话来。 “看你这样子,看来这些事都不是冤枉你的了。当初你姐临走前让我一定好好教导你,看来我还是没能实现当初对淑萍的承诺。” 顾义甫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看着跪倒在地上的甄怀。 “当初把和盛公司交给你时,我记得你还是一个意气风发的青年,有着远大的志向,当时我对你也很期待。 “可现在,你没有去改变和盛公司,反而让公司把你改变了,我对你很失望。 “公司今后你就不要管了,好好反省一下这些年你到底都在干些什么。 “你干的这些事,对不对得起岳父临终前对你的教诲,对不对得起你姐临走前对你的期望。 “不过在这之前,你得先把之前的债都给还了。” “姐夫,我错了,姐夫,我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再给我一次机会!!”甄怀哭喊求饶。 顾义甫轻轻摇头: “好了,机会我已经给你了,作为甄家现在唯一一个男人,敢做就要敢当。 “这世上,没有什么事在做了后,是不需要承担后果的。 “你犯错带来的惩罚,需要你自己去承担。我能给你的,就是让你有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陈世襄在旁边听着,感觉有点不对劲。 怎么听顾义甫这意思,还要留这甄怀一命? 留着他干嘛?等着明年当汉jian卖国贼吗? 虽然你上次帮了我,但这事咱可得一码归一码! 顾义甫将目光看向陈世襄两人,他没有征询两人的意见,直接说道: “两位,我顾义甫能有今天,少不了当年岳家的帮助,当年若没有我的夫人,也就没有今天的顾义甫。 “甄怀现在是甄家的独苗,我得给甄家留个种,所以他的命不能给你们。 “留下他一条左腿,让他以后用来走路,留下一只右手,让他以后用来吃饭。 “至于其他的,砍了算作他用来赎罪。” 顾义甫的话冷冰冰的,听不到什么温度,说完他便朝站在一旁的祥叔挥了挥手: “祥叔,去准备准备。” 韦实兴原本的怒气不知到哪儿去了,他确实想要找甄怀报仇,但他一个之前还是学生的人,哪见过这种动辄要砍人手脚的阵仗。 他一时有点哑巴,不知该说些什么。 顾义甫看着两人,准确的说,是看着陈世襄。 陈世襄代表特务处,特务处代表那位委员长。 而甄怀办的那些事,虽然不是通红那种有杀无赦的罪,但也绝对是可以砍脑袋的。这事到底怎么做,还不是他说了就算的。 陈世襄想提出点异议,但想到表哥说的不能把这事办得太难看,又忍住了。 甚至他都不确定现在这情形到底算不算得上难看。 不是通红通日,那即便是犯下了砍头的罪,特务处也不会上心,尤其面前之人还是顾义甫。 若这事不是表哥碰上,那说不定根本管都不会管,当然,或许会来敲诈一笔…… 陈世襄皱眉,对顾义甫这个处置方案虽然不是很满意,但想到顾义甫那位亡妻,还是忍住了。 这是民国,顾义甫这种人的面子,该给还是得给的。 而且自己现在不过是一只特务处的小虾米而已。 “姐夫!你再给我一个机会!姐夫!!姐夫!!” 旁边,甄怀被人按着,哭喊得撕心裂肺,他的衣服凌乱,金丝眼境也不知掉到了什么地方。 祥叔带着几个人站在他身边,有的拎着斧头,有的拿着白布,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也在旁边站着。 甄怀被堵上了嘴,他的眼睛充满血丝,喉咙传出嘶吼。 顾瑾听到了下面的动静,想要下去查看,却被家里的丫鬟死死拉着,老爷吩咐她们上来看着小姐,这时候她们可不敢让小姐下去。 在丫鬟嘴里确定了惨叫的人不是陈世襄后,顾瑾也就息了下去查看的心思。 一斧头下去,手掌分离,鲜血飞溅,嘶吼声戛然而止,甄怀痛晕过去。 顾义甫在旁静静看着,脸色自始至终都没变化一分,见祥叔朝自己看来,他只是示意了一下腿的方向。 “腿也打断。” 韦实兴脸色苍白地看着这一幕,仇恨归仇恨,血腥归血腥,在没有被仇恨蒙蔽双眼前,没人能彻底无视这种血腥场面。 陈世襄倒是在旁看得一个劲点头,不但没有任何不适,似乎还有些跃跃欲试。 两人的神色清晰地映照在顾义甫的瞳孔里,顾义甫朝医生等人挥了挥手,那只手掌被留下,彻底陷入晕阙的甄怀则被医生等人抬了下去。 “韦先生,这只手,拿去祭奠令尊吧,回头我会去亲自上一炷香的。”顾义甫指着地上的血手说道。 韦实兴傻愣愣的,哪还反应得过来,别说去捡那只手了,他现在连看都有点不敢看。 陈世襄见状,直接将手捡起,拎着中指打量一番,点头表示还不错,最后笑着对顾义甫说道: “甄怀能有顾先生这么一个姐夫,真是他的福气。若不是看在顾先生的面子上,他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现在能用一只手一条腿就抵消了他犯的那些事,算是便宜他了。” 陈世襄说着,将手丢给了看着自己的宋义,对其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 “劳驾,将它包起来,我还得带着它去给韦老先生上香呢。这件事里我们也有人犯了错,那家伙倒是便宜,吃颗枪子就完事了,却得我来给他擦屁股。” 宋义手忙脚乱地接住血手,看着血rou模糊的断口,眼皮狠狠跳了几下,强忍着才没有丢出去。 陈世襄抽出自己西装兜里的手帕,擦了擦手上的血,又将其折好放了回去。 “顾先生,事都办完了,就不过多打扰了,世襄先告辞,改日再来拜访。” 陈世襄说完,两把掌拍醒惊魂未定的韦实兴,拎着他,拿着宋义包好的血手,出了顾家别墅。 “给,你的手。”别墅大门外,陈世襄看着还有些愣神的韦实兴,将手里白布包裹着的手递给对方。 韦实兴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手虽然被白布包裹着,但血已经渗透出来。 “就一只手,你有什么好怕的?你都敢来这里骂人了,你还怕一只手?这玩意又不能扇你巴掌!”陈世襄对韦实兴这反应有点无语。
不会是在法国留学,把脑袋学傻了吧? 而且法国人不是挺热血,挺喜欢搞决斗的吗? 陈世襄搞不懂,事实上他这种杀星当然不可能搞懂普通人的心理了。 “你,你不是顾家的人?”韦实兴突然想起了什么。 “不是。” “那你怎么跟顾家……” “哦,顾先生想招我当他女婿,我还在考察。”陈世襄随意回道。 “……” “走吧,送你回去,顺便去给韦老先生上柱香,表达一下后辈的敬意。” 陈世襄推出自己的脚踏车,拍着后面的车座。 韦实兴看了看自行车后座,一时没说话。 …… 最终,两个大男人,骑着自行车往顾公馆大门而去,再次成了顾公馆内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陈世襄感觉自己做了一件好事,心情很愉快,享受着顾公馆新鲜的空气,甚至在车上哼起了歌。 “快使用双节棍,哼哼哈嘿,快使用……” “那些文件是你拿给顾义甫的?”后面传来的声音打断了陈世襄的哼唱。 “不然呢?” “你为什么要帮我?” “人越帅,责任越大。” “……” “你到底是谁?” “陈世襄。” “然后呢?” “你问题怎么这么多!” “对不起。” “啥?” “那天误会你是顾家的人。” “没关系,顾家早晚都是我的。” “……” 两人就这样一问一答地在脚踏车上聊起了天,韦实兴也弄清楚了陈世襄为什么会掺和这事。 韦长隆已经入土为安,在韦实兴的指路下,陈世襄踩着脚踏车来到墓地前,恭恭敬敬地给这位实业家上了柱香。 回去路上,陈世襄大致弄清楚了这位韦实兴的性格。 心眼有点实,人有点轴,同时有点知识分子的清高范,不通人情,不谙实务,是个理想派,目前看来也还是个爱国的人。 想到明年的情况,陈世襄觉得自己可以再做一件好事。 “那块地我劝你趁早卖了吧。” “为什么?” “我觉得明年要打仗。” “……” 韦实兴一路上已经适应了陈世襄嘴里时不时冒出几句不靠谱的言语,对此没有回答。 “听我的吧,卖了地,换成金条,带着家人离开上海,就算不离开山海,也可以去法租界买个房子。” 陈世襄提醒了这一句就不再多说,这几句是看在那位韦老先生的面子上提醒的,至于听不听,就看韦实兴自己的了。 这狗日的年代,他自己都不确定自己哪天就无了,管不了别人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