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鬼域
简单收拾后，陈年出了山洞，往南奔行了数里路。 见一水潭，水潭颇大，宽近五丈，水色泛蓝。 潭上三丈高处，一道银色匹练，裹挟着巨大声势，砸进水潭，其声震天，潭上水汽氤氲。 自从在那个山洞里醒来，仅仅两天，陈年觉得自己已经受尽了世间的苦难。 此时他早已是浑身难受，难得撞见这水潭，自然要好好梳洗一番。 听这瀑布砸下的声音，水潭应该是颇有些深度的。 本来在深山遇见这种深潭，应该尽量选择避开，不过这时候的陈年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一头扎进水潭。 潭水出乎意料的冰凉，却是一汪寒潭。 许是少年人特有的玩水心态作祟，陈年在潭中磨磨蹭蹭了许久，方才意犹未尽地上了岸。 法力一动，身上的水分飞快蒸发，只一会便已干透。 长发披散到肩头，陈年手往后一抄，已将长发拢成一束，随手扯来几根青草，胡乱一绑，也不多加理会。 他身着一身蓝色长袍，只在腰间用一条白色腰带系着。长袍贴身，衬着他的身材愈加修长，十六七岁少年，身量已有一百七十几公分。 刚刚经历了生死大劫的陈年，已是脱胎换骨，焕然一新。 寒潭边上，他迎风而立，神仪明秀，朗目疏眉，俊逸非凡。 此刻对着寒潭，陈年眉头微皱，似思考某件棘手的事。 “果然，前些天的那次重塑，应该是连我的面孔也重组了。” “这帅气的脸庞，少说也有八分是原来的自己。” “看来是不能顶着陈堂的身份回宗门了，头疼。” 宗门回不去，难道要我做散修？ 陈年严重怀疑自己活不了两天。 眼下虽然能够修行，但也只是刚刚迈入修行的大门，修为毕竟还是太低了。 “唉。”原来的世界应该是回不去了吧，想到这，陈年深深叹了口气。 思来想去，他决定还是到俗世间走一走，亲身体验过，或许能更好地融入这个世界。 只是要远行的话，他需要一门武技傍身，好在记忆中有一门蛮牛拳，可以练练。 附近最近的城池，应该是离枫城了，距离此处也就二百多里，就先去那看看，正好路上可以练习拳法。 正思量着，陈年忽然转头向旁边看去，盯着一个地方。 “有人来了。” 他当机立断，一个轻身纵，上了身旁一棵大树，在林间几次跳跃，已经藏身某处，再看不见踪迹。 寒潭重又恢复平静，除了依旧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没一会，林间突然传来窸窸窣窣有人走动的声音，不时还有人说话的声音传来。 听声音，似乎往这边而来的人，状态并不好。 陈年蹲在某棵巨树的枝干处，借着浓密的树叶，将身体完全隐藏在暗处。他小心翼翼地收敛自己的气息，全神贯注，默默地注视着林间走出的那十来个身影。 “赵师兄，前面有个水潭。” “很好，大家都赶了很久的路，我们就在前面休整一下。” 说话的人似乎是这群人里的领头人。 其他人听到可以休整，一个个精神振奋，脚步加快，很快就到了潭边。有几个性子急的，更是直接跃进水潭。 陈年躲在树上，将这一切看在眼底。 “原来是他们。” 没错，陈年认识这群人。 领头的便是最先说话的那两个，一个是赵星极，一个是王海。 真是冤家路窄。 这两人跟陈堂是有过节的，不过陈堂已经身死，陈年不打算继承他的麻烦事。 也不知道陈堂一个外门弟子是怎么得罪了两个内门弟子，还能安然无恙，这部分记忆却是没有的。 看到是这两人，他已经打算离开了。 寒潭边上，赵星极一群人已各自梳洗完毕，心情一放松，便开始闲谈起来。 “没想到奔牛原鬼域居然往药山渗透过来了，真是可怕。” “就是说啊，山那边的妖兽疯了，全往这边过来。” “七年前我天訸州几大宗门联合攻打那鬼域，重创鬼域，没想到这么快就又死灰复燃。” “看这样子，来势汹汹。” “鬼域还离得远呢，有什么好怕的。我担心这次怕是要有兽潮发生，药山估计短时间是不能再来了。” “那可如何是好，药山要是毁了，我们以后要去哪里寻找灵药？” 场中一下人心惶惶。 所谓药山，其实就是金蛇山。 金蛇山在沧澜山脉东北角，山中颇有灵物，是沧澜宗弟子寻找灵药的地方，久而久之，门中弟子多以药山称呼。 “好了，都别说了，药山不会毁的。宗门不可能放任不管，到时候自然会有门中前辈过来，这些我们无需理会。” 听到最后，赵星极似是不耐，出声喝斥。 赵星极在这群人中颇有威严，众人却也不敢再说什么。 想来也是，赵星极是内门弟子之一，行事强硬。这些外门弟子，自然不敢置喙。 一时间寒潭边陷入安静，所有人默默的休息。 “赵师兄。” 这个时候还敢出声的，也就同为内门弟子的王海了。 赵星极跟王海同时入门，二人脾气相投，向来同进同出，焦不离孟，孟不离焦。 二人这次入山，却是为了寻找一种非常特殊的灵花，紫斑花。 “药山怕是不能久留了，师兄有何打算。”进来药山已经一个多月，一直没有找到要找的东西，王海其实并不想再陪赵星极找下去了。 一来这花本就极其稀少，二来药山妖兽异动。最重要的是，这样寻找，对他修为的提升有一定的影响。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赵星极本就心情烦躁，听到王海的问话，还是没忍住，低声骂了一句。 这却也怪不得他，紫斑花关系到他后面的修行，却是难以舍弃的。 王海也不催他，气定神闲。 算了，过阵子离枫城有拍卖会，去那边碰碰运气吧。思虑再三，赵星极最终还是决定返回宗门，他也是看出了王海的去意。 “让师弟看笑话了。” “师兄不必如此，师弟能理解。只是眼下在外耽搁了不短时日，应该另做打算了。”王海微一摆手，正声道。 “师弟说的是，我们这就启程回去，这边妖兽异动，正好把这个消息上报给宗门。” 说罢，赵星极招呼余下弟子，当先起身，望宗门方向奔行而去，王海紧随其后。 余下弟子，面面相觑，也慌忙起身，追着二人身影离去。 等他们离开有一会，陈年才从藏身处显现出身影。 “奔牛原鬼域，这么快就恢复了吗？” 奔牛原，沧澜山脉西南八十里外的一处平原，沧澜宗圈养青寿牛的地方。 鬼域，一种非常神奇的存在。 首先，鬼域的诞生需要大量的天地灵气；其次，这种地方，原先必须是一处战场，死过不少修士；另外，鬼域存在的地方必须有一重器镇压，锁住天地灵气，以及大量死去的修士留下的死灵；最后，必须诞生了鬼修。 鬼修是天地灵气与修士死灵混杂一起，异变而生的一族。 这一族身躯介乎实体与灵体之间，几乎无物可以克制。 鬼域一但生成，每时每刻都会向外扩散，与魔气相同。鬼域遍布鬼气，而鬼气会自动转化天地灵气，以供鬼域内所诞生的鬼修修炼所用。 鬼修擅长精神攻击，施展幻术，夺舍，极其难缠。 在太古时期，鬼修也曾盛极一时。但因诞生条件过于苛刻，以致于太古时期的鬼修常常需要主动挑起战争，只为了创造合适的环境，以诞生新的族人。 因有伤天合，故上古时期被大量捕杀驱逐，到最近万年，已极少在世间行走。但毫无疑问，鬼修是极其可怕的存在。 七年前才被打散，居然这么快就卷土重来，陈年嗅到了一丝不寻常。 只是略一思量，他也不去理会，天塌下来自有高个顶着，自己还是先顾好自己吧。 大概辨认了下方向，陈年转身离去。 寒潭依旧水声轰隆，水汽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