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深深
尤里亚遣散了人群，苏维尔喝退了一众执行者，洛尔罗尔则留下了那个神官，要问他几个问题。 “你刚才说狄尔曼是从楼上摔下来死的？”苏维尔一脸的难以置信。 “对外……对外宣称是这样，不过元老院那边怀疑狄尔曼大人的死因是他杀。”神官跪在地上，老老实实地回答。 苏维尔想了想，忽然道：“那张逮捕状又是怎么回事？” 神官看了看洛尔罗尔，又看了看苏维尔，然后低下了头，不敢说话。 洛尔罗尔眼神毒辣，见状便猜了个七七八八。 “你走吧，这里没你的事了。”他挥了挥手，转身找了张椅子坐下。 神官如蒙大赦，起身对着两位神王行了礼，然后弯着腰，倒退着离开了。 “就这么让他走了？”尤里亚有些不甘。 洛尔罗尔挑挑眉：“怎么，你还想留他吃饭？” “我……”尤里亚听了气的直磨牙，可他到底是不敢跟主子发火，他看着洛尔罗尔，半天没说出来话。 “尤里亚也是为你着想，”苏维尔见状连忙打圆场。同为神王，地位相当，有些话还是他说起来更妥当。“裁决你想想，这狄尔曼刚出事，执行者就上门——” 尤里亚插嘴：“还带着逮捕状。” “对，带着逮捕状，这说明什么？说明……” “说明天帝也觉得狄尔曼是我杀的。”洛尔罗尔不耐烦地说，之前他怎么就没觉着这俩人这么啰嗦？ 苏维尔不说话了，他是彻底被洛尔罗尔给打败了，摊上这么大的事还能跟没事人似的，这天底下除了他洛尔罗尔也没谁了。然而兹事体大，洛尔罗尔自己胡闹也就罢了，他可不能跟着没心没肺。 他想了想，而后用一种商量的口吻问：“天帝那边怎么办？你去还是我陪你去走一趟？” “去什么去？不去！这事跟我又没有关系。”洛尔罗尔冷着张脸，脸上不见有一丝一毫的着急。 苏维尔想骂人，却又张不开那个嘴，无奈之下的他给自己倒了杯水，然后一饮而尽。他做了几次深呼吸，开口却不再是心平气和地语气： “听着，柏仑斯是什么人你我心里都清楚，这事不管是不是你做的他都会往你身上泼脏水。”苏维尔扯了张椅子在洛尔罗尔的面前坐下，一脸严肃地对他说。 “我知道。”洛尔罗尔点了点头，幽幽地道。 “知道你还不做点什么？”苏维尔皱了皱眉，不解地问。 洛尔罗尔没说话，也没吭声，他坐在椅子上，两手相叠撑着额头，许久没有开口。 夜深了，大殿里愈发的冷，苏维尔给自己又续了杯水，陪坐在一旁喋喋不休，洛尔罗尔静静地想着事情，偶尔敷衍他几句。 冷月如霜，清光透过门窗，照得青砖冰凉。月光顺着砖上的花纹流淌，满目琳琅。洛尔罗尔望着青砖上的花纹出神，这时候“吱呀”一声推门响，拉回了他的思绪。 殿门被人推开，一道倩影闪了进来：素颜无妆，白衣白裙，脑后梳了一头黑长直。 这一身打扮很别致，但出现在岑寂的夜里有些不太合适，容易让人联想到某种不太美妙的东西。 “艾琳，”洛尔罗尔唤了一声生命女神克灵安——六大神王中唯一的一位女性——的名字，“这么晚了，你来干嘛？” “怎么，不欢迎啊？” “我这不是没往外撵？”某人忽然从嘴里冒出来了这么一句。 活该他单身了四百多年…… 克灵安赏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你这人会不会聊天？” 尤里亚抚额，苏维尔摇头，洛尔罗尔听了，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 殿门没有关严，夜风顺着门缝灌进岑寂的大殿，将殿里燃着的一盏盏宫灯吹灭…… “今天晚上不太平，”克灵安说这话的时候有些不高兴，她指指殿外：“我在你家门口看见了好多的兵。” “执行者？”苏维尔问。 “不太像，”克灵安说，“看穿着打扮，应该是天使军团的正规军……”她说着说着忽然瞪了洛尔罗尔一眼：“都怪你，整天就知道打打杀杀，现在高兴了吧？” 洛尔罗尔向来不打女人，但此时此刻，他却想把眼前的这个女人按在地上捶一顿。 “克灵安你有病吧！”某人还是一如既往地语不惊人死不休。“狄尔曼跟我无冤无仇的，我杀他干嘛？” “那你说，凶手不是你是谁？” “爱谁谁！我怎么知道？”洛尔罗尔的架势好似要上刑场。 “苏维尔，柏仑斯，杀神卡尔……有这个本事的人多了去了，你怎么不去怀疑他们？”他接着说。 苏维尔很无奈：“裁决你太看得起我了，我可没这个本事。” “就是就是，”克灵安在一旁帮腔，“上嘴唇一碰下嘴唇，一下子就多了三个嫌疑人。照你这么说，是不是还得把天帝他老人家也算上？” “好像也对，”一旁的尤里亚插嘴。“天帝大人可是神圣殿堂第一人，别说狄尔曼了，我家王上都不是他的对手。” “上一边去，哪都有你！”洛尔罗尔斜睨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 阎王打架，小鬼遭殃，尤里亚是躺着也中枪。自家主子得罪人根本就不分敌我，见谁怼谁。 “凶手另有其人。”尤里亚这边正腹诽着，忽然听见洛尔罗尔说，“不是天帝，狄尔曼出事那段时间里他正和我在一起。” “你俩干嘛呢？”克灵安问。 “我……我写了点东西。” 克灵安一脸的好奇：“检讨？” “所以说了不是他嘛。”洛尔罗尔摸摸鼻子，巧妙地避开了这个话题。 “诶等等等等等等，”尤里亚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王上你先别忙着喷我，我问个问题。” 众人：“……” 某人：“说。” “凶手不是天帝——你能证明对不对？”尤里亚问。 “废话！” “那么说……天帝是不是也可以证明——凶手不是你？” 诶？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不是，那他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事跟我没关系，还派一帮执行者过来恶心我干嘛？”洛尔罗尔纳闷了。 “因为北方的战事就要结束了呀。”门外忽然传来了第五个人的声音。 众人循声望去，却见那人早已走近——一一向他们点头致意，轮到克灵安时他则微微欠身，朝着生命女神行了一个很绅士的礼，优雅至极，无懈可击。 洛尔罗尔倏地恼了：“你怎么才来？！” “啊哈哈哈，不好意思。”来人怪笑一声，露出他那又尖又亮的牙齿。“一队驭星骑士找麻烦，费了点时间收拾了。” 苏维尔抽抽鼻子，脸色登时就变了：“你把他们怎么了？！” “没怎么了啊，”来人还是笑，“也就是送他们下去去陪狄尔曼。” “卡尔你疯了，那可是天帝的禁卫军！” “那又如何？可比处理一个高阶天使容易多了。”杀戮之神卡尔毫不在意地说。 苏维尔急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 “行了行了都闭嘴！别扯那些没用的。”裁决之神摔了一个杯子，而后转头问杀神：“你刚才说什么来着？北方的战事要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