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问题
“得救了！” 白祈大口地喘息着，望着停在自己眼前的苍白骨匕，额头上渗出了涔涔冷汗。 若是方才有片刻迟疑，他亲爱的王叔就要亲手把这骨头插进他的脑壳里了。 从这洞破黑暗的金光之中，白祈感受到一股与黑色人形身上截然不同的威势。 神圣，慈悲，玄妙。 被这金光一照，不管是那血rou巨树还是周围狂热的信徒们身上都开始冒出丝丝缕缕的黑气，被禁锢了在当场。 唯有巨树之下倒吊的黑色人形丝毫不受影响。 而且有源源不断的风暴、雷霆和各种奇异的符文从祂身上飘落，抵挡着洞破了黑暗的金光。 显然，白祈的危机还没有彻底结束。 他身上的绑带虽然也在金光之下寸寸断裂，但是他依旧无法做出哪怕任何一个动作。 感受着两股性质迥异的强大力量的镇压，白祈不由得苦笑。 荒土上，神灵从来都只代表着灾难与恐惧。 而自己，一次直面了两尊，也算是一种难得的际遇了。 与此同时，受到白祈胸前金光刺激，倒吊于血rou巨树下的黑色人形又生出了变化。 随着虚空之的雷霆炸响，奇异符文飘落，这位疑似神灵化身的存在缓缓睁开了祂的淡金色的，蕴含了无穷智慧与疯狂的独目。 祂的目光瞥过白祈，白祈顿觉左眼一阵灼痛，若非是有金光保护，恐怕当场就要被这疯狂的神力侵蚀成为怪物。 好在这疑似神灵化身的存在很快就忽视了对祂而言宛如微尘的白祈，死死地盯着他胸前涌动的金光，眸子中燃烧起了熊熊怒火。 接着他发出了一声意义难明的怒吼，一支由闪电凝聚，缭绕着无穷风暴的长枪出现在祂的手中，直直地向着金光刺去。 千钧一发之际，白祈胸前的金光再一次暴涨，猛然迎向了那袭来的长枪。 铛—— 巨大的撞击声回响在虚空之中，旋即有强大的神力波动爆发，白祈的意识瞬间变得模糊。 他隐约看到了金光之中出现一个三头六臂的模糊神形。 “这就是那位圆明道母天尊……” 白祈心头升起了明悟，旋即就在神力的影响下彻底失去了意识。 ……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白祈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病床上。 空气中弥漫的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让他略有些混沌的意识迅速明晰。 打量了一下四周，才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疑似病房的地方，床周摆放着一堆他不认识的仪器。 自己现在是在据点内部的医院？ “不对，据点内部的医院没有这么安静的单人病房……应该是某个隔离措施内部。” 据白祈所知，以往被神祭仪式波及的人都要接受相当严格的污染检测和心理疏导，所以他并不意外。 想到这里，他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心中泛起了劫后余生的欣喜。 紧接着，许许多多的疑惑开始在他的脑海之中翻涌。 倒吊于树的诡异存在，父亲的古怪叮嘱，那位圆明道母天尊…… 随着记忆的回溯，白祈的脑子顿时隐隐作痛起来，额头上冒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是因为涉及了神灵？身体在本能地抗拒回忆当时的情景？” 奈何他此刻掌握的信息实在太少，即使是心中有着诸多疑问也难以得到解答。 “但不论如何，总是活下来了。” 只是不知道当日自己昏死过去之后，现场又发生了什么？ 就在白祈躺在病床之上胡思乱想的时候，伴随着“嘎吱”一声响动，病房门就被打了开来。 白祈凝神望去，眼前就出现了一位身着白大褂的女士。 这位女士看起来二十来岁左右，身高近一米七，身形瘦削，皮肤极度苍白，有一头利落短发。 她的左眼上挂着一枚方型单片眼镜，五官精致，惹人怜爱。 最后，白祈的目光落到了她胸前的铭牌上：“A级研究员：凤筱筱”。 “我在研发区？” 白祈皱起了眉头，有些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 蓬玄据点是一处位于荒土东域某座巨大山脉的内部，由旧时代人类建造的超级避难所。 