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九十三、钓者之乐
岑夫子独自回到云居轩，月之秋这几天也没有做他的迷妹，而雷立夏啷啷着要去大班，听李萍的课，让他倍感压力，当时黄山带大班之时，他还有优越感，岑岒也对比了一下自己的恬淡虚无的境界，的确也不是那么容易做得到不以物喜不以已悲，说起来容易，实际做起来，并不容易。眼下云雷书院只有二个教习，就如此内卷，倘若书院继续扩大招生，内卷得那就不要不要的。说这些屁话，也无济于事，明天该教他们一些什么呢？拉回孩子们萌动的心？！对了，我此番教习，文多武少，静多动无，让人以为自己只是一个百无一用的书生，不能给人留下如此刻板印象。她李萍有御兽之能，自己也有垂钓之术啊。 翌日，云雷书院小班课堂上，岑夫子在演板上写下一首行诗：“乌纱掷去不为官，橐橐萧萧两袖寒；写取一枝清瘦竹，秋风江上作渔竿。” 雷立夏问道：“夫子，诗中有题画竹呢？”岑夫子说道：“立夏我还没有写完，我这就写起一枝清瘦竹。”说完岑夫子就虚起笔尖，画了一枝长约三丈的清瘦竹杆，上有竹叶三两片。岑夫子轻轻地提起，一根细长的竹杆竟然握在他手中，岑夫子将两三片竹叶取下，在竹梢之上，他挂上千尺丝纶直下垂，他轻取竹杆，将丝线收起，将鱼杆丝线抛出课堂之外，说道：“我们今日到望仙川去垂钓，你们每一从画中取一根竹杆，我们钓鱼去啰！” 其他八个孩子纷纷来演板前取竹杆。雷立夏将手放在演板画的竹杆上，口中念念有词：“写取一枝清瘦竹，秋风江上作渔杆。” 手轻轻一提，一根带三二枝竹叶的青竹杆就取了下来，挂上千尺丝纶直下垂。 “立夏哥哥，这画中乃是虚物如何为实？”芸天和芸香来到雷立夏身边悄悄地问道。 “你们傻呀，你们不会隔空取物，口中念念有词只不过是障眼法而矣。”芸天和芸香心下了然。见其他五人都取了一根带三二叶的细竹杆在手，芸天学着他们的样子，心念潇湘竹处，取一细长杆以手为刀，砍下只留存三二叶，握在手中，口中念道：“写取一枝清瘦竹，秋风江上作渔杆。”念完，神念回归。瞬时回神，轻轻一取，一枝带三二竹叶的细竹鱼杆在手中握着，挂上千尺丝纶直下垂。 芸香如法炮制，也取出了一根三二叶的细竹枝在手中，挂上千尺丝纶直下垂。 岑夫子带着八人来到云山望仙川涓涓水面之上，这里有一个稍宽大一点的水面。岑夫子停了下来，抛下饵料，因望仙川常有矿工洗涮，食物残渣不少，养肥了野鱼。岑子把鱼饵挂在钓上，放丝线下水，静等鱼儿上钓。他口中念念有词：“西塞山前白骛飞，桃花流水鳜鱼肥。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 须臾，眼前水面流水，浮子下沉，岑夫子将竹杆提起，一尾一斤重的鳜鱼提了起来。 雷立夏见状，眼馋得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岑夫子钓上来的尺许鳜鱼。 岑夫子见状，说道：“坐观垂钓者，徒有羡鱼情。” 雷立夏心中不服，他静下心来，芸香不知如何装鱼饵，就要跑过来问他，让雷立夏远远望见，连忙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 岑夫子见状，笑道：“蓬头稚子学垂纶，侧坐莓苔草映身。路人借问遥招手，怕得鱼惊不应人。” 月之秋见岑岒有些卖弄，笑道：“酸腐书生酸词多，沽名钓誉望仙河。未见篓中渔几许，酸诗腐草一簸箩。” 蓝微微，蓝妙妙见月之秋当众打岑夫子的脸，都没有见岑夫子有任何回应，正在诧异之时，突见水面浮子往下沉，连忙提杆，二人每人钓取一只红色的荷包鲤鱼来，惊喜连连。 蓝微微想起自己深入镜花水月国谷底大河中水底之中追逐百斤重的大鱼之时，也没有在这里才钓上来一只一斤重的鲤鱼来得兴奋，或许是人多有面的缘故吧！ 约模一二个时辰过去之后，大家都有收获。雷立夏钓上两只红鲤鱼，雷立秋钓上来三尾鲤鱼，雷立冬钓来一尾鲫鱼和一尾锂鱼，蓝微微钓上五尾鲤鱼，蓝妙妙钓上三尾鲤鱼，月之秋钓上二尾鳜鱼，芸天钓上来一只团鱼，芸香钓到二尾鲤鱼。