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浑然难料复入局
对方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杀手，这一点是无需质疑的了。就从她选择此处作为下手的地点来看，这儿距离前方的村落不远，可以很好的消去自己的戒心，若是在荒郊野外无甚人迹的地方，突然遇上一个哪怕再虚弱年迈的老者，那也足以让人起疑警惕的了。但是在一个村庄附近碰上一个普通的老人，就自然而然的会将之当成是这个村庄里的住户。 其次就是这里的地形，官道两侧不远就是群山密林，作为行动失败的撤退途径是再适合不过的了。对于顶尖的杀手刺客而言，一个完善的行刺计划是行动执行不可或缺的前提，当然其中最主要的就是刺杀的手段及方式。然而还有一点也有着不下于这个的重要性，那就是制定完美安全的脱身计划。与其说这是一名杀手能力的体现，到还不如认为这是展现一名杀手素质的高低。 还有就是对方的手段了，虽然对方没有实质上的出手，自己根本看不出她的武功高低以及招式路数。但是对方一击不中之下毅然后撤罢手的这份果断，就不得不让自己感到心悸了。那时自己手上没有兵器，且是慌忙之下的匆匆闪避之举，导致了自己中门大开的破绽，这一点相信对方也看得出来。 虽说那时她对于自己的失手有过片刻的恍惚呆愣，但那也仅仅只是一息间的事罢了，那时她若不选择后撤反而欺身直进的话，卫清云想想这番画面，心头就不由的升起了一丝的寒意。纵是对自己的武功有着充分的自信，卫清云也不得不承认那时自己的胜率绝对不会超过五成之数。一击不中即刻抽身罢手，这倒是不是说该杀手胆小怕死，反而是体现了其作风的谨慎，以及务必置目标于死地的决绝。因此纵是有七八成的胜率也不轻易出手，只为等待下一次的必杀之机。 碰上这么一个对手，卫清云除了感到头疼，却也别无他法了。只知道对方是个女人，且善于易容之术，暗器手法也不错，但除此之外，对方的年龄名号，武功路数，擅长何种兵刃，所属的组织，受谁的指派雇佣等等信息可谓是一无所知了。 卫清云的左手不觉揉搓起了自己左侧的太阳xue，这是他的习惯动作了，每每遇上繁琐困顿之事都会不经意的做出来。几番思考过后，卫清云隐隐摸到了一丝的头绪，转而一个名字浮现在了脑海之中——暗影。 不错，若论现今天下最庞大最强势的杀手组织，无疑就是这个暗影了。其内杀手数量庞大，外人根本不知其具体数量，除去那些众多实力平平的外门子弟，其内在江湖中享有名誉的顶尖杀手就不下百余数。当然最为突出的就是原来的三煞四杀，现今的暗影五大杀神。 但是那五人之中也就只有一个魅姬是女子，而她擅长的是一手蛇鞭功夫，也从未听闻她会什么易容之术。再者，以她的实力地位，若要出手对付自己，也不会用这般偷袭暗杀的手段了。 而其下黄道十二宫中的五道罗刹也与之前的女杀手无从对应，卫清云一时也就无法从暗影中搜寻那名杀手的身份了。毕竟除了这几个名头响亮的，其他人他也不怎么熟悉。不过看来对方是暗影中人当是毋庸置疑的，联系着对方知道自己的身份，以及昔日在株竹城追踪自己一行人的两路人马中的一路正是暗影这一点，而且当时对方就是冲着自己而来的，这样这件事终于对得上号了。 “暗影，好一个暗影，自己尚未找它，它到先来了！”卫清云虽然极度渴望将之摧毁，但此时也只得稍稍在心头发泄一番随之忍耐了。此刻自己孤身一人，又能有什么作为呢，况且对方若真是暗影中人的话，指不定之前的刺杀只是起先的一番试探了，其后更不知还有什么等着自己呢。 眼下当务之急是如何保全自己，待到回到王府之内再从长计议。