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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卷四十九章 冰河

    ps:用心去找,总能找到机会

    下卷四十九章

    听到喊话那一刻,陈嵩知道朱龄石的计划被阻断了。

    从长安跃进密林的潜伏行动非常顺利。陈嵩做前锋,朱龄石带着亲兵在后面督阵,东方既白时全军悉数进入密林,无一掉队。接下来他们要在这里悄无声息地呆上一整天,等夜色降临时再次出动。士兵们一夜走四十多里路,至此除了睡觉别无所求。假如鼾声咬牙和梦话不足以暴露行踪,那么就没什么需要格外管制的了。

    这一路,前面没有遇到匈奴斥候,后面没有发现跟踪,陈嵩原本对这次行动的狐疑渐渐消散。安顿下来后,朱龄石立刻下令,要军官督着士兵们务必要脱掉战靴,相互按摩双脚之后再睡觉。按照宿营惯例,再累也要派出斥候,但这一次,朱龄石一个斥候都不派,以免有人落入匈奴人之手,引来灭顶之灾。

    一切安排妥当,他和朱龄石靠着一棵大树坐下。两个人沉默了一阵,朱龄石拍了拍他的膝盖:

    “这一次和上次你在黄河北岸抗命救郭旭,那个更险?”

    陈嵩想了想,叹了口气:

    “不好说啊!”

    朱龄石隐约明白他的心思,也知道这背后的心寒和心酸,有点后悔多次一问。须臾,陈嵩开腔了:

    “乍一看上次更险。上岸救人,极有可能折了性命;违抗太尉命令,要军法从事。可那个时候。我信太尉,信北府兵。满心满身都是一股子气力,好像没有闯不过的龙潭虎xue。最后也就绝处逢生了。如今,如今我们这支军队,官不像官,兵不象兵,上不爱下,下不信上,越来越像乌合之众,辜负北府兵三个字了。我身上似乎也没了那股劲,心里总是灰灰的。如此说来。这一次离开长安,虽然还没有遭逢恶战,自觉竟是比上次更险!”

    朱龄石到长安之前,对关中北府兵的处境有所想象,但到了才发现自己还是过于乐观了。同僚倾轧官兵猜疑军民离心,这支军队的锋刃还在,可惜已经锈迹斑斑。刀也罢,剑也罢,要时时拂拭磨砺。才能保住锋芒。打仗是一种保养方式,执法如山赏功罚罪也是,爱兵如子也是。如今,算上刘裕本人。往刀刃上滴水的人很多,擦干水的人却寥寥无几。陈嵩这样忠诚勇锐的后起之秀,险些被自己人害死。这种从里到外的锈蚀,足以摧毁任何强大的军队。朱龄石自己。这些日子的心也是满心悲愤郁结,被陈嵩一个“灰”字说中心事。不知不觉间指甲掐入掌心,几乎要流出血来。

    陈嵩见朱龄石神情黯然,有点后悔,想找个轻松点的话题:

    “朱将军,你给将士们写过那么多家信,除了报平安,都说些什么?”

    朱龄石想了想,说还真是五花八门什么都有。我记得有个当兵的给母亲写信,说过一个月就能回去,要母亲千方百计给他留一坛子腌冬笋。那时候已经三月,江东都开始吃春笋了,我说干嘛非要吃冬笋呢,这个兵说他就喜欢母亲腌的冬笋。我说那留就留呗,又不是金银财宝,何至于要千方百计呢?那个兵说站长官有所不知,我母亲腌的冬笋,不但家里姊妹兄弟馋,十里八乡也都很有名。有一年县令夫人还派人拿了首饰来换。要是母亲不藏好了,等我回去,就只剩下舔坛子的份了。