在八人眼中，岑夫子那还有半点不事农渔的夫子形象，分明就是一个青箬笠，绿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的庄汉子，他不亏是金牌钓友，一人独钓上五尾鳜鱼。 眼见午时已到，到了午饭和午休时间。岑夫子收竿，带众弟子回到云雷书完食堂将钓来的鱼给了食堂做为加菜，做给书院夫子和弟子们吃。 须臾，食堂就将脍制的鱼儿分成十二盘端了上来。 芸香看着盘中色香味美的鱼盘，张口说道：“洛阳女儿对门居，才可容颜十五余。良人玉勒乘骢马，侍女金盘脍鲤鱼。”说完拿起竹筷夹起自己钓上来的鲤鱼就尝了起来，赞叹不已，果然是自己劳动所得，吃起来味道不比往常集市上买来的鱼要鲜美许多。 “芸香学子，今天带了一个好头，每人在吃之前，吟颂一诗或词才可下箸，你们以为如何？”岑岒说完，也不待众人回话，夹起一片鳜鱼就要入嘴，被雷立夏叫住。 “停住！夫子说话不算话，自己这才提议就要破坏自己立的规矩，怎么能够朝令夕改呢？！”雷立夏说道。岑夫子见自己这几日上的《素书》正道篇被雷立夏拿来攻击自己，心下大慰，雷立夏课堂之上，漫不经心的样子，其实学得很认真。 岑夫子说道：“我自己刚刚订下的规矩，怎么能自己破坏它呢，你们听好了，我说：浪花有意千重雪，桃李无言一咏春，一壶酒，一竿身，世上如侬有几人。一棹春风一叶舟，一纶茧偻一轻钩，花满渚，酒满瓯，万顷波中得自由。” 众弟子见岑夫子果然是钓者，功名利不傍身，有其师黄石公之风范。 雷立夏见芸香在此之前就动箸吃鱼，他也不甘落后，提起筷子来，随口一首：“红叶晚萧萧，长亭酒一瓢。残云归太华，疏雨过中条。树色随关迥，河声入海遥。帝乡明月到，犹自梦渔樵。”说完之后，就夹起岑夫子眼前的鳜鱼吃了起来，随之以美酒下食。 雷立秋见自己兄长偷偷努力学诗词歌赋，原来在这饭食之上还可先人一步下箸，他也不甘落后，随口吟起一句，也不管合适不合适，说道：“泊舟钓台下，垂竿弄清风。闻之此石上，昔有垂钓翁。其人不可见，其迹亦已空。唯有浩渺心，千载与君同。”说完，急不可待地将筷子伸向鳜鱼盘中，也边吃边喝起来。 雷立冬见两个哥哥都已开动，也不迟疑开口吟道：“瓦壶倾酒山歌罢，荷叶包鱼晚饭归。数尺丝纶垂水中，银钩一甩荡无踪，凡鱼不敢朝天子，万岁君王只钓龙。”说完，自己先喝一口美酒，再夹一筷鳜鱼，觉得人生有此有鱼有酒，足矣。 芸天见众男孩子都开始吃上了，自己不能落在女孩子面前，也紧随雷立冬说道：“蛰居茅室躲寒冬,忽见墙头柳色葱.只待桃花红大地,金钩一副钓金龙。”说完也夹了一筷子鳜鱼，果然肥美异常，还无骨刺，rou紧鲜酥，味美生香。 蓝微微见男孩子都已经吃上，自己是这些女孩子中最大的，她开口说道：“以贤圣为竿，道德为纶，仁义为钩，禄利为饵，四海为池，万民为鱼。人生贵极是王侯，浮名浮利不自由。争得似，一扁舟。弄月吟风归去休。”说完也先喝一口酒，后尝一筷鳜鱼，果然江南水暖，鱼米之乡，这鳜鱼比起冷水鱼来，不能相提并论，又无骨刺，还格外鲜酥。 蓝妙妙见桌上只有自己和月之秋还未动箸，她比之秋大上一些，就先开口说道：“朝日敛红烟，垂竿向绿川。人疑天上坐，鱼似镜中悬。湍危不理辖，潭静欲留船。钓玉君徒尚，征金我未贤。为看芳饵下，贪得会无筌。”蓝妙妙先下箸吃鱼，她吃的是鲫鱼，鲫鱼rou少刺多，但汤汁鲜美，还无人动过箸，她来先尝。 月之秋见没有别人来跟自己争先，因为其他人早已下箸，她说道：“镜湖俯仰两青天。万顷玻璃一叶船。拈棹舞，拥蓑眠。不作天仙作水仙。长安免拜几公卿。渔父横眠醉未醒。烟艇小，钓车轻。遥指梅山一点青。”她见其他盘中都有人先动箸，只有芸天钓上来的团鱼还没有人下箸，她说道：“赤鲤涌琴高，白龟道冯夷。”夹起一片龟裙边rou，果然膏浓味美。 岑岒见自己走出课堂，走向山野，这种动静结合的教学方法，达到了预期的效果，说道：“今天都很优秀，不仅学会了隔空取物的仙法，还学会了钓者之静气，饭食之前，每人吟颂了一曲诗词，都能够活学活用，比我在课堂之上枯坐燥讲，效果要明显许多，但凡有机会，下次不妨，再来一试，你们说好吗？” 八位弟子随即鼓掌表示赞同。这是一场别开生面的教学尝试，就是不知白掌门有什么不同的看法和想法，岑岒也不敢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