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借刀杀人
殷殊在树下闭目假寐，由始至终并未睁眼片刻，虽离得颇远，却将几人对话一字不漏尽收耳里。听得有人要来取自己性命，竟不由觉得好笑。 这女人……的确有趣。 一群山匪一跃而上，个个手持兵器，目露凶光，片刻间便将殷殊团团围住。只是殷殊纹丝不动静坐原地，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这等临危不惧下的悠然自得，倒是让这些山匪谁都不敢第一个动手。僵持片刻，殷殊才缓缓睁眼，悠悠起身。就是这么简单动作，更是吓得众人倒退一步。 “一群废物！还不快点给我把他砍了！”山匪头子怒不可遏。 众人被他这么一吼，才纷纷回神。只觉得眼前之人即使一字未语，一分未动，却给他们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身影一闪，不知是谁忽然腾空而起，抽出腰间匕首，电光石火之间便已至殷殊身前，一刀向他刺去。还未看清，只见那腾空而起的身影“咚”一声倒地，咽喉处一道殷红喷出，躺在地上痉挛一番便再无动作……其余山匪见状，面露惊恐，将倒地而亡之人的尸首露了出来，那人竟是尖嘴猴腮。 “是谁说要给我留全尸的？”殷殊问得状似漫不经心，眼神却很是冰冷。那声音，更像是从地狱里发出来的一般瘆人。 韩施语抖了一抖…… 土匪头子亦抖了一抖…… 众人皆愣在原地，无人回应。 韩施语悄悄挪了挪站位，掐算了一下安全距离，才小心提醒：“庄主，说要给您留全尸的是这位大爷！” 韩施语话音刚落，就听到一阵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庄……庄……庄……庄主？”这下，土匪头子抖得更厉害了。 韩施语善解人意地为他解释：“殷家的。” “殷……殷……殷……”土匪头子抖得跟筛糠一样。半天只抖出一个字。 殷殊目光远远而至，一滴冷汗从土匪头子额头滑落，他低着头，似在等殷殊发落，又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就在韩施语以为事情就此告一段落之际——土匪头子识时务的领着手下逃跑，自己继续跟着殷殊赶路……然而事情的发展却超出了韩施语的估计。她完全没想到这个土匪头子竟是个亡命之徒，准确来说应该是：她完全没想到‘影皇令’的吸引力足以令人疯狂。 土匪头子眼中忽然凶光一闪，以命一搏的决定令他气势陡涨，手中一把弧形弯刀刀鞘瞬间出鞘，身形一动，已闪至众人间。用那似憋了一口气的声音蛊惑众人，“谁助我杀了此人，夺得‘影皇令’，我就让谁做土匪窝的大当家！” 显然，大当家的吸引力丝毫不输‘影皇令’。土匪头子话音刚落，便见他身后几人各自手持兵器向殷殊砍杀而去。 殷殊面色肃冷，向左侧跨进一步，手中的长剑顺势滑下，一个漂亮的弧线，剑鞘尚在，便已将土匪头子胸口划出一道醒目的伤口。此刻，忽然串出三道人影，向殷殊使出了极其凶狠的招势，刀刀攻其要害，要其性命。殷殊脚尖轻点地面，往旁跃开数尺，将三人的凌厉攻势一一躲闪开去。随即反手一挑，准确的将长剑连剑带鞘刺入土匪头子的心口，三招之内，便夺其性命。 土匪头子毙命，余下土匪瞬间便作鸟兽散。他们本就胆小如鼠，平时也是仗着土匪头子与尖嘴猴腮二人作威作福，虽没少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但也从未见过这样一个杀人不眨眼的主。哆哆嗦嗦地将兵器丢弃一旁，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凶恶模样，瑟瑟发抖地各自逃窜。众人皆散去，此处仅余下殷殊与韩施语，还有两具死状各异的尸体。 韩施语默默吸一口气，心道：好了，这下轮到自己了。 殷殊昂然桀骜地站在树下，长衫无风自动，贵气逼人。真像土匪头子所说那样，就似哪户世家少爷在那里等待他的情人一般。只可惜脚下两具尸体有些煞风景。 韩施语慢慢靠过去，避开土匪头子和尖嘴猴腮的尸体，在殷殊身前不远处停下来。情知此二人该死，留下来不知还有多少女子要遭难，但当她近距离看见这二人死相时，还是禁不住心里一惊，脸上血色全无。 “害怕了？你唆使他们来我这时，不就应该料到这个结果吗？”殷殊声音平淡，丝毫感觉不出任何情绪。好像‘被人杀’亦或是‘被他杀’都太过平常，根本不值一提。 韩施语深吸一口气，竟被他看穿便没必要假装无辜。她尽量让自己冷静，逐一看了两具尸体，才强迫自己平视殷殊眼眸，“我是害怕，但他们在山中自封为王，又做了多少恶事？沾了多少人的血？”她停下来，一指土匪头子，“此人便有八位夫人，其中有几人是自愿？又有多少良家少女是被他强撸去的？女子便理应受此屈辱不公吗？”韩施语移动手指，指着尖嘴猴腮道：“此人为虎作伥，竟连小童也不放过，更是为天理不容。” 没有预想中的惊慌失措，只有平淡的叙述。眼前这个女人，竟丝毫不为自己辩解，反而承认得如此坦然。很好，很有趣。殷殊觉得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行为举止竟如此不同，倒是令他颇感诧异。 “不过……今日少主大仁大义，英勇不凡，为民除害，实乃英雄豪杰，侠义之士，必定受后世歌颂称赞，威名永记……”韩施语话锋一转，马屁一个字也不能少拍。 殷殊脑子里一阵黑线涌过…… 正在这时，黑色身影忽的一动，倒在韩施语身边本该气绝的为土匪头子竟从袖中抽出一把短匕首向她刺去。原竟是这个土匪头子为匪之前曾拜师学了一阵子的龟息术，倒是学得颇精，竟将殷殊也一时唬了。他动作虽迟缓，但那匕首却精准的朝着韩施语颈脖而去。“当心。”殷殊身形一闪，顺势将她一手拦腰揽过，右手臂直直挡下了这一刀。随即掌风一动，将为土匪头子推出数米之遥，只见其口喷鲜血当场暴毙，再无生还可能。 突如其来的变故将韩施语吓愣当场。殷殊，竟为自己挡了一刀。韩施语惊魂未定，直愣愣盯着殷殊手臂上的伤口，殷红的血正在慢慢渗出。 “无碍。”殷殊见韩施语将伤口望得出神，沉声提醒。 殷殊的声音让韩施语瞬间回神，她才意识到现在二人姿势好似有些过于亲密。主要原因还得归结于韩施语一双手拽着殷殊受伤手臂没有松开之意。殷殊眉头微蹙，不动声色的调整了二人距离。 韩施语保持拽着殷殊的姿势，似乎用祈求的语气说道：“我帮你包扎一下吧。”这这这……韩施语默默垂泪，回头被李黎知道了去，恐怕会被砍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