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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死啦死啦也清楚这么做并不能给他带来什么威严上的加成,所以咳了两声后便迅速恢复了正常。

    当然也不排除他就是想搞一下的可能,毕竟没有多少人能真正看懂这个脸上一直带着笑容的家伙。

    “好了,我也不说些什么文人雅士的屁话了,毕竟没卵用。我们要去放火,去给那些王八蛋来一出烤rou宴,这点大家都知道的。”

    尽管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去送死,但死啦死啦还是尽可能将其称呼为“烤rou宴”,像是这样说之后就真的有人能活着回来一样。

    举起酒碗,也不知他现在到底脑子里又在想些什么玩意?在愣了半响后,死啦死啦才开口大声道:

    “上敬战死的英灵,下敬涂炭的生灵,中间这个,敬给人世间的良心!”

    死啦死啦不太会喝酒,因为这玩意会麻痹人的神经让人发烂,但不代表他就没有办法喝酒了。

    所有人呆愣的看着他把那足有人脸大的酒碗往天上泼一半,地上浇一半,中间再把剩的个碗底挥霍了一半。

    最后就剩了点不到一口的意思帐。

    然后拿了个天大的架子一饮而尽,就这么还被呛得龇着嘴呵了半半,最后还亮出个点滴不剩的空碗摆给所有人看。

    “喝!”

    炮灰连的人这才反应了过来,端起自己的碗就往嘴边送。毕竟很多人都不知道多久没尝到过酒味了,上回尝到酒是什么时候都快忘了。

    死啦死啦不喝酒不代表他们不喝,更别提这可能是自己死前最后能尝到的酒了,每个人对其都是格外珍惜。

    那副样子说不上是多么优雅,但也没有人想在这时候说这种大煞风景的话,也没有人敢。

    饮完了酒,其他人刚递上食物却被他们伸手直接推开了。不仅如此,他们还将手上的干粮放回了原来的地方。

    就在众人疑惑不解之时,有人开口笑道:

    “我们都是要死的人了,吃了也没什么用,还不如留给其他兄弟吃了多生些气力,多杀几个绿皮也算给我们报仇了。”

    在他们的观念里,给死人吃饭完全就是浪费粮食。瑞文戴尔现在缺粮他们也是知道的,与其给自己这几个死人,还不如留给活人。

    就在他们拒绝的时候,死啦死啦却又凑到了贞德身边,在贞德疑惑的眼神中伸手不断在他那件破军装里摸索的什么。

    还不等贞德发问,死啦死啦脸上一喜,摸索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出现在贞德眼前的是一块很小的东西。

    死啦死啦把那东西抽了出来,像是拿着什么极其宝贵的东西一样,摆在手上小心翼翼把它展了开来。

    一块焦黑的破布,上边画着一个古拙的无头之人,向天空挥舞着手上的长戈。

    贞德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死啦死啦却对此再也清楚不过。

    那来自至今已经不知道覆灭过多少次的川军团,来自一个已经为那场战争捐尽家财的老头捐出的最后一块寿布。

    最后看了一眼手上的破布,死啦死啦眼晴中分明的流露出了一丝不舍,在此之前他从未对某些东西表现过这种情绪。

    但在这种情绪也只是一瞬而已,重新抬起头时死啦死啦便已重新恢复了正常。

    “交给你了,如果能的话,请把它带着回去禅达,南天门那里上面有一棵古树,帮我把它插在最上面风吹得到的地方。”

    贞德从没见过死啦死啦会表现的如此庄重,平日里那种笑嘻嘻的气质被一扫而光,仿佛手上交给自己的是什么绝世珍宝一样。

    虽然不知道这块破布到底代表着什么,禅达南天门又是哪些地方?

    但当死啦死啦将其托付给自己的时候,贞德还是伸出双手稳稳的接住了它。并在得到死啦死啦许可后才小心将心折叠好放进自己怀中。

    一个来自将死之人的愿望,自己无论如何也做不到拒绝这种愿望。

    心中最后的挂念得到了安放,死啦死啦长出一口气,转身面向那些正站在一起注视着自己的炮灰连兵卒。

    他们已经准备完毕,所需要的只是死啦死啦的一声命令便可奔赴战场。

    虽然不是当年的炮灰团,但他们也不赖,不是吗?

    手臂举起,那杆陪伴了死啦死啦不知道多少年的李-恩菲尔德步枪重新出现在死啦死啦手中。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一把扯下身上的衣服,死啦死啦在所有人让开的道路中第一个冲向那些已经准备好了点燃物将其绑在自己身上。

    所古以来,所谓身先士卒莫过于此。

    有了死啦死啦亲自带头,他们终于不再有任何的犹豫,一起学着死啦死啦的样子扯掉自己的衣服拿起引燃物就往身上绑起来。

    兵贵神速,当连夜突袭,不可过多拖延免生事端。

    城内火光逐渐熄灭,伴随着城墙上斥候提醒安全的声音,在一片黑暗中南城门终于打开了一道仅供一人通行的口子。

    一百多条赤果果的汉子背着引燃物排着队一个个慢慢出了城门,在城墙上贞德的注视下弯着腰,贴着城墙小心翼翼朝北边移动。

    说实话,贞德其实并不理解为什么他们要把衣服扯了,毕竟这样能起到的用处其实并不多。

    但不理解就不理解吧,既然是死啦死啦带头做的,那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自己需要的只是静静的看着,同时心中为他们做祷告,保佑死啦死啦真的能够实现那个疯狂的计划。

    “他是条汉子。”

    望着远方那连绵数十里的营地,刘焉的声音突然从自己身后传来,引得贞德不禁回头望去。

    躺了大半个晚上,虽然还没恢复到全盛时期,但现在的刘焉也不是黄昏那会半死不活的样子了,至少起来走两圈是没问题的。

    贞德纠正道:“不,应该是他们全都是汉子。”

    “我说的是另一个意思。”

    刘焉继续道:“明明这不是他的国家,不是他的同胞,甚至连这场战争都不是他的,但他仍然愿意拿那条命去做事。”

    刘焉有点不理解死啦死啦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

    如果说自己舍命是为了心中那个不可侵犯的大汉帝国的话,那死啦死啦又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