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9梦境真境

    绣湖上的九曲廊桥在月光下如一条玉带，远处的绣山黑魆魆的影子映入湖面。平日裘生很少在廊桥停留，无论是白天还是夜晚，因为桥上常常有高年级的学生，他也不想被人误解，桥上停留有偷听的嫌疑。

    微风吹过，有鱼儿从湖面跃起，激起一片涟漪，在月光下一圈一圈地扩大，美好的景色让裘生想起山上的寒水涧，想起山上的大师兄和二师兄。摸摸身上的练功服，无论是手感还是功能都不如山上那套避水衣，可惜下山时没有带出来。

    忽然，前面的桥上多了一个人影，人影是背对着裘生，从身材看是一个女人，一个风姿绰约的女人，从背影看，一定是一位美人。

    裘生的头脑里一片混沌，这背影有几分熟悉，可是他想不起来是谁。

    裘生没有动，前面的背影却离自己越来越近，他看不见人脸，那个背影是在倒着行走。

    一声娇笑，这次裘生听得真切，这声音原来就是与自己打赌的文菁华？学姐怎么会是这副样子？

    没见到她移动，学姐的身影已经到了裘生的面前，不过裘生看到的始终是她的背影，长长的黑发披散下来遮住她妩媚妖艳的脸。

    “幸会，学弟真是好兴致，一个人在这里依栏赏月，感谢今天学弟给菁华留了脸面，我答应过你，当你三个月书童，一定兑现。”

    裘生笑道：“感谢大可不必，能与学姐一起读书也是一件幸事，想起来我也是侥幸，差一点儿就输了，那样的话我不也是你的书童？”

    “文菁华叹了一口气，也怪我有些大意，本来我背书是有胜算的，没想到遇到你，这也是缘分。”

    文菁华说话的声音很低，裘生却听得十分清楚，月光笼罩下，淡淡的金色光晕洒下来，文菁华一身粉色长衣飘飘，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

    裘生有些看呆了，只是奇怪她为什么不让他看到她的脸，与师姐和黑冰黑霜姐妹比起来，文菁华的妩媚都超过她们。

    裘生，你叫裘生？今夜能遇到你，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过不了多久我就要离开这里，算起来，我来到大都也好几年了，只是离开后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

    “为什么？不是四年级读完才能毕业吗？就算离开了，要是想回来随时都可以回来，我才一年级，还要在这里学习几年，你要是回来总能见到我，还有我的师姐，还有黑家姐妹，不是为了躲避给我当书童吧？”为了缓和气氛，裘生说了一句玩笑话。

    “我是修行多年的小仙，刚刚有了人形就跑来大都，如果没有神通，我怎么能背诵出那么厚的书，对了，你肯定也有神通，一定是有的，否则我也不会被你嬴了。”

    小仙？裘生一脸懵懂，闲谈时师父讲过，师兄师姐也曾说起过修行界的传闻，没想到今天自己遇到，还是自己的学姐。

    裘生想问她是什么小仙，可是张开嘴发不出声音，一着急就伸手去抓文菁华的衣袖，文菁华轻轻一摆衣袖，裘生眼前的人影一下子消失不见，只留下淡淡的女人香气。

    “你等一下。”裘生脱口说出声来，眼前的景色大变，不见了文菁华，不见了绣湖九曲廊桥，耳边听到的是闫武的呼噜声。

    裘生从睡梦中惊醒，回想文菁华瞬间消失的身影，有些失望，难道文菁华真的是修行的小仙？还是在梦里给他什么暗示？

    摸摸额头湿漉漉地，裘生闭眼想了好一会儿，自己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文菁华也能背书几百页，莫不是她也有奇遇？文菁华在梦里说不久要离开学院，等白天有时间一定要去证实一下。

    吃早饭的时候，申阳照例端着木盘把裘生要吃的东西端过来，现在他完全适应了给裘生打饭这个差事，昨天裘生与冷美人文菁华的一场比试，让他觉得给裘生服务是一件荣幸事，裘生背诵《虞朝大世纪》的样子让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裘生接过申阳端来的早饭，抬头四处张望，他希望能在饭堂里看到文菁华，过去在饭堂吃饭，他都是低头快速的专注自己的食物。

    像是有心灵感应，他这里刚想着能不能遇到文菁华，文菁华已经端着一份简单的早餐站在他的面前，裘生赶忙站起来，文菁华的到来吓了他一跳。

    “感谢学弟给菁华留了脸面。”

    文菁华看着裘生的眼睛，说出的话跟他梦境里文菁华说的一样，只是现在他能看到文菁华的脸。

    裘生有些慌乱，自己坐下又站起来，伸手示意文菁华坐下。文菁华一声娇笑，又让裘生大吃一惊，这笑声也跟昨晚的梦境里一样。

    他灵机一动，想起昨晚文菁华说过不久要离开的话，微微一笑问道：“学姐，你最近要离开学校？”他试探着问道。

    “是呀。”文菁华简单地回了一句，低头开始吃饭。

    裘生有些毛骨悚然，分不清昨晚的梦和现在有什么不同，一时不知道往下说什么。

    “把秘密告诉你是相信你，要是你能保密，说不定我还能继续留在这里，你要是想让我当你的书童，就一定给我保密。”文菁华低着头，眼眉挑起，笑容里带着诡异。

    这一次裘生像是遇到了鬼魅，一下子跳起来，双眼直勾勾地看着文菁华，对面坐着的文菁华似乎知道他昨晚的梦。

    文菁华倒是不在意，把自己木盘里的东西吃完，开口问裘生：“我吃完了，用不用我帮你把盘子送回去？”

    裘生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马上也站起来讪讪地说道：“不用不用，我自己送去就好。”

    两个人昨天在书院大厅出尽了风头，今天早上又一起吃饭，周围的同学开始交头接耳，这时闫武刚过来吃饭，见两人一起出来笑道：“昨天是势均力敌，今天就开始惺惺相惜，学姐可要记得承诺，我三弟可是我们宿舍的骄傲。”

    文菁华鼻子里哼了一声，又恢复了她冷面美人的样子，闫武觉得自己瞬间矮了一头，一缩脖子跑进饭堂。

    走到出口，文菁华站住笑道：“你一定还有疑惑，请相信我不会害你的，你现在是我的主人。”说完转身离去，渐渐远去的背影，与昨晚裘生梦里的背影重合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