想明白了这些，卫清云此时也不敢在前方的村庄之内落脚了，说不准对方已是在里面设下了埋伏。收拾了马鞍上的行囊，卫清云在夜色的掩护之下绕过了村庄，随后奔行了半个时辰左右的路程，确信无人跟踪之后，这才在道旁一侧山林中的一株大树下和衣睡了一晚。 秋末初冬之际，荒野上的温度自是冻人的，再加上一夜的狂风呼啸，树木枝叶摆动的响声，让卫清云不时的惊醒，带着瑟瑟发抖的寒意艰难的迎来了黎明的曙光。 “阿嚏。” 卫清云揉了揉自己被风吹的干燥冷硬的脸庞，当下从树下爬了起来。匆匆的食用了包袱内的干粮，随后即刻朝前奔跑了起来，借之驱散一夜积累下来的寒意。 待到午时左右，这才来到了一处小城镇，换虚城中，城池虽小，其内相应的物事倒也算是齐全的了。卫清云不及多想，当即跑到了一处酒楼之中，要了一桌的饭菜大快朵颐，随后寻了一处客栈，泡起了舒服的热水澡。 虽然知道暗影的杀手觊觎着自己，不过在这城池之内，卫清云倒也不会太担心。毕竟城内有一定数量的守军，相应的杀手的规模就不可能太大，免得与华浙国起正面的冲突。作为江湖中人乃至于门派组织，实力纵是再强也总不会强大到足以抗衡像华浙国这般大国的一国之力。所以江湖与官府自古以来就存在着一条无形的界限，不是说不可跨越，反倒是众人极力的不去靠近。 在这么一个前提之下对方数量不多的话，卫清云自信还是足以应付的。当然除非是一些实力超群之辈前来，不过纵是打不过，跑也还是跑的了的，再不济，卫清云也想到了，那时就跑到城内的军营之中亮明身份寻求庇护。 有这么一层无形的安全保障，卫清云自然不再过度担心了，这才有闲情泡起了热水澡。而这也不是单纯的享受之举，受了一夜的寒风，冷气入体，再加上一天下来的奔波，身体疲乏，故才泡澡驱除体内的湿气同时也可以疏解身体的疲惫感。对方是否会在路上再次袭击，这尚且还不得知，因此有良好的精神状态以及充沛的体力无疑是最好的应对方式了。 因此，虽然心急着尽快赶回天水城，最后卫清云还是选择在这换虚城中安歇了一晚。这是一个平静的夜晚，经过这么一晚的休息，卫清云也变得神光焕发。用过早点就去马市买了匹马，随即起身赶路了。当然从昨日进城开始，卫清云始终刻意的关注着周身的环境，查找着有无可疑之人，直到出了换虚城，都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 有了马匹代步，三十里地的行程自然是省去了大量的时间以及相应的精力，而随着越来越远离城镇所在，这段道路也就变得冷清了起来，相应的也就难得一见路上的行人客旅了。 就在这么一片寂静的山林间，卫清云突然隐隐的听到了随风而来的嘶喊声，当是距离甚远，这声音断断续续的几不可闻，也只有卫清云这样耳力之人才略微的捕捉得到了。虽听不清内容，但是那凄厉的语调还是稍稍感应的到的，喊话之人当是遇到了什么危险之事亦或是极度伤心绝望之下的发泄喊叫。 不管事实如何，那山林深处必是发生了什么事。不及多想，卫清云当即勒紧手中的缰绳，双腿夹踢马腹立时止住了马的奔势。随着嘈杂响亮的马蹄声这层干扰的消去，卫清云凝神竖耳侧身倾听了起来，那嘶喊内容的依稀可辨，他的神情突然的严肃了起来。 “救…命…，救…命…啊……” 不错，这正是有人在呼救，当下卫清云的侠义之心被触动了，只是随后他心内却是泛起了另外一个念头，这是否是一个陷阱呢？ 只是这个念头刚刚升起立刻就被否定了，对方若真有心埋伏自己的话，这一路上的道路两侧有的是机会，何必费这么多心力弄一出求救的把戏呢。而且这求救之声这般似有似无，显然呼救之人与这道路相距甚远，对方又怎能保证自己就一定能够听得到呢。 况且这呼救之声那么凄厉惶急，绝然不像是假装而成的。