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三章 劝说
“队官,看身后!” 各人正大步而行时,脚下却是一阵抖动,有人回头去看,一下子就是‘激’动起来。 高虎自也回转头去,一看之下,也是浑身一抖,两拳情不自禁就握在一处。 在他们身后,是排成一字长龙的车马队列形成的漫漫长龙,一眼看去,根本就是望不到头。 高虎等人如此,那些早起的济南城民,也是如此。 车辆是分为好几种,有纯粹是战车的盾车,两厢镶铁,不仅能防弓箭,小炮攻击,亦可减轻很大的伤害。 有偏厢车,一边镶铁,战时可将镶铁一面向战场,取下车上所装挨牌,遍‘插’于空隙,完全遮蔽敌人的远程攻击。 有大车,可装粮食与辎重,亦可首尾相连,车上也装挨牌,大盾牌。 有轻车,主要功能是用来装武器,也可转运士兵。 战车上,多装有火炮,通过车子的缝隙,可以看的清清楚楚。 进城的战车,肯定超过千辆,就是说,光是各式的小炮就有过千‘门’之多。 光是看到这一点,就有无数百姓把手掌都快拍烂了! 其余的大车和轻车上,竟是全部装的各种物资,从大米到白面,到稻谷和麦子,然后是小米高粱黄豆等一系列的作物,整条整条的腌制好的火‘腿’,腊‘鸡’,腊鹅等‘rou’食,还有成车的鱼干等物,当时的渔民是靠海吃海,此时正是鱼获季节,人口不多,捕鱼几乎是轻而易举的事,不必休渔,就可以获得十分丰厚的回报。 但问题就是鲜鱼储藏不得法,光是晒干的话,鱼干储存的时间并不久。 这一点小事当然难不倒穿越者……最简单的原理还是懂得的,煮过之后再晒,可以在盛夏时保存很久,携带为军粮,蛋白质充足,味道也不坏,十足的好东西“,”。 但在这些济南城民的眼中却是十足神秘,不仅是这些,还有那些成车的‘rou’罐头,密封好了,成车带入城中。 “怪不得浮山军早晨都吃‘rou’……” “可不,刚刚满街都闻着‘rou’香,这些当兵的,比咱们享福的多了。” “这才是大将军领的兵嘛,吃的好,有力气,才好打仗不是?” “是这个理,看那些兵,穿着厚厚的铠甲,行走如飞,俺就不中,叫俺扛着十来斤重的火铳,身上还要带着佩刀,还有什么引‘药’盒‘射’‘药’盒,还有几斤重的弹丸……毯子,油布,水壶……乖乖,加上三十斤的铠甲,你们算算,看看这一身上是多少斤!” 这么一算,自是十分的惊奇。 当时人的身体素质和后世是没得比的,包括种种疫病和营养不良在内,使得人在青壮年还有些力气,但三四十过后,体能衰退,甚至‘毛’发苍苍齿牙动摇,包括夜盲症等等,都是不足为怪的事情。 但浮山军肯定没有这样的问题,个个膀大腰圆,面‘色’红润,一看就十分健康。 这么一说,最保守的城市居民都是十分动心,言谈之时,甚至是在打听浮山军有没有在城中招兵的打算了! 什么叫亮相,这便是亮相,这就是赤‘裸’‘裸’的展示肌‘rou’! “唉,我等枉做小人了……” 这样的滚滚车流,击碎了城中商人最后一丝妄想。张守仁所说的用商业手段,不以武力相迫,到现在,这些商人终于明白过来。 王东主脸上是一脸自嘲的笑容,看向众人,颓然道:“一切罪过,都是由在下一人承担罢!” 这么多物资入城,浮山总行可以自己发卖,何必假手他人? 大将军向来说要行商税之事,大家不以为然,现在看来,是人家把钱送到自己手中叫自己赚了! 在场的商人,不乏粮行和各‘色’南货食品商人,以前都是假手浮山总行来进货,总以为人家也是从别处发卖过来,现在他们才明白过来,浮山的货源不仅充足,而且是供货远大于求“,”。 这么多车辆,最少是超过四千车的物资,听这些押车的人说,整条胶河上还有源源不断的运送各种物资的船队,犹其是以粮船为多。 浮山不缺粮,在这种青黄不接的时候也不缺粮! 他们如何能知道,浮山遍及整个山东的农庄有多么犀利。东昌和青州的农庄还算是投入阶段,浮山到莱州府,登州各府的农庄已经有了收益,而且是强悍到无以复加的收益! 去岁秋收,光是浮山附近的百万亩的农庄就有超过两百万石的净收益入库,从夏至秋,套种的黄豆和‘花’生,还有小米,高梁等作物是粗粮和杂粮,而秋收的麦子就是两百万石,粗粮也有数百万石,这还只是半个莱州府的收成! 