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终幕
塔洛将手按到这不知要多少人才能合抱起来的巨大树干上，利用【纳亚之眼】试图看清其中所蕴含的概念，顺便试着能不能抽出丝线来。 几人在旁边静静等候着塔洛的结果。 不过一会儿，塔洛有点失望的收回手来。 这颗橡树是有概念丝线，但是没有线头，就如同树木的年轮一般环环相绕。 现在的他还没有能力可以从这种存在身上，强行拔概念丝线出来。 “我们不一定要砍倒它，都伊德所崇拜的橡树没有生或死的概念，‘死亡’在他们的教义之中只是另一种重生，我们只需要想办法引起重生应该就可以了。”塔洛对众人说道。 意识到亚伦和卢克可能还不清楚什么是都伊德时，塔洛又简略的为他们介绍了几句。 就在这时，米娅也气喘吁吁的跑到了橡树下来。 塔洛对她的到来不是很意外，同样也不是很关心。 “那我们要如何唤起这颗橡树的重生？”亚伦继续问道，他现在已经彻底放弃了思考，跟着塔洛的指示做就好。 “让我想想。”塔洛阖目努力回想着相关的一切，总觉得自己好像遗漏掉了一点什么。 直到利用神秘之门回放至卡森教授第一次上召唤课，他展示的本相神是一个火元素精灵，而且平时上课对亚伦也都有着比常人多一点的关注。 如果卡森教授真是一位崇拜橡树和榭寄生的巫师，那他的本相神还是火系的存在，就有点过于违和了。 “亚伦，你试着用火烧一下这颗橡树，借你的本相神。”塔洛转头对亚伦说道。 亚伦心中疑惑，他的【熊熊烈焰】对那些树怪都毫无用处，更何况眼前这颗看起来就不寻常的橡树，不过还是张开六翼，甩手挥出一团火流。 明亮的火焰在触碰到橡树的一瞬，立马攀沿而上，不出几秒，整个橡树都燃烧了起来。 只是这火焰如此温暖，一点都不令人感到灼烧。 几人对这幅场景也都目露惊奇。 一丛丛嫩白的榭寄生于火焰中绽放开来，无数泛着点点光芒的榭寄生花粉朝着天空四散，宛若带给了这个世界一场浪漫的星光火雨。 明亮的火光之中，塔洛笑着对亚伦说道：“我见证了一场你救世的功绩，也不知道会给你带来多少的降福。” “我？救世？”亚伦此刻的心情无比繁杂，虽然砍倒橡树是他的决定，但从始至终都没有过太大的参与感，一直都是在跟着塔洛的脚印前进。 此时，塔洛说他完成了救世的功绩，依然没有太多的实感，哪怕他理解到了橡树的燃烧是因为他的本相神使然。 就这样结束了？塔洛看着散发出无尽光芒的橡树，总觉得还缺着什么东西。 灵光一现。 塔洛快速的走到温蒂尼的身后，娴熟的一跳就骑到了她的背上。 “回唤雨巫师的茅草屋，用你最快的速度。”塔洛迅速的对她说道。 没给众人解释任何东西，他就被温蒂尼背起冲回了村子里。 …… 伯恩神甫看着越来越多的树怪围住教堂，面对着如此多愤怒的嘶吼，他面色不变，兀自伸手在身前画下一个圣号。 “你们忤逆初门，祂并不赦免。” “你们在罪中获救，祂从不允许。” “我自被这七罪驾驭，祂亦不顾惜。” 低声说完哀悼之词，伯恩神甫的双目如同太阳般光亮，昂首挺胸的迈出教堂，准备离开了这唯一能够庇护他的地方。 在他刚刚迈出大门的第一步，一根枯瘦的枝条刹那间贯穿了他的胸口，紧接着是第二根，第三根…… 伯恩神甫手上的银制圣徽也染上血迹，从掌中跌落。 “如果这是你甘愿化为虚无也要做出的抉择，我允了。”伯恩神甫看向山脚下的茅草屋，喃喃自语。 他慢慢阖目，眸中光芒不再时，榭寄生的花粉也铺满了整个天空，如唤起黎明般替代了太阳，为这方梦境带来光明。 …… 温蒂尼和塔洛来到茅草屋的整个过程中，时间熟悉的开始卡顿了起来，直到塔洛从温蒂尼背上跳下，整个世界进入静止的状态。 他掀起草帘，步入屋内，看到了躺在床上，被一位少女环抱的卡森教授。 卡森教授此时身上燃烧着与橡树上无二的火焰，温暖，明亮，只在燃烧自己，毫不波及周遭任何事物。 赫丘利就站在他们床前，手上拿着一个内有七粒光点旋转的水晶球，转头看向进屋的塔洛，就像早已在安静等待塔洛的到来。 “黄金时代之后，圣杯并没有消失，而是分成了三份，天上，地上与地下。” “我手上这个，就是地上圣杯，希望你能代我转交给卡森。”