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途中伤怀
何思远见闫华没什么想说的了，便提出告辞：“闫老师，谢谢您的劝导，如果您没有其他事，那我就先回教室了。” 闫华看了一眼这个过于早熟的学生，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多说几句，就以一个人生长者的身份提醒他一下：“何思远，老师在这里再多跟你说几句，这个你听不听都随意，老师也不会强求你做什么。” 何思远一听，有些疑惑闫华到底打算说什么，怎么态度、语气这么奇怪？便凝神认真听着他下面的话。 “何思远，掖城五中现在毕竟是你的母校，我觉得如果母校需要它的学生做一些不是那么为难的事情来为它增光添彩，来为它挣得荣誉，那么这个学生太过于计较也不太好，你觉得呢？”闫华放轻语气建议道。 何思远听了这句话，发现了自己身上一个很大的问题，就是重生以后，除非是自己在乎的人和事，对其他事物有种很明显的疏离感；总是以旁观者的角度参与着，却从来没有投入进去。 真说起来，掖城五中前世今生都没有什么对不起他的，但现在的他对于母校的种种都没多大的热情。就如同打游戏升级一般，等他和战友们又开了一个新地图，掖城五中这个旧地图就彻底抛之脑后。 但现实不是游戏，自己的老师同学们也不是冷冰冰的NPC，时间长了他们也会慢慢体会到别人真心与否。他知道自己的这种心态必须要改，分得太清、算计得太精，都不是个能让人喜欢、尊重的性格；以后对班级、学校活动，只要不是太反感的自己还是应该积极参与的。 闫华似乎怕自己刚刚的话有些重，语气又温和了几分，“何思远，如果你表现得很好，学校脸上有光，你在学校出个啥事儿，学校也会认真帮助你，这也是一种互惠互利，是不是？” 何思远这时脸上有些羞愧，很郑重地向闫华说道：“谢谢您，闫老师，真心感谢您指出我性格上的缺点，这确实是我自己没意识到的，今后我会好好改正这些缺点，希望有一天能让母校以我为荣。”说完认真地向闫华鞠了一躬。 闫华看到何思远确实把自己的建议听到心里去了，也感到很欣慰，开心笑着说，“好的，何思远，老师也等着有一天能以你为荣。” 何思远又记起潘建事件中闫华对自己的宽容，越发觉得自己现在有些忘恩负义的趋势。他再次向闫华这位宽厚、负责的老师认真道谢后，退出了办公室。回教室的路上，他决定每天睡前十分钟都要想想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情、自己应对是否得当，老夫子说的对，日当三省吾身啊。 晚上吃饭时，何思远对陆巧和居妍提了一下去烟州师范培训这事儿，说要去5天，然后让她俩记得隔天自己到门口拿小吃店送来的吃食。 陆巧和居妍听了这个消息既为何思远骄傲，又有些低落。开学以来何思远每天都变着法子照顾她们、逗她们开心，她们也慢慢习惯了这种舒心的日子，就算是放假回家，也不过是分开两天而已。而这次何思远培训5天回来后马上又是周末放假，想到这次要整整7天不能见到他，两个女生顿时低不开心了。 何思远见到她俩脸上萎靡的表情，感受到了她们同样的不舍，心想到底没白对她们好。但也不愿意让这离别愁绪一直盘绕在三人之间，便开口调笑说：“现在知道我的好了吧，我还没走你们就舍不得哥哥温暖宽厚的怀抱了，唉，我这才去5天，两年后你们上大学怎么办，想想就为你们感到忧心啊。” 陆巧和居妍虽然心情不是很好，但还是受不了何思远的这番话，打起精神，纷纷还击，“不要脸的家伙，你是谁哥哥呀？” “就是，谁舍不得你了？” “赶紧滚吧，滚得越远越好！” …… 何思远见到两人精神好转，也笑嘻嘻地开始还击，“我不是你们哥哥，谁是呀，谁敢跟我争呀？”…… 下了晚自习，回到宿舍，何思远跟程晓说了声，让他照看着陆巧和居妍一些，然后跟他借了他超薄的walkman，并拿了几盒磁带，打算去烟州来回路上听音乐打发时间。其实何思远本来也打算买个随身听的，这样他锻炼和走路时，也能有个打发时间的。但他习惯了前世的CD音质，现在乍一听盗版磁带，感觉真是对自己耳朵的摧残，能少忍受还是少忍受吧。他打算如果有机会就到大城市买个好点儿的CD机打发掉这段没电脑的过渡期。 第二天吃过早饭后，何思远拖着自己的拉杆箱来到闫华的办公室，看到另外一个同学刘松已经在那儿等着了。刘松身高有170左右的样子，身材有些偏瘦，小平头，五官虽然普通但是双眼极为有神，看上去精神劲儿十足。 闫华这次要先送何思远和刘松到烟州师范学校，把他们安顿好后自己提前回来，然后等培训结束后再去接这两人。他带着两人出了校门，走了几步后打了辆摩的赶到镇子西面的省道上等着跑烟州的过路车。三人比较幸运，等了10多分钟后便顺利坐上车。 掖城地处烟州市、潍城市、黄海市三个地级市交界处，偏偏离所属的烟州市最远，坐车要3个多小时，而到潍城和黄海则只要２个小时就足够了。 何思远上车坐好后，见车里已经快坐满了人，也不方便跟他们两个聊天，便拿出随身听，向身边的刘松示意了一下，见他摇头后，便把耳机塞到耳朵里，打算安静地听歌来度过这无聊的三小时。他昨天也没细挑，现在看看，程晓品味还不错，大多都是张学友、周华健的歌，口水歌不多，便先拿了一盒张学友的磁带放进随身听。 张学友低沉深厚的声音从耳机中传出，透过耳膜，直直刺进何思远的心底。 “想和你再去吹吹风，虽然已是不同时空，还是可以迎着风，随你说说心里的梦……”，经典老歌确实有历久弥香的魅力，亦或这首歌贴切的歌词确实触动了何思远重生以来的诸多心思，歌声幽幽响彻心底，让他有泪流不止的冲动。他知道自己泪腺属于很不发达的，前世好多年都没有哭一场了，但这次突如其来的情绪差点就击垮了他。 现在听着这首歌，何思远感觉自己那铭刻在深处的伤痛不停地激荡、奔涌；有那么一刹那，他真想不管不顾，只是抱头大哭一场，来祭奠、来埋葬自己永远无法对人说出的悲伤的甜蜜、那些最珍惜刻骨的回忆。 “笑眼泪光看自己，感觉有些寂寥；想起你爱恨早已不再萦绕，那情份还有些味道”，这首歌引发了何思远心底最深处的共鸣，摇撼着他最脆弱的神经，让他越发心碎欲泪。 何思远是多么希望自己也能爱哭便哭，想笑便笑，不求深刻，只求自然；但他明白这一世他都无法做到这些了，因为从重生那刻起他就注定要用一生去承担那份特殊的孤独，且无人可诉、无人能懂。 坐在有些喧嚣吵闹的客车里，何思远没想到自己的情绪来得如此激烈、如此不合时宜；尽管他周围挤满了形形**的人，但他却再真切不过地感受到自己在这方世界一直是一个人；这种认识让他从体外一直冷到心底里、骨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