地表以上的巨大洞窟生态圈是据点居民的生活区和行政人员的办公区，在地表之下还有着庞大的地下建筑群落，是利用地热能源驱动的工业区和研发区。 按理来说，自己应该在地表的隔离措施里，怎么会出现在地下研发区？ 看到苏醒的白祈，凤筱筱的面上顿时露出了欣喜的神色。 还未等白祈开口，她就站在了床边，语气轻柔地问道：“还记得昨晚你昏迷前发生什么吗？身体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需要给你叫个医生么？” 她的声音温婉明媚，使人如沐春风。 白祈愣了一会儿，然后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别说自己现在一想起那些记忆就脑仁疼，即便说出来，又怎么和别人解释自己老爸和那位“圆明道母天尊”的事情？ 就算他说了，别人就会信么？只会给自己徒增烦恼。 凤筱筱明显有些失望，但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也是，你估计一开始就被神力冲击到昏死过去了……” 接着，她又忙碌着为白祈检查了一堆身体指标。 “基因检测没有什么异常。” “精神污染评测也没有什么问题。” 凤筱筱皱着好看的眉头，有些疑惑地盯着白祈：“怎么会一点事儿都没有呢？” “按照往常的案例来看，凡是被卷入神祭仪式的普通人，即便是身处最低级的E级仪式，也不可能像你这样安然无恙……” 最终，她捏了捏自己的单片眼镜，自言自语道：“或许是因为那位后来出现的神灵化身的缘故？” “没事儿还不好……”白祈忍不住吐槽了一句，心中的有一块儿大石头落地。 按照这位凤筱筱的说法，他现在身体倍儿棒，昨晚那场评级高达B级的神祭仪式，对他没有造成半点影响。 听到白祈的吐槽，凤筱筱倒也不以为忤：“在那样神力充盈的超凡环境之中，普通人几乎是不可能安然无恙。” 看着白祈渐渐皱起的眉头，凤筱筱面上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要么你并不普通，要么你只是表面上的安然无恙。” “表面上？”白祈选择性地无视了她的前半句话。 凤筱筱点了点头：“超凡领域总是充满了扭曲常理，让人难以置信的事情……” “尤其涉及神灵之力的超凡事件，它的发展和结束，很多时候多并非我们能够预知和控制的。” “很多时候，当我们以为灾难结束，一切都将恢复正常的时候，它往往以一种令人恐惧的方式重新降临。” 白祈回忆起了神秘学课上学习过的一些案例，不得不认同对方的判断。 他不仅三番两次地直视了那位疑似神灵化身的存在，甚至还正面承受了对方的注视…… 想到那通过左眼入侵自己身体和灵魂的疯狂，冷汗瞬间浸透了衣衫，将白祈劫后余生的欣喜冲击得荡然无存。 恐怕正如凤筱筱所言，一切还未结束。 哪怕他暂时逃过了一劫。 所以，该怎么办？ 身为普通人的他，面对超脱常理的超凡之力，又能有什么资本保护自己？ 只有超凡才能对抗超凡，这是荒土人尽皆知的常识。 将一切和生活委员会和盘托出？寻求庇护？ 又或者私下祈求那位“圆明道母天尊”的庇佑，成为祂的信徒？ 白祈陷入了沉默，无数念头又开始在他的脑海中翻涌起来。 看着陷入沉思的白祈，凤筱筱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从胸口的口袋里取出一张巴掌大的卡片递给了他。 “我想，你会需要我的。” 然后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白祈将卡片举到了眼前，看清楚上面的内容： “科学发展委员会，TT0043实验室，“通幽”项目负责人，凤筱筱。” 白祈的瞳孔微缩，然后面无表情地将卡片收起。 蓬玄据点的超凡者主要来自自然觉醒和实验开发。 前者自不必多言，纯粹依靠个人天赋，而后者则多仰赖于科学发展委员会下属的研发部门的超凡能力开发项目。 而“通幽”项目的成功率高达30%，是所有实验室中最高的一个。 也是风险最大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