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碗：雪域星光（上）
幽之雪山，凛冽寒风与永不消融的冰雪中，皆斗和由咲在寻找着一种精灵般的植物——冰灵草。 这种植物又被称作冰凌草，因其植株凝结着薄如蝉翼、形态各异的蝶状冰凌片而得名。与其他植物不同，冰灵草只能在这皑皑白雪覆盖的高山中觅得，而且由于处在极其寒冷的条件下，它的生长速度异常缓慢，一甲子才结一次果。然而果实的存续时间却很短，只有短短的七日，若这期间无人采摘的话，便会化作冰屑飞散开来。 当然，这些都只是传说而已，因为从未有人真正亲眼见过。 高海拔的空气无比清冽，直射而下的阳光明晃晃的有些刺眼，眺望与环视之间，雪山变幻着钻石般晶莹璀璨的光芒。 “呼……这个地方要找起东西来还真是有些困难啊……” 在感慨的同时，皆斗随手戳了戳在风中无声颤栗着的冰雪珊瑚丛，本以为它们是松软的，一触就会破碎，可真正摸上去的时候，才发现那些奇妙的花瓣坚硬无比。 “不过景色倒还蛮不错的，也算是个很有新鲜感的任务吧~~” 而他身旁不远处，由咲则在不声不响地滚着雪球。 就如皆斗所言，他们之所以会爬到这个鬼之国唯一的雪山上来，是因为接受了紫菀等人委托的任务。 那时在听到“热血漫画”这样感觉毫无责任感的言辞后，紫菀是很生气的，只是她的怒火还没释放出来，就被对方的一句话压了下去—— “不然干脆雇用我们去找那个药草好了，费用嘛……只要这个数，如何？”皆斗一边比划着一边建议道。 “雇用……你们两位到底是什么人？”足穗疑惑地问道。 “仅仅是旅行者罢了，”皆斗实话实说，“不过最近手头比较紧，所以需要打点零工筹措旅费。” “别开玩笑了！”脸上挂着泪痕的紫菀一捏小拳头，忍不住提高了音量，“谁会把母亲大人的性命托付给你这种轻佻的家伙啊！何况谁又知道你究竟是不是想骗钱……” 啪！ 足穗和须木根本来不及阻止，女孩的额头便已遭受到了第二记弹击。 “别搞错了，性命那种沉重之物不要随便地托付过来啊，我只是——为你们提供一种可能性而已。” 趁着紫菀错愕之际，刚刚袭击额头的手就势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头发。 “但是也别忘了，想法不改变的话，命运也不会改变喔。” 紧接着，皆斗又一口气说出了惊喜大酬宾时才能提供的优惠条件—— “无需支付任何定金，噢，但是找东西时的装备和食物得由你们负责……如果未达成任务的话就分文不收。这样的话，就算我们中途跑路，你们也不会损失什么吧。” 当然了，在最后，还有一条专属于见习美食家的附加条件—— “对了，为了归还铃铛，我们没有去成‘巫女’主题蛋糕店。所以，等到事情结束后，记得要请吃蛋糕啊！” ———————————————————————————————— 根据鬼之国专门研究药草的医生所言，这个时期恰逢冰灵草结果之际，可要在短短七天内确保找到它，还是一件需要运气加努力的事情。 为了节省时间，皆斗和由咲很少停下来休息，只可惜这份辛劳并没有得到回报。大半日过去后，不仅连根草的影子都没有看到，天气也突然变得糟糕起来了。 不再是阳光明媚，灰色的雾气迅速凝结，能见度开始降低。如果说之前的风是轻柔的弦乐，那么此时在耳边尖啸着跑过的就该是暴烈惊惶的强奏吧。 空气被旋转着撕裂，风挟着雪片与冰晶噼噼啪啪地打在脸上、身上，让人疼痛且清醒。尽管两人都穿了防寒性能良好的服装，但在这种零下不知多少度的环境中，躯体末端的手脚还是越来越冰冷麻木。 左右交换地跺着脚，在手套中将手指弯到掌心的位置汲取一点热度，再揣到怀里……就在由咲默默地重复着这些动作时，另一只虽不算很宽大、却温暖有力的手握住了她的手。 “再忍耐一下，前面不远处好像有个能够避风的地方。” 皆斗稍稍攥紧拳头，似乎是想把自己的热量尽可能多地传递给身边的同伴。因为知道雪山上环境会相当恶劣，他本来是不想让由咲跟着一起来的，可不想，少女却异常的执着。 “今天晚上，我们先在那里搭帐篷休息一夜吧。” 而此刻，也许谁都没有觉察到，两人携手前行的时候，彼此的脚步似乎都轻快了许多。 虽说前路，还很漫长。 ———————————————————————————————— 搭好帐篷时，黄昏已悄然而至，风也开始小了起来。夕阳低低地浮在山边，洁白的雪域本已开始黯淡，却又被余辉映得熠熠生光。瑰丽烂漫的金黄、橘红、浅紫、青灰……无数色彩在云海中翻滚涌动，泛起粼粼波光，宛如安静燃烧的火焰。 就如同所见过的大多数日落那般，不是轰轰烈烈，也没有剧烈繁复的变幻，却仍然令人震撼，难以忘怀。 人们整装、启程、跋涉、落脚，停在哪里，哪里就会燃起灶火。从个体生命的迁徙，到食材的交流运输，无论处于怎样的环境之下，人和食物彼此相随的脚步，从来不曾停歇。 念叨着用料丰富的火锅、热乎乎的牛rou汤、大碗的味增拉面、嗞嗞冒油的烤rou等等在雪山上完全享用不到的诸多美食，两人在帐篷里围着小火炉，绞尽脑汁地把冰冷的干粮用融化的雪水加工得更适宜下咽。 与此同时，夜幕终于冉冉而降，呼啸的寒风也完全止息，转为轻柔舒缓的曲调，所谓晚风如歌，大抵就是这样的意境吧。 饭后，本打算早早休息保存体力的皆斗，却因为由咲少有地主动提出“想看看雪山夜景”，从而欣然地陪她一同走出帐篷外。 稀薄且纯净的寒冷空气涌入鼻腔，站在仿佛触手可及的天穹之下，两人不约而同地仰头望去—— 夜空的南面，第一颗星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