    陈嵩已经两年没吃到江东的冬笋了,刺史听朱龄石说起来,实在忍不住口水。

    朱龄石说我给弟兄们写信,知道了很多人的怪癖。我曾经有个副将,要我帮他给舅舅写信,抱怨他老婆,也就是他表妹,他舅舅的女儿做饭不香,比不上他前妻。事后我问他,两个女人做饭到底差在哪,他不肯说。后来我们行军时,在一户农夫家讨饭吃,农夫端出来半锅米饭,锅底子煮过头了,全是焦黄的锅巴。这名副将把白米饭给了我,自己咯吱咯吱吃锅巴,格外香甜,一边吃一边说就是这个味道,就是这个味道。我那时才恍然大悟,原来他头一个老婆做饭总是煮糊。

    有个当兵的,从来没有找我写过信。打慕容燕的时候,广固城久攻不下,他爬云梯受了伤,虽然射中了肚子,却没有伤到要害,躺些日子就好了。但他很怕,以为自己活不了了,破天荒地要我给他爹写信,承认了自己干过的很多坏事,小的有偷偷拿家里腊rou去讨好村里的漂亮寡妇,给亭长家的牲口料里下巴豆,偷看过嫂子洗澡,大的有在孙恩叛军里混过一个月,又偷偷地溜回来了。信寄出后大约五六天,他就知道自己死不了,但大实话已经追不回来,后悔得顿足捶胸,班师回江东,离家越近他就越难受。

    陈嵩哈哈大笑,周围几个当兵的也笑。

    朱龄石说还有给贼写信的。

    陈嵩睁大眼睛,说真有这样的人?

    朱龄石说有个兵很瘦小,但战场上打斗,腾挪闪避很灵活,没见他受过伤吃过亏。我估计他原先干过偷盗营生,有一帮偷儿弟兄。也是在打南燕的时候,说是给远房表哥写信,话说的含糊闪烁,大意是我这里挺好,有人管饭,还有饷钱,更关键的是每次扫地都有好处,叫表哥也来。我问他扫地是什么意思,他说长官你就这么写,他们明白。好玩的是表哥居然写了一封回信。这个兵拿着信来找我,说队里识字的兄弟也不太懂上面说些什么,要我给解解。我一看,信写得挺斯文,我还记得其中几句,大约是“盗亦有道,违道不祥。兄鼙鼓生财,或为大将;弟穿窬获宝,庶几小康。虽有犬吠之警。鞭笞之忧,桎梏之患。苟善理蛇形之迹,能收鲸吞之心。则集腋成裘,不乏衣食;细水长流,不失温饱。至于cao刀必割,置身锋刃,舍亲戚而事异国,去家乡而趋绝域,非所愿也。扫地之举,兄其自惠,弟不以为福也。“我看完信。直截了当问他是不是做过贼,他很尴尬,但是也承认了。再问他扫地是什么意思,他说就是从敌人死尸上搜财物。看来他是想招揽老伙计们一起从军,可人家做贼很自足,看不上他这种拎着脑袋打扫浮财的营生。

    弟兄们又笑。

    朱龄石说不讲了,都歇歇吧,攒足了精神,夜里还要走远路呢。

    陈嵩靠着树闭上眼睛。可却许久没有睡意。听了半天家书,一个心思在他心里盘旋:假如要给薛梅儿写封信,他该说些什么呢?

    你不需要写。

    只有见不到面的人才会写信。

    你不会见不到她。

    你会脱离险境,跟他们母子团聚。

    而且你想说给她听的话。没法找人代写。

    实际上那些话你自己都羞于当面对她说。

    比如你喜欢她看见你进门时目光瞬间亮起来。

    比如她在巅峰状态下会发出一声叹息,而你会因此**。

    比如她会早早爬起来亲手为你熬早餐粥,还会切开一枚跑遍长安街市买来的江东咸鸭蛋。

    比如她怕你冻脚。你缝了一打厚厚的毡靴垫。

    你很想说你渴望他此刻就在你身边,你们纠缠在一起。在一个温暖的屋子里,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

    这些自己想想就好了。

    还是说说孩子吧。

    会是男孩还是女孩?

    长得像谁呢?

