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我只记得她的名字 其二
当儿时最美好的回忆成为梦魇,那个曾经的父亲,便成为了最想忘记的人。 那时候的回忆已淡如云烟,十多年来,南宫雨一次又一次的催眠自己,已不需要再回忆当时的事情,但,当南宫霆真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她依旧立刻僵直在原地。 恐惧感,油然而生。 养父的身体和自己记忆中一模一样,腰总是直不起来,有些佝偻的样子,但对于当时还是小女孩的南宫雨来说已经足够巨大,足够挡住灯光和星光,让自己只能看到他那张黑脸。 “天黑了……还想去哪?” 南宫霆重复着刚才的话,目露凶光,举起巴掌步步逼近。 只要自己犯错,便总是要挨巴掌的。 “不……我没……” 慌乱,已许久没有感受到这股情绪,面前的人影只是出现便足以冲击自己心底最脆弱的一部分,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颤抖,能清楚的知晓自己的恐惧来源于何处,却根本无法抵抗。 “假的……都是假的,你已死了,这只是幻觉而已……” 强撑着举起枪,瞄准了面前的养父,南宫雨第一次在扣下扳机前闭上了眼睛。 砰! 枪响了,却并无反应。 子弹穿过了南宫霆的身体,就好像他连实体都没有,只是自己虚构出的幻象而已。 子弹无用,但南宫霆却停下了。 他露出了更愤怒的神色,就连脸色都憋的涨红。 “小兔崽子……皮痒了吗?” 破屋,大雨,冰冷的祭台,教众,拿着长刀的人,鲜血,尖叫,绝望。 与死亡。 痛苦的过往在脑海中瞬间惊响,南宫雨发疯一般的将弹匣清空,但那养父的幻影根本没有受到一丝一毫的影响,只是用那令她恐惧的眼神死死盯着她,步步走来。 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紧接着,还有些可笑。 十几年,距离当年已过了十几年,南宫雨早就认为,如今的自己和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早就判若两人,但如今她才知晓,她一点都没变。 或许这就是自己的命运吧,在十几年前,因那神秘人的阻碍没能死在父亲手中,今日,他终究是要收回自己这条苟延残喘十几年的性命了。 绝望滋生的同时,南宫雨竟然有种异样的解脱感——时至此刻,她终于能够分辨当年改变了自己人生的几人,何人是恩,何人是仇。 只可惜,这一次,不会再有人救她了。 养父的幻影已走到她的面前,巴掌高高昂起,正如她幼时那般,可怜的孩子没有任何反抗之力,只能紧闭自己的双眼,等待着父亲的施暴。 轰! 一声巨响,并非是巴掌落下,而是墙壁破碎的巨响,自南宫雨的面前爆发,碎石瓦砾,夹杂着鲜血和碎rou,撞碎了她畏惧的幻影。 “咳咳咳……打归打,别拆啊,破坏协议还没下来呢!” 自烟尘之中传出了一个相当熟悉的声音,南宫雨愣了一下,下一刻,她的身体犹如活了过来一般,原本僵直的身体重新运动,肌rou反应般举起枪,对准了那个撞出的破洞。 江辰挥了挥仅剩的右手,驱散了面前的烟尘,紧接着也愣了一下。 “小雨?我不是让你们撤离吗?” “……情况有变,我……” 她话出一半,时刻保持的感知已察觉到危险的到来,就地一个战术翻滚,躲开了迎面砍来的利刃。 “还有帮手吗?也在意料之中吧。” 出手的女人切了一声,明显对自己的失手有些不满,南宫雨已立刻起身,手枪也对准了她。 那女人身上的衣服有些凌乱,细细密密的小伤口一看就是出自江辰之手,除此之外,她右肩膀有一道一直在流血的贯通伤,看来是被江辰戳了下狠的。 听着好像挺有利,但看向江辰那边的时候,南宫雨不禁皱起眉头。 左臂已被齐根斩断,上半身近乎赤裸——他的衣服已被切了个稀巴烂,几道划伤深可见骨,一根铁筷不翼而飞,剩下的一根被他握在右手,脸上一道可怖的伤痕一路从眼睛开到嘴角,哪怕是说句话都不住的渗血。 这家伙,完全就是强弩之末的样子啊! 心里一凛,手中的手枪却握的更稳,指向了那个女人的头,只待江辰的一声令下,她便会立刻出手。 但江辰反而不是很在乎面前的战局,而是不满的看向她:“你这是跟谁学坏了?以前说你会违反指令打死我都不信,今儿什么意思?