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 大病

    秀秀点点头，细声细气道：“是呀，前段时间病了一场，躺了有半年功夫，这才能下地。”

    叶灵哦了一声，道：“怪不得。”

    正说着，杨大婶从窗户底下走过，听见两人说话，还没进门，隔着帘子就道：“别说那丧气的话！能好起来就行，秀秀。你只带着小灵儿玩耍，我做些活去。”

    说着她掀帘子进来，给两人提来一壶热水，先给她们各自泡上茶水，剩下的在墙角的小炉子上温着。

    叶灵看着秀秀这瘦骨嶙峋，小胳膊小腿的，像是随时都能散架，只觉得她可怜，都不敢往她身边凑，生怕自己不小心砸着碰着秀秀，便麻烦了。秀秀跟她寒暄过几句，就不再说话，拿起针线继续做活，偶尔停下手来，便是呆呆的看着某处，好像失了魂一样。叶灵呆着没趣，找个由头自己溜回家去。

    杨大嫂带叶灵去自家玩，是跟叶豪飞打过招呼的。这会儿叶灵回来，恰好给叶豪飞看到，逮着她问道：“怎么这么早回来，不多玩会么。”

    叶灵摇摇头：“那家的jiejie是个大家闺秀，我不晓得跟她说什么。”

    叶豪飞摸摸脑袋，嘿嘿笑了两声：“那你才该多去她家玩耍，将来也娴静点。你母亲当年非常贞稳，十里八乡都出名的，哪知道你却是个皮猴子。”

    叶灵吐吐舌头：“那都是爹你给我带的。不说啦，我回屋打坐去。”说着转身走了，嘴里还嘀嘀咕咕：“好几天没练五色真行*了。”

    叶豪飞听得哭笑不得，心里却有些担忧。

    七岁的孩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是该好好拘起来学学规矩学手艺了，老是像叶灵这样文不成武不就可怎么办。难道将来她就跟而今飞凤门的那些女子一样，借着世人的同情心，拿朝廷供奉混日子不成？

    回到屋里，叶灵认认真真的开始打坐，数着日子，又快到月中了。

    她对五色真行*十分不感冒，是以平时练起来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加之上个月《倚天屠龙笔法》的打击，颓废了好些时日，简直都想放弃练武了。

    但今日见了秀秀，她心中忽然觉得，能够练武也是好的。难道她就要像秀秀那般做个闺阁女子么？

    扪心自问，叶灵绝对做不到，她对练武又充满斗志了。胎记产生的秘籍，对这会儿忽然很想练武的叶灵来说，又变得重要起来。但是利用手上那个隐形胎记召唤秘籍，却是需要内力的，她对打坐忽然也没那么反感了。

    尽管练功粗疏，可是这一个月来，她的内力还是有了那么一丁点的精进，虽然连叶灵自己都不大感觉到。

    叶豪飞本来想要将叶灵教育一番，让她别这么疲懒的。但到了晚上的时候，叶灵匆匆吃了几口饭，撂下碗直接走人，不像往常她最早开始吃，一边吃一边玩，一直到所有人都下桌了她还拿筷子在盘子里戳来戳去。叶豪飞跟着叶灵身后，跑去一看，自家姑娘居然是在打坐，登时心里大奇。

    接着的几天，叶灵都闷在屋里练习五色真行*，叶豪飞奇怪之下，也生出几分欣慰，心中不禁想着，难道是去了杨大嫂家，看见她家的姑娘很是优秀，所以升了攀比的心思？看来姑娘家还是要和姑娘家在一起，才能明白是非，他这样的老爷们是不会教导小女孩儿的，以后还是得把叶灵多往杨家送送。