    两个孩子长大后。越长越不像,要是问起来,怎么跟他们说呢?

    此刻,不知道他们母子两个半跟着飞骑队走到哪里了。这样寒冷的天,这样颠簸的路,不知道小长安和那半个能不能安生。最不敢想的是有没有遭遇匈奴大部队。想到他过去在战场上看到的那些女人和孩子的尸体,心就狠狠地揪成一团。

    人真是一种奇怪的生灵。顺风顺水的时候,不会回头看自己做的对还是错,可一旦到了逆境绝境,到了穷愁潦倒日暮途穷时,就会怀疑过往的道路。此刻陈嵩就正陷在这样的怀疑里。

    当他想到自己的妻儿时,忍不住就会想到被族灭的慕容燕皇室和姚秦皇室,想到郭旭含着眼泪讲过的姚绍夫人夏侯嫣和两个孩子被处决的场景。当祸患乃至死亡威胁落到自己人头上时,尤其是自己亲人头上时,才能真正感受到自己曾经给他人带去何种祸患和威胁。他曾经以为敌人就是坏人,自己人就是好人。直到爱上薛梅儿,他才意识到那一大块叫做敌人的人里面,也有不问权力的女人,不关心朝野得失的男人;被列为头号敌人的人,也许是一个君子;而自己的长官,也许恰恰是个小人。

    他不信佛,可最近却不断在想:我们遭遇这种种劫数,是不是因为我们前世造过什么罪孽?上苍加在我们头上的这种种打击,是不是因为我们曾经有过不义之举。我们灭掉慕容燕和姚秦,真的是因为他们罪不可赦吗?真的是因为他们不灭我们不安吗?真的是为了驱除夷狄,光复华夏吗?一个羌人皇帝或者鲜卑皇帝,真的就天然比汉人皇帝邪恶昏暴吗?死了这么多人,倒下那么多骸骨,最后给谁铺了路?

    多年来,他没有像今天这样质疑过刘裕。这个老长官,曾经是他心目中的英雄长兄常胜将军乃至圣人。因为他那么爱惜部下,那么重用英才,总是能把弟兄们从胜利带到胜利,从荣耀走向荣耀。他总是能让你觉得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而事实上你的确从中得到了无穷的好处。只要你能打,他总是会不遗余力第栽培你,把你从小兵提拔成军官,从军官奖擢成将官,直到成为受人羡慕的方面主帅或者封疆大吏。

    可是不知从哪一天起,他做的一切,似乎都只是为了他自己好。

    否则怎么解释他那样一个聪明圣哲世事练达的统帅,居然会把关中变成一个烂泥塘,任他的老部下们在那里沉沦覆灭?

    但疲劳最终还是压过了忧患。他眼皮打架,由不得地合上双眼。沉沉地睡过去。

    没有梦,沉得和死亡一样。

    他被人摇醒。几乎醒来的瞬间就听到朱龄石在大声下令,要弓箭手都到林边去。紧接着,他听到外边有人在大声喊叫:

    “晋军弟兄们,投降吧,你们已经被包围了!”

    他霍地跳起来,眼前一黑,差点栽倒。伸手扶着树稳了稳神,跟着朱龄石朝外走。

    此时刚刚过午时,今天是个大晴天。树林外的荒地被照得白花花的。看不到边的匈奴骑兵在来回小跑,掀起的尘土顺着风势扑进树林。

    久经战阵,此时居然心狂跳。

    不是害怕,而是太意外。

    匈奴人怎么会知道他们藏在这里?

    第一个念头是刘义真那一路出事了,匈奴人从那边得知还有这一支军队。但马上否了这个想法:如果这样,匈奴人没法这么快赶过来。

    好在这里全是树,匈奴骑兵施展不开,不会贸然闯进来。但是他们围在四周,晋军清一色的步兵也冲不出去。

    而且……

    他心头升起一个恐怖的念头:

    火!

