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7】记录页二
尽管因为漫画的内容而被可恶的花开院小姐嘲笑了一通，但是相川秀一倒是没有怎么将这点小插曲放在心上。 对于绝大多数创作者而言，往往都是要经历被身边人围观、调侃的这一过程的。 有些人也许会因为脸皮太薄而在这一关上被卡住。 但相川秀一就不一样了。 作为一个渣男，他的脸皮... 很厚。 “等你画完下一张再来嘲笑你。” “做饭去了！” “今天晚上有唐扬鸡块哦，我超喜欢的！” 只是简单的嘲笑了两句，花开院怜就没有在相川秀一身边多留，转身套上那件粉色的围裙，站在水池前继续开始摘起自己的菜。 “是、是。” “麻烦多做一些，我也超喜欢的。” “才不管你！” 花开院同学轻哼一声，语气里带着笑。 相川秀一抬起头，朝水池前的少女瞥了一眼。 花开院怜将两条居家的长袖衬衫弯起，捋到手肘处，而后动作很是利落的一手束起自己乌黑的长发，露出往日里被遮掩在发丝下，有些诱人的雪白脖颈。 另一手则随意拨弄发圈，在脑后挽成一个利落的马尾。 单看这一幕，很有些贤妻良母的感觉。 相川秀一大脑里胡思乱想着，又甩甩头，扔掉脑子里奇奇怪怪的念头，转头继续注视眼前的屏幕。 手底下则在从雾切家借来的绘制板上扫扫画画。 画漫画，与写小说、编剧本之类只需要通过文字解决的创作方式截然不同，本身需要相当深厚画艺功底，同时也需要诸多成本不低的器械作为辅助。 相对而言，它所需要的成本往往要高出许多。 当然了，因为时代不同，现代的漫画作家也已经不需要在一堆成山高的稿纸上写写画画、涂涂改改，转而用一个屏幕就能解决绝大多数问题。 但是，这也仅仅是‘简化’了绘制的流程而已。 从剧本转化为分镜、线稿、上色、背景填充的这一系列过程，仍旧是一项难题。 尽管相川秀一此时的面板上，已经有了一项【绘画（熟练）】的技能作为支撑，但在具体的‘漫画’这一方面，还是一个纯纯的小白。 甚至于，连眼前电脑屏幕上的SAI绘画软件，都是他耗费了整整一下午才勉强上手，哪怕简单的上了手，实际使用时也很不熟练。 如果一定要说他有什么优势的话，大抵就是不需要像其他漫画作者一样，在画作完成之前，只能完全在脑内模拟出绘制之后得出的效果了。 这样想着，相川秀一继续点开SAI页面，手下小幅度的滑动绘笔，不断完善屏幕上的线稿。 在眼前这幅长图的文件页上，标注着《不善言辞の未亡人雪女与咒の指环》的标题字样。 不同于《花咲家》那样只需要一页两格的超短篇画作，《雪女》本身就是分成多本的单行长篇小薄本，即便按标准页来算，也有共计一百多页、数百上千格的工作量。 正常情况下，单人作者想要完成这看似简单的小薄本，往往需要以每日八到十二小时的工作量推进半个月到一个月，甚至更多。 即便如此，也还很难保证质量。 正因如此，许多业内能多年如一日的保持飞速更新的作者们，不管是画出《JOJO》系列的荒木飞吕彦，《龙珠》时期的鸟山明，亦或是当今的拖更王，还未吃上软饭时期的《全职》作者富坚牌王。 ——是的，拖更王也曾有过爆更的日子。 当然，相川秀一现在是画里番的，跟他们不是一个路数。 但这也不妨碍相川某人以这些触手怪为榜样。 回想着前辈们昔年的事迹，相川秀一逐渐沉浸入自己的涩情小薄本的绘制工作里，一笔一划的以线稿形式，飞快勾勒出供人导数的柰紫与劈骨。 听着身后传来的细微沙沙声，花开院怜转头朝身后看了一眼。 ——本就不算宽敞的小客厅里，面前摆着小桌板的相川秀一几乎占据了六分之一的空间，他背靠着墙壁弯下腰，盘腿坐在榻榻米上，侧对‘厨房’的方向。 清秀而稍显虚弱的少年人单手压在桌面上，另一只手底下不停的在绘制板上滑动，整个人的上半身微微弓着，全神贯注的将精力投入到自己的事上，目光专注，连自己看向他也没有发现。 望见相川秀一那与往日不同，无比认真的表情，花开院怜的目光不由在他脸上多停留了几秒。 专心于做事的人，总是很帅气的。 