撇去这些种种不谈，纵是对方设下了埋伏，自己抵挡不过，那么山林之中地形复杂，要逃跑的话也容易的多了，对于自身的轻功卫清云无疑有着充足的自信。当然最主要的一点还是，若是自己真的见死不救的话，无疑这一辈子自己的内心都会为之过意不去的。 山林间的穿梭无疑要费力的多，在没有道路的情况之下，只得在林木之间灌木杂草从中穿行跳跃。不过此时卫清云也无意去感受抱怨这周身的不便了，随着一路的前行，那呼救之声越发的响亮了起来，又过了片刻，除去那女声之外，数道粗犷的声音也相继传到了耳中。 “哈哈哈……” “小娘子，这荒山野岭的，你就算喊破喉咙也没人会听到的，呵呵！” “兄弟们，这下咱们可是赚到了啊，这小娘们的皮肤嫩的都快滴出水来了，真是又滑又香啊。” …… “救命啊……不要……” “来，让我们兄弟好好乐呵乐呵！” …… 听着这些满是yin邪意味的话语，卫清云已是明白了前方发生的事情究竟是什么了。几番疾身纵跃，借着树枝作为踏脚之处，卫清云这才看清了树林之中一块草地之上的一群人影，不由当下怒吼道。 “住手！” 对方闻得这突然出现的喊声显然也有些出乎意料，俱是停下了手脚顺声看了过去。只见一道人影从树上飞射而下，手中一柄长剑直指当先的二人罩了下来，这一幕先声夺人端的是气势惊人。 草地之上共有五人，除了那一名呼救的女子之外，余下四人皆是身强力壮的男人。此时两个男人正一左一右按压着那名女子的双手，另一人则压在那女子的身上，余下一人则站在一旁观看，四人的兵刃早已丢在了远处，根本就没有多少的警戒意识。这时突然遇上卫清云的凌厉一击，无疑处境是险恶的很。 就在卫清云以为胜券在握的时候，对方那名压在女子身上的男人突然抓住了身下女子的腰带，将之用力的甩向了他。卫清云一惊之下，当即将长剑侧引到了一旁，同时左手探出欲接住那女子。而下一刻他却是呆愣住了，只见那女子的外衫早已被扯掉了，余下的亵衣亦被撕扯了开来，酥胸半露望去只见耀眼的白润景色。 正值年轻气盛的卫清云，何尝见过如此的光景，虽知此举的不妥无礼，但还是不自觉的将目光停驻在了对方的胸前。随后只觉周身一震，对方已是撞进了自己的怀中，丝毫没有生硬疼痛的感触，反倒是明显的感受到了那女子的软弱无骨。那一刻的亲密接触，伴着女子身上的一阵甜香直扑入脑海之间，卫清云顿觉浑身一阵酥软的感觉如决堤之水般突兀而迅猛的涌遍了全身。 只是刹那之间，脑海之中就像一桶冰水兜头倒下，卫清云的身子骤然绷紧。只因在那股甜香之下，他闻到了那抹熟悉到铭刻入骨的清香。当下不及多想，卫清云突兀的翻身后倒，松开了环抱那女子腰畔的左手随之挥掌击向了对方的腰际。同时右手长剑已是回护不及，当机立断之下，卫清云抛弃了手中之剑右手翻折以雄厚的掌势侧击向了怀中女子的头部。 怀中女子自然不会放过卫清云心神恍惚的绝妙时机，右手的匕首迅捷的没入了他的胸口，只是不待她的下一步动作，卫清云的攻势已是逼到了眼前。这种情境之下，她自然不会选择和卫清云拼个两败俱伤，身子往下一缩，使了个千斤坠脱离了卫清云的怀抱。 胸口一痛之下，自己的攻击也随即落了个空，卫清云当即侧身翻转，落到了地上与对方对峙了起来。女子退的匆忙，那匕首也未拔回去，就这样留在了卫清云的胸前，对卫清云而言，这可谓是不幸中的大幸了。若是此时拔出匕首，体内的气血必会喷涌而出，在没有相应包扎时间更没有大夫救治的情况之下，只会加速自己的倒下。 放眼周遭的情势，对方五人正呈半圆之势环围在自己的身前，现在一切自是不言而喻，这又是一个用来对付自己的布局。不过对方真是好深的心计啊，似这样巧布凶局，难道是看透了自己不会见死不救的心态吗。再者对方一个女儿家，居然这般大胆，袒肌露体只是为了让自己为之失神恍惚，寻求那一击必中的下手良机。