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惨剧
“张子山,这是怎么回事?” 听到这喝问之声,那五人中的一人,当下循声望了过来。待看到站在门口的卫清云一行人时,那名为张子山的将士,神情顿时大变。他脑海里顿时一片空白,根本不知怎么去解释眼下这幕情景了。 “将……将军,这,这……” 听到这将军一词,再加上卫清云等人那明显不同的气势衣甲。原本跪在场中的那些镇民,一时间纷纷就朝着门口处的卫清云等人疾奔了过来。也不管身下地面是否平整,有无石子烙脚,就直挺挺的跪了下来。 方才没有切身体会,卫清云尚未有所感觉。此刻面对着眼前这幕场景,他瞬时也就明白了院子中那五名军士的心情感受了。 卫清云眼疾手快,当先趋前几步,堪堪扶住了一位跪了一半的汉子。好在他以内劲相托,这才稳住了对方的身形,只是从对方身上传来的力道显示,对方此举的决心之重了。 只是他虽是扶住了眼前之人,但身旁余下的二十几人却是没人阻止。“噔,噔,噔”。一阵紧密的沉闷击响,直让场上的众人心神为之一震。这时,身后的廖达辉等人这才反应了过来,纷纷上前就近搀扶起跪拜于地的乡民了。 “你们这是做什么!”卫清云只觉得心内一阵酸苦沉痛之意泛滥而起,当下眉头紧锁,急切的问道。 “将军,你是将军,定是可以做的了主的!”那人脸上犹带着泪水,却是满脸喜意的说道,“方才那五位军爷,说他们做不了主,你是将军,一定可以做主的!”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说的究竟是何意思?”卫清云只听得一阵云里雾里,不过他也看得出,眼前这汉子,明显有些情绪激动,故而这才慌不择言的。 于是乎他抬头看向了张子山等人,期待着他们的解释。看到卫清云一脸困惑的神情,只望着自己所在的方向,张子山自然清楚是何意了。当下急忙解释了起来。 “启禀将军,这些镇民想要从军加入我们,故而苦苦哀求我等。只是,我等职位低微,对此自然做不了主,是以一直不敢应承下来。于是,就有了方才那般情形。” “你们都想要从军?”卫清云收回目光,对着眼前之人质问道。 眼前这些汉子闻言,顿时齐齐的点头不已,神情一片坚决。 “为什么?”卫清云话一出口,就已是后悔了。因为这答案实在是再也明白不过了。只是,他被眼前这些寻常百姓,那股决然的神情所震慑,这才不由脱口而出。 “我们的家人都被那帮狗日的畜生给杀了,若不能替他们报仇,我们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们要从军,杀狗日的,将军,你就收下我们吧。做牛做马怎样都行,我们若是有半句埋怨的,就不是带把的爷们。” “将军,您就收下我们吧!” …… 一时间眼前众人齐齐哀求不已,看着这么一群汉子,涕泪纵横的悲切模样,卫清云等人自是心酸不已。“未到伤情处,何有清泪垂!”更何况是有泪不轻弹的男子汉了! “诸位还是先起来吧。”卫清云当下劝道。 “那,将军,你可是答应收下我们这些人了。”这是他眼前的那名汉子略带欣喜的声音。 卫清云神情黯淡的摇了摇头。 “这是为什么?”那汉子满脸失望的问道。 “你们之中,可有会骑马的?” 听到这么一番突兀的话,这些镇民皆是不解其意,随之则是纷纷摇头示意。 “我这队伍全是骑兵编制,若是眼下接受你们的话,势必需要相同数量的将士与你们共用一骑。若是一旦碰上狗日的骑兵,势弱撤退之时,两人共用一骑,必然会严重损耗马力。被敌追兵追上,就是死路一条,我不能拿将士们的性命去冒险。” 看着眼前这些镇民闻言之后,明显失落,甚至隐隐透着绝望之色,卫清云紧接着说道。 “若是你们真有心从军杀敌的话,眼下,诸国上百万的联军聚集在云崖城。你们自可前往投入锡安国的军伍之中。” “真的!”这些镇民听到这个消息,原本失落的脸上瞬时又浮起了希望。 “你们眼下前去从军,一时半会的肯定无法上阵杀敌。我希望你们切勿心急不耐,好好在军营之内进行相应的训练,学习杀敌的本事。