有这么多粮入库,张守仁当然心中不慌,大举出兵也好,大举募兵也罢,库中有粮,心中不慌。以去年的经验推断,今夏的麦收,各地全部入库的粮食肯定在五百万石以上,光是登莱两府就差不多有这个数字! 大明立国之初,举国的赋税不过两千七百万石,历史最高峰不过是三千万石,浮山以半个山东,就堪堪撵上了大明最高峰的近五分之一,这是何等样的奇迹! 套播加‘精’耕,选良种,水利设施齐全,加上‘肥’料充足,山东的土地原本是不能和湖广江南比的,就算是农庄使人迸发了种地的热情也是不成,如果不是全套的农田水利的功夫跟上,想有这样的收益也是绝无可能。 有这样的底气,想和张守仁玩什么手段,以几个商行的家底不是在搞笑么?完完全全就是一个碾压的结果啊…… “我等去赔罪吧,”有的商人老成一些,拉上不情不愿,已经有一死了之心意的王东主,劝道:“大将军不是那种小气的人,我等去赔了罪再说。” “唉,有这么多的物资,大将军何必假手他人?” “我等有罪在身,大将军又不需要我等了,只怕去也是自取其辱。” “不然,不然。”老实人也发火了,大声道:“诸位只是从自己所想出发,若是如秦、李二位东主他们那样,凡事以公心不以‘私’意,多看大将军的主张行事,我等何致有今日?吾观大将军的行事风格,绝不是对我们赶尽杀绝的做法,去看看又能如何呢?” 这般的劝说之下,这些商人才勉强就道,只是在军营之前,也是正好遇着高虎等人。 各人都是十足惭愧,捂脸而入,高虎等人都是面‘色’不善,如果不是在张守仁这边,怕是要动手打人的多。 “你们的想法,我多有了解,不过惭愧的很,我不能如诸君之所愿。” 面对高虎等人,张守仁也是拔冗相见,只是开头就拒绝了众人的请求。 “大将军,我等在以前是首鼠两端,舍不得家业,现在已经悔悟了……” 不等高虎说完,张守仁便大为摇头,沉声道:“不是这么说,高虎,我素知你的,是好汉子,也是好军人,既然是好军人,就要听安排,对不对?” 高虎答道:“是,俺凡事听大将军的。” “那就是了。”张守仁笑容可掬,却也是毫无商量的道:“商团在近期之内,一定要有,不仅济南要有,临清,兖州,济宁,青州,凡我山东镇下各地,都要有。” “这是为什么呢?”张守仁自问自答道:“商人不比官绅,地方上势力大,一声招呼,官府也要给面子。商人除了买地建宗学,三代之功养了子弟中举为官,不然的话,始终是无根浮萍……” “大将军说的是……” 在旁观的商人,包括秦东主和王东主在内,所有人都是眼中含泪,世代为商,风光之余,自有那些不足为外人道的苦衷,当然也包括官府的‘逼’迫威压,小吏的敲诈,地痞‘混’‘混’的勒索等等。 可以说,人人都有一本血泪帐。 特别是,大明的和买政策,就是‘混’帐的明抢政策。太祖是和尚叫‘花’子,根本不懂经济,烂发宝钞向百姓和商人抢钱,成祖就是一个‘混’蛋,公然明抢,叫宦官和官府向商人和买,公然的口‘吻’就是他已经赚了钱,吃些亏替朝廷分忧,岂不应该? 一国之君就是这副德‘性’和认识,老朱家的皇帝确实是叫人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反正在城中的商人,一旦和官府有了矛盾,和买物资的差事摊上身,大商家不免于腰斩身家,中小商人接到和买就上吊自杀的,绝不在少数。 几代人的经营下来,和买令下,叫人几代之功白费,破产破家的,真的不在少数。 这个‘混’蛋行为,加上遍及江河的税卡收取的‘私’税,还有牙行瓜分等等,能成功做大的商人,真的是寥寥无已。 这样的国情之下,有了钱的商人肯定是如张守仁所说,成功的转为官绅之后,才会松一口气,感觉身家‘性’命才有了保障。 “这样当然是不对的。”张守仁对着高虎,也是对着所有人道:“商人要有保障,要安心,不要把银子全挖埋在地里藏起来,亦不是全用来买地,资本要流通,要扩大,这样才有更大的商家……” “那不是更吸咱百姓的血了?” “不对,不对。”张守仁笑道:“大商人只要纳税,所赚的钱也是替百姓做事。这两年来,我为什么叫商行不停的拿钱来做公益之事,原因就在于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