照此看来，自己此番到也真是败得不冤了。何况真正讽刺的是，自己得以逃过一劫，却是由于对方身上那天然的体香之故，相信这一点，对方也尚不得知吧，呵呵，卫清云不由暗自苦笑道。 “公子好狠的心啊，就这般想要置人家于死地吗？”声音娇宛甜腻，任谁也不会联想到那出手狠辣的杀手身上。就仿似相好间的打情骂俏，语毕女子不由伸手轻拍起了自己的酥胸，那微微的一起一伏状，像及了惊吓过度的女儿家姿态。对方浑然不觉自己胸前的春光乍泄，没有一丝一毫的羞怯之情，反而肢体之间极尽诱惑勾魂之态。 这一幕直看得卫清云心头一阵的热意涌动，脸上不觉浮起了一丝的红晕，当即将目光转向了一侧。 “唉，莫不是奴家的身子这般不堪入目吗，公子何以刻意避而不见呢？”女子看到卫清云的这番窘态，更是升起了趁胜追击之心，施以手段以乱其心神，“想来也是，听闻公子的小情人欣月公主乃是倾国倾城美若天仙的女子啊，想来公子尝过玉人的销魂滋味后，必是再难看得上我等这蒲柳之姿了，唉！” 一声浅叹，似有似无，令人不觉黯然销魂。最是难耐，低吟声里，千种风情，丁香巧破，满是柔情醉意。 说来也怪，被那女子这般挑逗撩拨，胸前的伤痛竟似化若无形了。糟糕，卫清云不由暗自低呼，此刻这般险境之下，自身的心神竟然还会出现不稳的颤动，这绝对是一个可怕的现象。虽然目光并未注视身前，但是卫清云在神识的影响之下，也感受到了对方正缓步的靠近自己，而相应的那四名大汉则是分散开了阵形，逐步缩小着那半圆的包围圈。显然对方借助肢体上的魅惑之态，语言上的挑逗之情，乃是为了扰乱自己的心神，从而得以更好的对付自己。 突然间，卫清云探手入怀，随即右手甩出，一捧暗影激射向了当前靠近的五人。 “暗器！”五人脑海中当先浮现出了这个词眼，迅速的脚步交踏躲避了开来。 随着一阵雨打芭蕉般的沉闷击打声，那些暗影不是没入了地下，就是打在了众人身后的树干之上，随之掉落地面。这时五人才看清了这些所谓的“暗器”根本就是一些铜钱罢了，纵是挨上了只要不是眼睛等脆弱的部位，其实也造不成多大的伤害。 而趁着对方分神躲避的间隙，卫清云则是侧身朝着东南面的山林深处疾奔而去。就在刚刚这短暂的时段内，卫清云同时也在极力的思考着脱身的路线。很显然原路返回是不可能的了，且不说对方已是注意到了这一点，单单就自己现在的伤势，身法大受影响，能不能撑到马匹所在之处不被对方追上这还是个问题。再者，由自己此番遇险可以看出，自己的行踪早就在对方的掌控之中，那么自己先前留下马匹行礼的所在是不是已经有了对方的布置了，这个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这个地方又是自己完全陌生的环境，卫清云稍稍四下打量，只有依照自己四下的所见来选择逃跑的方向了。至于选择东南方向，正是看中了那个方向上的一片密林。此时越是人迹荒芜，其内杂草灌木横生，树木林立稠密的环境，越是有利于自己拉大与对方的距离。这一点卫清云自然十分清楚，在密林之间，环境复杂，再怎么精妙的轻功身法都会大受限制。同时又有树木杂草等物的遮挡，导致了其内的可视范围不过数十步更甚者十几步开外就已是看不见其外的景象了。 届时只要跑出那片林子，随便钻到哪座山里或是其它容易隐藏行踪的地方，偌大的区域单靠对方五个人一时半会是完全搜不过来的，到时自己就有了疗伤休整的时间了。总之先度过眼前的险情这才是当务之急，卫清云也根本没有多少时间去思量了。想到了这一点，自然当下就立刻付诸行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