那些狗日的畜生,战力强悍,我可不希望你们尚未替亲人报仇,就先死在他们的手中了!”卫清云语气肃然的规劝道。 “多谢将军提醒,我们省得的。” “哇,杀人了,杀人了……” 一道骇人尖锐的呼声突兀的响起,卫清云等人循声而望,就见前方祠堂的屋舍内倏忽闪过一道身影。 “那是何人?”卫清云疑问道。 听到卫清云问及那人,眼前的汉子脸上顿时浮现起了一抹悲伤气色。 “那是我们镇子上唯一的一位秀才老爷,他的父亲就是这镇子的里正。这一家子平日里,不仅不仗势欺人,每年间还常常接济镇子里的穷户,他们可都是本镇的大善人啊。没成想,却无故遭受了这般大祸,一家老小三十余口人,就剩这位秀才公还活着了。说起他,当时,还是我们在搬运埋葬那一家子尸体的时候,发觉了他还有气,这才把他救回来的。只是,这人醒了之后,就疯了。”说到这里,那汉子当即长吸了口气,眼神一片空洞,似在回忆着当时的那幕惨状。 “唉!”三十余口人啊,相对于这种小镇而言,无疑是大家门户了。再者,听方才镇民所言,这一户人家皆是富而有善之人。是以,卫清云听闻他们一家的遭遇,当下脸色沉痛的不由悲叹道。 “将军,你可没见过当时全镇上下的惨状啊!那,那群狗日的畜生根本就不是人,不是人啊!”看着卫清云的样子,当下众人之中,一人情绪激动的脱口说道。 对于狗日的暴举兽行,卫清云以及廖达辉等人皆是有所耳闻,但那毕竟只是听人提及的。说实在的,他们至今没有亲眼见证过。毕竟,耳听为虚,再者传言不乏夸大之处,怎能比得上亲眼所见更令人信服呢。 “王秀才这一家子,可是镇子上受害最深的了。全家上下三十二人,上至他六十余岁的双亲,下至他年仅两岁大的孩子。再加上兄弟姐妹,家里的仆人管事等等,全部被杀。家中女眷尽皆惨遭**而死,都被糟蹋的不成样子了。我们前去收尸时,很多人都是死不瞑目啊。而且,狗日那帮畜生,还以各种方式杀人取乐。有砍头剖腹,挖出心肝的;有拿开水浇,用火烧的;有将尸体砍成数块,四下摆弄的;还有活埋,活活将人敲打死的等等。那吓人的样子,我们这辈子都忘不了啊!”一年岁稍大的人说道。 卫清云只听得一阵心寒,有些胆颤,但更多的却是愤怒,双拳紧紧握起,周身上下,绷紧了起来。 “小宝儿,那才叫惨呢!狗日的那群畜生,把他像烤山鸡般穿在木棍上,放在火上烤了吃了!”人群中又一道声音穿插了进来,语气中满是悲愤哀痛之意。 “小宝儿?”卫清云不解的低喃道。 这时,先前被他扶住的那汉子,已是从自己的回忆中回过神来,当下补充道。 “小宝儿是王秀才的儿子,今年这才两岁多点,方才学会走几步路。王秀才夫妇,一直没有孩子,二十多年里四下也不知求了多少大夫,都不见效。在前年得知他的夫人怀有身孕时,那可把他高兴坏了。最后,生下的是一个儿子,对于四十五岁的王秀才来说,可是老来得子的大喜事了。王家上下,对这个孩子可是心疼宝贝的不得了。孩子满月之时,更是在镇子里大摆了三天三夜的流水席。那可是我们镇子前所未有的大盛事了。”对方说着说着语气不觉低沉了下来,眼神之中复又泛起了眼泪。 “宝儿那孩子,白白胖胖的,寻常见着生人也不怎么害怕。平日里经常都是乐呵呵的,那样子可是讨人喜欢的很。前两天,我还在街上遇见过王秀才一家三口子。当时,还抱过那孩子。可是,可是……” 人群之中,一葛衣的中年男子,止不住的已是哭了出来。而余下的二十多人也个个脸带悲泣。显然他们都是认得这孩子的。 “什……么!” 卫清云心中只觉一阵剧烈的绞痛,双目惊骇的张大了开来。这般前所未闻的禽兽之举,已是彻底的颠覆了他近二十年的人生观。面对着一个仅仅只有两岁大,不过只会蹒跚几步,若是无人搀扶,连路都走不稳的小孩子。究竟是怎样的一群畜生,居然下得了这般狠手。这种事,是人的话,绝对是做不出来的。 何止是卫清云,他身后一众将军亲卫,闻的此事,也尽皆惊诧愤怒至极。 赵幕雨素有儒将风范,一向最善于控制情绪,宠辱不惊。可是,此时,靠得近的人,自是可以看到。他的右手紧握着腰侧佩剑的剑柄,青筋凸显,整个右臂都在明显的震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