    只要一排火箭。树木枯枝枯草,无一不是化骨利器!

    想到数千人被集体焚化时的惨叫声和焦臭味,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他不能大声说出来,那样会让士兵胆寒。乃走到朱龄石身边。贴着耳朵小声地向他告警。后者眼神一寒,但很镇定地叫来几名幢主,要他们叫醒所有弓箭手。将他们都布置到树林边缘,射杀任何靠近的匈奴人。同时组织健硕力大的士兵,在林中砍倒一圈树木。辟出一个环状隔离带,这样就算外围树木着火,也不会殃及林子深处。

    士兵们无声地行动着,陈嵩从他们脸上看到了绝望。就算不被烧死,就算匈奴人无法冲进来屠杀,靠那点只能支撑三五天的干粮和随身携带的水,饿死也是难以逃过的。他们当然可以冲出去拼命,但人人都知道那样做的结果是什么。

    树林里除了坎坎伐木声,没有别的声息。弓箭手和砍树兵之外的人,重新躺了下来。现在他们做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对手要做什么。

    对手先礼后兵。

    匈奴使者没有穿盔甲,没有带兵器,甚至没有骑马,像个寻常的马贩子一样,穿戴者一身皮子走进来,脸上挂着胜利者故作谦卑的奇怪笑容。

    朱龄石和陈嵩再一块羊皮上坐下,招呼使者也坐。

    使者说我是奉赫连璝将军命令来请贵军投降的,你们已经被包围,说实话没有出路了。赫连璝将军不忍心看到你们这样一支军队被消灭,希望你们放下武器走出林子,他保证不亏待你们,还要向皇帝陛下引荐你们,让你们在我朝继续为官。官兵可以编入大夏军,还是原来的官带原来的兵。

    朱龄石听他说完,很平静:

    “贵使可否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使者说将军只管问。

    朱龄石指了指身边的树:

    “我们从长安出来,夜间到达这里,自谓神不知鬼不觉,你们是如何察觉的?”

    使者笑了笑:

    “将军说得没错,你们的确是用兵神速行动隐蔽。实话实说,我们没有发现你们的行踪。”

    朱陈二人互看一眼,不明白使者在卖什么关子。使者看到他们的神情,掩饰不住得意之情:

    “准确地说,我们也是赌了一把。姚灭豹将军此前曾多次化妆到长安一带侦察,他知道这里有这么一片林子,往来途中不止一次在这里夜宿过。他觉得你们有可能在这里藏身,建议陛下派人来看看。赫连璝将军本来是要到青泥一带去追击刘义真的,临出发前被皇帝陛下授予新任务,他不太情愿,不过现在看来,他是捞到大鱼了。”

    陈嵩沉痛地低下头去,后悔当初不该在渭河边上放走姚灭豹。

    朱龄石听完,内心连呼天意,但脸上毫无表情:

    “既如此,烦劳贵使回去向赫连璝复命。他既然已经得手,那么我们是战是降。他就不必着急,容我和部下商议商议。”

    使者笑了笑。说我们的确不急。将军已经下令绕着这片林子扎营,就是一只兔子也跑不出去。我们也乐得安生歇息。静候将军想好。

    看着使者背影走远,朱龄石看了陈嵩一眼:

    “这个姚灭豹,你了解他吗?”

    陈嵩说一员猛将,智勇双全,在池水之战中交过手,后来在渭河边见过一面。

    朱龄石瞿然一惊:

    “在渭河边见过?”