看着这一幕，花开院怜反倒有些分不清，相川君平时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与现在的全神贯注，到底哪一面是真的了。 ‘相川君也会有不是嬉皮笑脸的时候啊。’ ‘明明是个卑鄙小人。’ 少女心里想着。 不过，无论她怎么想，锅里的鸡块都要做好了。 于是，花开院同学背过身，像老妈一样招呼道：“相川君，晚饭做好了哦！快点把桌子腾出来。” 直到听见女孩的声音，相川秀一才终于从刚刚那种专注的状态中被惊醒，稍稍加快了笔速。 “是、是~” “等我画完这几笔！” “快一点哦。” ...... 普通人一整天的时间总是相当有限。 吃完晚饭之后，相川秀一先是在花开院怜的强制要求下，以最快的速度赶完了被她带回来的作业，然后才继续像老僧入定一样盘坐在小桌前，继续自己的‘事业’。 可怜的花开院同学，则只得趴在地上预习明天的课本内容，连膨胀的衣物都被压出一抹柔软的弧度。 少女在心里咬牙切齿的打定主意，明天一定要让这个蹭自己桌子的家伙，再给自己买一个小板桌回来！ 只不过，尽管已经如此抓紧时间努力了，不算熟练的相川某某，也仅仅在躺在‘床’上之前，勉强赶出了不到十格的线稿。 再一想到那多达数百格的线稿，以及后续还要重复不知道多少回的上色与背景填充，相川秀一一时间只觉自己的前途正如这间已经关上了灯的房间。 一片黑暗。 正在心中胡思乱想着，时间已经逐渐来到今晚的十二点。 于是，今晚因为大脑沉重而迟迟没有睡去的相川秀一，就看到了一面突兀浮现在自己眼前的系统面板。 【恋爱人生手册·记录页二】 【近卫爱】 【人生转折节点1：未能得到救赎的少女】 相川秀一看着出现在自己眼前的画面，只觉脑袋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啊？” ...... 第二天。 不同于以往那样踩着迟到的上课铃进入教室。 今天的相川秀一像是转了性子，居然在早自习开始之前整整半个小时，就早早进到了班级里。 连提前来到班里做卫生的值日生见到他，都是一脸的惊讶。 然而，相川秀一却只是沉默，十指交叉着落在桌上，露出一副陷入深思的表情。 他看着眼前的屏幕。 出现在【未能得到救赎的少女.jpg】这幅图片上的，是那位总是有些忧郁的近卫爱同学，坐在一辆朴素的黑色轿车驾驶位上，一路朝着前方加速的画面。 少女的表情十分淡定，画面也并没有标出轿车前方的画面，而是聚焦于近卫爱那淡定的表情上。 相川秀一从午夜看到了现在，都没明白她这是在干什么。 只知道她是在开车的时候出事了。 而且，不同于雾切未希那样，在出现【记录页】之后，隔了许久才出现【人生转折点】选项。 近卫爱的任务来得相当的突然。 两位少女之间也没有任何直接的联系。 原本，相川秀一还以为未希小姐是因为‘喜欢他’或者与‘恋爱’因素有关，所以才会被选入他的【恋爱人生手册·记录页】。 但是，近卫爱的出现，却打破了他的这一想法。 他与近卫爱之间，实打实的接触也不过最近这一周左右的时间。 就连这短暂的一段时间里，他都有近半数的时间因为不在学校而没怎么与同学接触，与近卫爱同学之间的关系，更是仅限于‘认识’到‘熟悉’之间。 除了她叫什么以外，相川秀一连她的三围身高体重都不知道。 很显然，这与‘恋爱’两个字是绝对扯不上关系的。 “苦恼。” 一宿没睡的相川秀一大抵是有些神经质，十指交叉撑着下巴，神神叨叨的自言自语着： “难不成，长相在我审美之上的女孩，全都能被标在【记录页】上？” “这是什么命中注定的水晶宫。” “如果真是这样，能不能先把花开院同学和那个大凶搜查官也标进来？” “这也太奇怪了。” “瀛洲难道不是一夫人一妻子制吗？” 相川秀一不知道是在抱怨还是在发泄自己‘幸福’的烦恼。 实际上，他并不是特别钟情于近卫同学这种稍显电波系的地雷少女，与她聊天时也仅限于‘同学’的程度，绝无多余的居心。 众所周知。 病娇向左，地雷向右。 两方之间往往仅有一线之隔。 