    叶灵哪里晓得叶豪飞的心思。她这日打坐完毕，见窗户里晒进来的阳光暖煦，便想着走动片刻，闲逛间到了演武场。

    只见演武场上那些学徒扎堆站着，一人一柄斧头，几十人各练各的。瞧起来他们的架势，这些天来，是半点本事都没学到的。叶灵分外注意那个耍jian打滑的老头，他年纪大了，斧头又是重物，光是手腕子就酸痛起来，只好耷拉着膀子，有气无力的比划。

    而范伯则在最前面，安稳的在一个蒲团上打坐，瞧他的样子，居然也是在练习五色真行*。

    自从上次在街上耀武扬威，名震临池后，范伯对武学的兴趣大增，甚至要叶豪飞教导他如何打坐调息，而今正式开始练起了五色门的镇派内功——五色真行*。

    面前的这群学生，他倒是试着教过，可是他口音奇怪，若只是说些简单常用的话语，叶灵这些和他相处时日久的，能够辨认出来。但是这些从小在北郡长大的人如何能懂？他试了一次，索性放弃了这条路子。

    但是他示范的时候，那些学生根本看不明白。范伯最后无奈，只能示范一遍，叫他们自己练一个时辰，一个时辰过了，再示范一遍，再练。谁若是能练成，那边是天下奇才了。至于中间这些空挡，他就抽空练练五色真行*。

    叶灵瞧着场中一群水货们张牙舞爪的样子，哼了一声，高高抬起头颅，扬长而过。当初这群人要是让自己来教他们，现在早该学成回家了。

    范伯似有所觉，回头一看，见是叶灵，笑着对她招招手。叶灵有心要看这些人笑话，跑到了范伯身边，范伯指了指场中，示意让叶灵给他们讲讲。叶灵明白他意思，摇摇头，道：“范爷爷，他们可是不服我管呢。”

    范伯比划了几下，意为：“有我在，不怕。”又把两手团在一起，满面堆笑的对叶灵做了几个揖。

    叶灵不好拂范伯面子，又有心叫这些人晓得，当初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是多么错误的事情，就跟着范伯到了场中。

    那些人见了范伯领来上次的小丫头，一个个都盯着看，手里的动作也慢了。

    范伯撮着手指，吹了声口哨，这些学生们立刻停下动作，在场中围拢起来站好。范伯对着叶灵点点头，叶灵回他一个没问题的表情，扳着小脸扫视了四周一圈，缓缓开口。

    “你们这几日，是不是弄不明白我大师伯的功夫啊？”

    学徒们一片怏怏然称是的。

    “这也是正常，我大师伯功夫出神入化，哪里是你们这些资质平庸之辈能学会的。你们便是和我比起来，也差了太多。。”

    看着叶灵装腔拿调的，底下几个年纪稍大，有了叶灵这般年纪女儿的男子就想笑，又强自忍着，想笑不敢笑。

    有范伯在，这些人惹不出浪花，叶灵放下一颗心，开始朗声讲解起独孤九剑里的破刀式来。

    她并未打算一次讲完，只是将破刀式里面最简单的打头三句，翻来覆去的拿轱辘话说，虽然听起来可能不一样，但意思却是相同的。而且还加了许多的例子，叫范伯在旁边比划着各种招式。

    独孤九剑本来就没有固定的招式，讲究的是无招胜有招。叶灵指着地下，一张樱桃小口描述着这边有块什么样什么样的木头，范伯看着她嘴型，听得明白意思，在脑中想出那木柴的样子，开始往下虚劈。

    因为叶灵说的模型不同，所以范伯照着劈柴的样子，就不太一样。譬如叶灵说的木柴又宽又短，就跟一摞盘子垒起来一样，范伯就劈的范围广些，有些又细又长的，下斧子就紧凑些。而有些则是诡异的上尖下粗，下尖上粗，或者根本是怪形怪状——若是现实里有这样的木材，樵夫都不会拿来卖的。

    但范伯却认真的想着，然后若有所思的照着那形状下斧头。若是真有这样形状的木头，在范伯这样翻飞的斧头下，不管原来的形状多诡异，都会给劈成合用的木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