赫丘利将水晶球递到了塔洛面前。 塔洛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接过，睁开双眼细细的瞧了两下，又是一个无法抽出概念丝线的玩意儿。 他又仔细的盯着赫丘利拄着的橡木拐杖看了几眼，点了点头。 时间重新流转。 卡森教授和婆丽桑对突然出现的塔洛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 “我还以为前来的会是亚伦，你这个孩子，总是能带给我意料之外的惊喜。”卡森教授虚弱的笑着，努力做到与上课时的笑容别无二致。 “祂让我把这个给您。”塔洛将水晶球轻轻放在了卡森教授的怀里。 “请代我给那位伟大的导师致谢。”卡森教授的老手细细摩挲着水晶球，脸上的笑容更甚了。 怀抱着他的婆丽桑看着水晶球，紧咬下唇，甚至渗出了一颗血珠。 “开始吧，为了我们自白银延续下来的悲愿。”卡森教授把水晶球拖起，口中念诵着塔洛无法听懂的古老巫咒。 水晶球内的光点急速飞转，相互碰撞，等达到某种程度时，汹涌的雾气从中喷薄而出。 隐隐约约间，塔洛似乎已不在茅草屋中，身边的赫丘利也不见了踪影。 三人周围的迷雾中浮现出七把造型各异的座椅，或宏伟、或精致、或粗狂…… 紧接着座椅上投影出七个存在，有矮人，有精灵，有兽人…… 特别是其中的一个人类，一位身穿简单布衣的年轻男子，盘腿出现在王座之上。 塔洛认得他，不管是出宿舍还是回宿舍，都必然会见到的存在。 人类的初王，雷穆勒斯。 这七个存在的目光只注视着卡森教授，像是看不到婆丽桑和塔洛。 其中一位清冷又高贵的精灵女士让手中尊贵的权杖重重顿地，巨大的回响在迷雾中扩散。 “此行不背初门，亦不辱圣杯。”精灵女士清脆的开口说道。 “承认。”其他六位同时回道。 “此行不背众生，亦不伤一物。” “承认。” “此行不背良善，亦不增一恶。” “承认。” “秉承最初的戒律，你的愿望，我们认可了。”精灵女士看着卡森教授朗声道。 “没想到这最后，开口允诺的居然是高贵的精灵，我还以为，会由人类的王来进行。”卡森教授略带讽刺的嗤笑着，面对那位高高在上的精灵女士。 精灵女士对他的嗤笑毫无反应，就像一段设置好的程序，完成任务后，随着雾气重回水晶球内，七位的身影也跟着消散。 水晶球慢慢滚落到床下，卡森教授并没有去抓它，婆丽桑和塔洛也没有去管它。 只有重新出现赫丘利将其从地上捡了起来，在身上擦了擦，塞回了怀里。 “孩子，白银时代很混乱，但也很自由，每个人都有机会施展自己的天赋与追逐自己的梦想。”卡森教授用着愈发虚弱的语气同塔洛说道，他周围的火光也愈加明亮。 “我崛起时，伊玛诺埃还是个成天嚷嚷着要发明出最棒仪式的小鬼。” “那时候，伟大的导师与柏普拉还同为挚友，一起不断为人们打开新的视野。” “康恩则是一直籍籍无名，突然有一天跳出来对巫师们说，他统合了所有的魔文，创造出了最棒的文字，我在刚刚听到时，不留情面的同祭祀嘲笑了他好久。” “最后没想到是真的，如此绝妙的符文，让我感到羞愧。” “那个时代，是一个充满危机和战争，大家困苦又贫乏的时代。但看着一颗颗璀璨星辰升起，不乏为一个有些缺憾的美梦。” “不像现在，如此和平与富裕，也如同一潭死水，整个现世都被渐渐拉入沉寂。” 卡森教授的声音越来越轻，他慈祥的看着塔洛，但又似不敢扭头，生怕余光会撇到一点婆丽桑。 “噩梦马上就要结束了，你可以安心睡了。”婆丽桑喉头哽咽，沙哑着轻声说道。 “不，这最后，也算是一个美梦。大家自由了，就像最初时那样，我们可以栽树，照看花草，帮助受伤的麋鹿，虽说只能在梦境之中……”卡森教授身体开始变得虚幻，化作了点点榭寄生的花粉。 直到最后，他还是没敢抬头看一眼那泪眼婆娑的婆丽桑，只留下了一句很轻的对不起。 等到卡森教授彻底消散时，婆丽桑在空中抓了几下，什么也没有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