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诗和远方
第二天,墨白醒来后保持了长时间的呆头呆脑。 这时霍然才看清了他的模样,他的长发全部向后梳,露出一个凸起的额头,作为一个男人来说,睫毛可能超长了,显得有点妩媚,有点多情。不过他的身形结实紧凑,看起来像是个炼体的修士,这又抵消了他眼中的那份迷离。 霍然知道,婠婠的朋友都有点来历,他们来时不是捧着经卷,就是背着兵刃,这好像是这个年代修士出门的标准配置。然而墨白除了个破包裹什么都没有,他也不爱说话,只是坐在窗口发呆,看够了眼前巷道就向上看,对着天空眼睛又直了。 现在这个家伙有两个名字,墨白和包裹。他的真名谁也不知道,当吟游诗人就叫墨白,包裹是霍大年给他起的,霍大年受不了他那个文绉绉的诗人称号。 霍然抠着头想了想,问霍婠婠:“爸叫你朋友包裹,你有没有新名字和他配对呢?抹布还是荷包?”婠婠给了他一脚,骂道:“滚蛋。” 霍大年问婠婠:“包裹为什么要做一个吟游诗人?” 婠婠回答:“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更古怪的事都有人干。” 霍大年继续问:“他写过诗吗?” 婠婠白了他一眼说:“诗要烂在肚子里,写出来多俗气啊。” 霍然接话说:“屎烂在肚子里?那不得要蹿稀…” 霍然对墨白没什么兴趣,诗人他见过,外院学府里就有,修行不好的学子干什么的都有,写诗的不算稀奇。虽然前面加个吟游二字,一下显得高档了不少,但细想起来,也就是给到处乱蹿找个借口,并不代表着有多高明。总而言之,诗人可以是各种各样的,墨白这样的也不算太离谱。 对霍大年而言就是另一回事了,霍大年活到五十岁没见过一个活的诗人,在他心目中,诗人应该是传说中诗仙李白那样的,或者可能是更激进些模样。 霍大年特地留在家里,和呆头呆脑的吟游诗人聊了几句,他觉得自己好歹是一个丹青师,彼此间至少也该有点共同语言。 他把自己得意的画作拿给墨白看,吟游诗人呆滞的脸上,又露出了那种诡异的笑容。霍大年感觉受到了侮辱,不再搭理他,收拾收拾回店里趴柜台去了。 诗很浪漫,流浪更不用说,把诗和远方结合的人会是怎样的? 晌午过后,婠婠告诉他们:墨白要住在家里。 霍大年十分反对,家里太小,容不下第四个人。假如能容得下,也不应该是墨白。 对于霍大年的抗议,婠婠建议他睡到丹青馆去。霍大年为不同意找借口:“丹青馆到了晚上全是蚊子。” “你可以点蚊香。”婠婠说。 “我没问你怎么对付蚊子,我问的是,包裹什么时候提着他的包裹走?” “还得多住几天。” “岂有此理。” 修行中人出门寻亲访友,一般都是住在亲友家里,住酒楼客栈显得很生分。但那指的是同性修士之间的交往,像墨白这样,搭住在异性修士家里的,实属罕见。 霍大年怀着强烈的不满和猜疑,无奈的准备去丹青馆住宿。这时墨白终于表现出了一点点教养,他说:“要不我睡到丹青馆吧。” 霍大年一听,顺口客气了一下,哪里蚊子多,不宜招待客人。墨白点了一下头:“哦,那好吧。”这一下搞的霍大年很难受,木已成舟了。 墨白想了想又说,他不想打地铺了,能不能和霍然一起睡。男孩强烈地表示拒绝,因为他身上的味道太难闻。 霍大年不得不支了一张简易床,专门给墨白睡。 霍然闲了喜欢去丹青馆,只剩婠婠留在家里陪吟游诗人,两处离得不远,不必担心他们孤男寡女出什么事。即便如此,霍大年还是会让霍然时不时地回趟家看看。
其实压根就不用担心什么,墨白懒得和一个瘫痪差不多,他一直就坐在床上,把双脚搁在床沿,背靠着墙壁。婠婠则坐在饭桌前面和他说话。他们总是在低声嘀咕,好像有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 霍家两个男子现在最关心的就是,这个不写诗的诗人,什么时候能像真的诗人那样潇洒的离开,挥一挥手,作别西天的云彩。 后来婠婠告诉他俩,墨白不会待太久,他要去北俱芦洲,跨大陆传送阵最近没开启,所以才搭住在这里。 霍然问婠婠:“你想去北俱芦洲吗?” 婠婠眼神放光说:“要是能去,为什么不去呢?哪怕是去流浪!” 霍然胸有成竹地说:“你要是和包裹跑了,那绝对不是流浪,有一个现成的词等着你:“私奔。” 他吃不准jiejie是不是已经爱上了包裹,这个浑身脏兮兮的吟游诗人,他的jiejie婠婠看起来很需要被爱。 两个陌生的修士是下午来到山河湾的,这是夏季最安静的时候,没有人知道他们来。 两个男人,一个脸上有刀疤,高个子,长得孔武有力。另一个比较瘦,左眼睛大,右眼睛小,如果你仔细观察会发现他的右眼珠是假的。 壮的那个叫田彪,多年前,他惹过很多麻烦,去年刚从流放之地回来,他的前妻是孙小红。由于这个缘故,附近的人都听过田彪的名声,但没见过他,现在终于可以见识见识了。 那个有一只假眼珠的绰号叫独眼,在很多年前曾经追求过孙小红,然后被田彪一拳打爆了他的右眼。 如果让脑子正常的人猜,这两个家伙是怎么组合在一起的,估计永远也猜不出来,故曰世事难料,现在他们搭伙来找霍大年的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