终于看不惯我想自己当队长了?” “少说两句!” 南宫雨瞪了他一眼,而后语气有些急躁。 “你快死了。” “我离死还差了几个光年的距离呢,别岔开话题啊?” 江辰直接站直了,用仅剩的一只手叉着腰,一副今天你不给我一个解释,我就撒泼打滚不走了的感觉。 这股无赖的气势下一刻就被那抽烟的女人一刀斩碎,她可不在乎这边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手中利刃刀刀直奔要害,完全无视南宫雨,就死盯着江辰步步紧逼。 “她什么能力?我要开枪了!” “你的事还……草,回头再追究。” “她能力麻烦的很,总之你拉开距离,注意她的位置和轨迹,别打致命处,我有问题要问她!” 江辰只觉得一阵头大,处理这女人事小,被南宫雨逮到了才事大,这下怎么跟她解释?要不把她绑了坐一次灵魂杀手?但那玩意自己亲身体验的效果差的一批啊,靠不靠谱…… 心里思路一断,便又被对方抓住机会扫了一刀胸口,一如既往,斩中的时候根本没有任何反馈,甚至没影响后续的对拼。 “三心二意?” 用蹩脚的东夏语念了个成语,那女人结实的一脚踹中江辰的小腹,将其一脚送下楼梯,紧接着便回头看向南宫雨。 “麻烦的家伙一个接一个……东夏的能力者都这么强吗?” 这句话她是下意识用东樱语说的,但南宫雨却微微歪头,同样以东樱语回答:“知道这里是东夏,还敢在这里闹事?” 和某条咸鱼不一样,南宫雨可是打小就非常努力,掌握几门语言也是情理之中。 “哼……这才不是闹事,不过和你说了你也不懂。”
女人吐出只剩个烟屁股的香烟,又重新给自己点着一根,当她再次握住自己武士刀的时候,一道细微的伤口突然从她腿上浮现。 “啧……混蛋小子……” 低低骂了一句,这细微伤口便被她无视,手中长刀对准了南宫雨,但这种小细节,却已被南宫雨收入眼中。 那个是……刚才交锋的时候,江辰趁他一脚踹过去的时候,一筷子扫过大腿打出的,但为什么现在才出现伤口? 容不得她多想,那女人已冲了过来,手中火器连发,但子弹已在半空中没了踪影。 有过江辰的提醒,南宫雨并没有太多意外,立刻抽出甩棍,对上了对手的武士刀。 一击碰撞,手中传来的巨力让她微微皱眉,她天生力量不强,并不是很擅长这种硬碰硬的正面对攻,但既然形势所迫,便只能试试自己平日里主要练习的关节技了。 甩棍被对手架开,泛着寒光的利刃紧随而来,但挥动的动作尚不及南宫雨的速度,她猛的向前一步,躲开刀刃的同时,将自己撞入对手怀中,手肘一撩,与对手的下巴亲密接触,正是之前击晕江辰的冲撞二连。 如今这两招依然奏效,抽烟的女人踉踉跄跄的退后数步才稳住身体。 “不错……但你比他弱。” 她直接吐出香烟,露出嘲讽的表情。 “你这种以保命为先的打法,是没可能赢我的,换他来还指不定谁生谁死,哼,看来我今天的运气不错啊。” “试过才知道。” 南宫雨摆出一个标准格斗架势,的确,她的近身战斗力并不算强,但狠辣的关节技哪怕是江辰都吃不住两轮,她没理由不拼一波试试。 对方咧嘴一笑,大步跨来,手中刀刃高高举起,赫然是势大力沉的一刀,这种级别的攻击,只要一刀就足以奠定胜局。 但代价就是破绽尽露,在南宫雨看来,只需随意一击,她就能逼停对方,并且反过来打两下狠的。 这就是她的杀手锏?这种莽夫的打法? 心底有些莫名,但手中还是反应不慢,手中甩棍抡园,直抽向对方的肩膀! 中! 没有任何悬念,一击即中,但却没有任何命中的反应和触感,南宫雨只觉得自己打中了一块海绵,而对手犹如完全没受到任何阻碍,一刀劈来! 遭了! 反常识的攻击,根本来不及闪躲,南宫雨便已经被这一刀一分为二…… 没有。 她甚至看到了那利刃划过自己的身体,但却没有任何伤口,痛苦,什么都没有。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她有些莫名,可对手已经好整以暇的纳刀,以嘲讽的眼神看着她。 “我说过了,只顾着防守,是打不赢我的。” 已然胜利般的语言,就在她还想说什么的时候,一道尼龙线飞射而来,缠住了她的脖子! 紧接着,便是江辰愠怒的声音。 “你要是敢激活那个伤口……我就立刻把你的脑袋割下来,相信我,你绝对会比她死的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