    陈嵩自筹已经没有必要隐瞒,便把当初放走姚灭豹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他以为朱龄石至少会责骂他几句,不料后者点点头,说要是换了我。也可能放走他。只不过我要是知道他侦察过关中,就不会选择在这里藏身了。

    他们在树下坐了一阵,不说话。

    赫连璝带人包围了树林,这件事反倒带给陈嵩一种莫名的希望。赫连璝不是什么硬骨头,太爱惜自己,打急了就会跑,不但不是三军主心骨,反倒会消弭部下士气。如果能找到一种打法,让赫连璝破胆。那就有可能打破这种困局。可是此番不比池水之战,如今赫连璝是得胜之师,而北府兵是丧家之犬,主客悬殊。战局不难逆料。

    但他还是很高兴围住他们的是赫连璝而不是王买德或者姚灭豹。

    拿起干粮带,摸出一块胡饼,刚要咬。看了看眼前走过去的一个兵,又把胡饼塞了回去。他身上还有两颗老四给的不饥丸。他可以吞服那个,胡饼还是留给别人吧。马上想到应该告诉朱龄石。要他赶紧把所有人的干粮和水都收起来,开始定量定时分发。

    他拿起自己的水囊喝了一小口,含在嘴里,小小地往下咽。这是老兵都会做的额事。没要大口灌,每次喝一小口,每口一点点咽,这能让你在缺水时尽量少消耗水。

    忽然想到这个林子有个好处,就是有条河穿了过去。

    他们可以凿冰。

    他隐约感觉到了什么,但又说不清。

    这条河应该是有帮助的。

    他在林子里找了一阵,找到了这条河。河面不宽,也就比一辆马车的两轮间距稍宽几尺。但是河岸并不矮,差不多一人高。岸边长满灌木和枯草,一个寻常身高的人要是贴着河岸踏着冰走,岸上的人并不容易看到。

    他叫来一个士兵,要他在冰上猫腰前进,自己在岸边看,发现看不见那个兵。他带着那个兵,踩着兵一直往前走,发现这条河在树林里兜了半圈后,由北向南穿了出去。他俩走到树林边才驻足,发现此时河面已经比三四辆马车还宽了,最近的匈奴帐篷离河岸有四五十步。

    陈嵩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他回去找到朱龄石,在地上画了一幅简图,而后指着流到树林外的冰河:

    “匈奴人在外面扎了连营来困我们,但我向他们不会在冰面上搭帐篷吧。”

    朱龄石说你的意思是这就是匈奴人的一个缺口,我们可以钻出去?

    陈嵩说这么多人不太容易钻出去,我在想我们是不是可以利用这个缺口狠狠咬赫连璝一口,趁着他慌乱恐惧再突围。

    朱龄石眼睛闪光,显见是很愿意来这么一口。

    陈嵩攥着下巴来回走了几步,突然胸臆洞开:

    “朱将军,请你立刻派一个使者到匈奴营中去,跟赫连璝谈投降条件。这个人必须足够机灵,回来要能在图上标明赫连璝大帐的位置,尤其是它离河岸有多远。赫连璝带兵由南到北从长安来,我估计他会就近在树林南边扎起中军大帐,不会多费神跑到东西北三面去,那么这条河十有**也穿过了他的大营。”

    朱龄石是一等一的聪明人,马上领会到陈嵩的意图,兴奋地用拳头砸掌心:

    “这个好办,我的亲兵队长就很合适!”

    亲兵队长中等个头,走路像一只豹子一样有力而无声,眼睛一如鹰隼,但整个面相是笑呵呵的。陈嵩暗暗高兴,这样的人不会让人过分生疑。

    还没有完整的想法,但他知道从冰河到赫连璝大帐的距离必须摸得清清楚楚。

    亲兵队长说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搞清楚。

    陈嵩说你进他大帐前要慢慢走,离开也要慢慢离开,中间最好还能找借口在营房里转转。

    队长说我懂了。

    队长换下甲胄兵器,也一副斯文打扮,徒步出林子去了。

    陈嵩转身对朱龄石一拱手:

    “朱将军,请给我精选三十名跑得快脑子活短兵格杀功夫高的老兵!给每个人配上连珠弩。”

    朱龄石皱了皱眉眉头:

    “三十人够吗?”

    陈嵩说这种场合人多无用。

    朱龄石知道陈嵩用意,伸手拍拍他的肩膀:

    “放心吧,给你最好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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