万一，事情不小心发展成了大家都不想看到的模样怎么办？ 他真能扛得住柴刀吗？ 要知道，他现在可就只剩下一颗腰子了。 每每想到此处，相川秀一就不由的面沉如水、心神俱震。 有着身为渣男的自觉，大抵是相川秀一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 另外同样值得疑问的就是... 既然不喜欢，那么以他的偏好，真的会试着撩拨近卫爱同学吗？ 想到这，相川秀一不由升起一个念头。 如果自己与近卫爱的关系始终保持着平淡的同学关系，或者干脆就没有任何直接联系，能否影响到【记录页】上发生的任务呢？ “......” 照片上的近卫爱是自己在开车，那说明这至少是一年以后才发生的事情，瀛洲的驾照报考年龄是十八岁。 他在校内网上查过近卫爱的出生日期，距离她满17岁的生日还有几个月。 相川秀一觉得自己的时间还算富裕。 正想着，就听门外的值日生喊了他一声。 “秀一。” “秋山老师叫你去办公室！” “知道了！” 相川秀一远远的答应一声，这才抱着满心思绪前往教职员办公室。 结果，才刚一走进教职员办公室，就见原本属于秋山老师的座位上，正坐着一个有些眼熟的秃顶中年男人。 平常总是凶巴巴的在走廊里巡逻的教导主任正站在他旁边聆听教导，秋山唯老师则像个小鹌鹑一样缩在旁边，唯唯诺诺的不知道答应着什么事。 “秋山老师？” 相川秀一唤了一声，座位上的几个人同时转过头。 那秃顶中年男转过头时，相川秀一才终于认出这人是谁。 害。 原来是校长啊。 “嗯？” 想到这，以相川秀一那熬了一夜慢半拍的大脑，也总算是反应过来了。 校长来高二办公室干什么？！ 直到这时，相川秀一心里忽然回忆起花开院同学昨晚时的无心之语。 ‘等等！’ ‘该不会真的是因为欠的课时太多，校长准备把我劝退吧！’ ‘不应该啊，这种事也不用他出马才对？’ ‘所以，是更严重的事情？’ 相川秀一，瞳孔地震。 他现在可没有在第二所高偏差值学校缴纳全额学费的钱了！ 似乎是注意到他有些惊愕的表情，秃顶校长那张满是褶皱的老脸上，露出一抹十分温煦和善的微笑，朝他的方向招了招手： “相川同学，对吧？” “这么早就到学校了，真是勤勉啊。” “过来，快些坐吧。” 校长的态度与其说是礼遇学生，不如说甚至有些谦卑了。 不但大早上主动来到位于另一栋教学楼的办公室里等着，此时见到相川秀一进了门，更是满脸带笑的从位置上站起来，像是欢迎什么大人物一样，主动从另一边搬过来一张椅子，伸手示意相川秀一坐下。 旁边的教导主任与秋山老师都是一脸懵逼的看着这一幕。 显然，他们也不知道校长大早晨过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事。 相川秀一懵懵懂懂的在秃顶校长面前坐下之后，就听他开口一阵的嘘寒问暖。 “相川君家里的事情，我们学校里已经听说了。” “之前一段时间没能照顾到在校学生的家庭情况与感情，作为校长的我很是惭愧，近日又得闻相川君因见义勇为而住院的事迹，实在令人感慨不已。” 秃顶校长一副感叹的模样，却反倒令身旁的几人愈发迷惑了。 相川秀一更是神色茫然。 他家里出事都是多久之前的事了，你现在是干什么？ 絮絮叨叨了一堆之后，才听秃顶校长将真正目的和盘托出： “为了补上这份心意，同时也是为了帮扶相川同学你的生活，学校经过讨论，打算针对你个人提出一项总金额达到五百万円的‘见义勇为生活补贴’基金。” “这既是为了帮助学校进行招生宣传，也是为了相川君你自己。” “只不过，为了能让这份基金顺利下发...” 直到这一句，相川秀一才注意到秃顶校长的目光变得认真了几分： “相川君，从今天起......” “你可绝对！绝对！不能再缺课了呀！” 相川秀一呆愣许久，才有些艰难的询问道： “源校长，就...就这一条吗？” 秃顶的校长扶了扶眼镜框，非常确定的用力点头： “就这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