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存在的证明
回到夏云修这边，此时他正陪着凌瑶去市中心一写字楼参加面试，凌瑶是金融管理专业出身，以前天真的以为毕业后能进自己梦寐以求的银行当个公务员。 谁知毕业后被室友拉去从事保险行业了，中途换了好几家保险公司，一直没有稳定下来，到头来钱也没存到，再看着身边的同龄人慢慢步入正轨，结婚的结婚，买房的买房，凌瑶这一代九零后的压力也越来越大。 “你不是有个教授级别的继父吗？按理来说应该很有钱吧？让他资助你去国外留个学，未来当个海归，找个有钱的男人结婚，它不香吗？”夏云修跟在穿着一身职业装的凌瑶身后，双手插袋吊儿郎当的问道。 “没你想像的那么简单，我家里情况本来就复杂，我继父愿意收养我，供我吃住和上学，我已经很感激他了，现在我也进入社会了，要自食其力，想要什么都得靠自己努力！”凌瑶急冲冲的迈着步子，刚好回头的一刻，凌瑶却被一个奔跑而来的小孩撞上，两人都摔倒在地。 “啊.......疼疼疼，谁啊，这么不长眼睛！”凌瑶揉着脑袋怒骂道。 “我看是你不长眼睛吧，阿姨，你走路不看路的？”凌瑶这才看清原来是个小孩，看上去也就六七岁，浑身脏兮兮的。 “阿姨！？谁是阿姨啊？叫jiejie！”凌瑶对阿姨这个称呼很是恼火。 “阿姨我赶时间呢，没空理你！拜拜。”小孩说完对着凌瑶做了一个鬼脸，转身就想跑。谁知刚才这一撞小孩膝盖受了伤，但他没察觉，于是想逃跑是又原地摔了一跤。 “看吧，谁要你跑那么快，又摔个跟头吧，活该，小心脑子给你摔坏。来我看看，没事吧？”凌瑶虽毒舌，但却从包里拿出了创可贴给小男孩的伤口贴上，一旁的夏云修没有做声，他只是警觉的关注着眼前的小男孩，双眼微眯，凌瑶也发现了夏云修微妙的表情变化。 男孩被凌瑶的举动惊了惊，随即变得也老实起来。 “你这么急着是要去干什么呢？你不上学的吗？”凌瑶一边帮小男孩擦拭着伤口一边问道。 “我要去找爸爸，他最近总是乱跑，所以我每天都要满大街找他。” “什么？找爸爸？是因为这个不上学吗？” “.......我没上过学。” “啊？为什么啊？” “mama身体一直不好要看病，以前一直是我爸爸养我们，但mama看病要花很多钱，而且需要人照顾，所以我一直在照顾mama。”小男孩平静的说着，似乎早已习以为常。 “那你刚才说的找爸爸是什么意思呢？他不是在工作吗？”凌瑶对此十分不解。 “我生日那天，爸爸本来说会早早下班给我买肯德基，但那天爸爸很晚了都没回来，结果凌晨接到医院的电话，说是我爸爸在回来的路上出了意外，抢救无效死了，但他们在骗我，因为我爸爸一直在我身边啊，他这几天每天都在给我重复着说是买完肯德基回来的路上跑太快所以出了车祸，但是我身边的人包括mama却都听不到也看不到他，还跟我说我爸爸死了。 从那以后，我爸爸就不去工作了，而且他每天晚上都会离家出走，所以我第二天都会到街上去找他，有时发现他蜷缩在楼道里，有时在空地坐着，有时在街上呆呆的看着人群。所以我现在就是去接他回去吃饭的，但他每天都不吃东西，只是坐在那。” 凌瑶沉默的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看向一旁的一直不吭声的夏云修。 “你爸爸最近除了晚上会离家出走，还有什么其他的异常吗？比如外貌的变化，或者有说过什么其他的吗？”夏云修询问道。 男孩歪着脑袋思索片刻，“有，爸爸最近样子越来越奇怪，走路越来越吃力了，感觉身体越来越臃肿，而且经常自言自语说着什么，看上去精神不太正常，前几天还好，但从昨天开始，他好像不记得我了一样，我牵着他，他就跟着我走，我让他坐下，他就坐下。” “........好了，伤口包扎好了！”凌瑶对着男孩强行挤出一抹微笑。 小男孩站起身，原地蹦哒了几下，“哇！不痛了，谢谢阿姨！刚才不该撞你的。我去接爸爸了，再见！” “等一下，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 “周恒，叫我小恒就行了，对了，阿姨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梦凌瑶，不准叫阿姨，可以叫我凌瑶jiejie。” “......是吗，凌瑶jiejie，好的，我记住了，谢谢你。” “等等！”这时凌瑶从包里掏出了几张百元大钞塞到小恒手里，“拿着，这是jiejie我的一点心意，收下吧，拿着去吃点好吃的，给mama买点生活用品啥的。” “不行！我不要，爸妈从小就教了我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我不需要你的施舍！”说着，小恒用力把钱塞还给了凌瑶。 “拿着，小恒，没事的，就当是给你过生日了，去买肯德基吧！” “我真不能要，凌瑶jiejie，不用担心我的，你再这样我就生气了”说着小恒还是把钱还给了凌瑶，转身默默的离去。凌瑶拽着手里的钱，心里像是被针扎一样的痛。 “等一下！小恒！”凌瑶从包里拿出纸和笔写上了一串数字，“拿着，这是我的手机号，如果之后有什么困难或者是需要jiejie帮助，都可以打我的手机，什么事情都可以，还有，如果你爸爸有什么情况，记得第一时间联系我！明白了吗？”凌瑶像叮嘱自己的孩子一样嘱咐着小恒。 “.......好吧，我明白了，jiejie，谢谢你，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说罢，小恒将写有凌瑶手机号的纸条揣进裤兜，在二人的注视下离开了。 ............. “你有什么要说的吗？”夏云修的衣袖被凌瑶轻轻拽了下。 “我劝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那个小孩儿身上已经沾满了妖气，很明显，他的父亲现在正慢慢变成妖，就是袭击你的那种丑陋怪物，从他描述的情况看来，他父亲的执念很深，一直以为自己还活着，夜晚离家出走应该是去吸食瘴气了，那玩意儿相当于妖的食物，只在晚上才有。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慢慢改变，而且过程极其痛苦，过不了多久，他父亲的灵魂便会因受不了这种持续的痛苦而被完全吞噬，最终变成没有理智，没有灵魂的怪物，到时候他们一家人都会变成他的粮食。”夏云修背过身黯然的说道。 “那我们能帮帮他吗？云修。”此时的凌瑶感到异常的悲伤，因为她从小也失去了亲人，凌瑶明白这种阴阳两隔的悲凉感，她多么想帮助这个无辜的小男孩啊。 “他父亲已经死了，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我只能帮他父亲解脱，你明白吗？至于你的话，还是省省力气吧，你帮不了他的。”夏云修还是和往常一样，不带丝毫感情，他对这种事早就习以为常了。 “那我能求你件事吗？让他爸爸安心上路吧。” “我可以帮他，那报酬呢？” “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事情，不管什么都可以！” “你还真是个白莲花大圣人啊，潜藏在内心的母性泛滥了吗？”见凌瑶没有接话，夏云修接着说：“.....不过算了，这次就听你的吧，除掉这些怪物本来也是秩序者的义务，但记得请我吃肯德基哦。”夏云修突然打趣的话锋一转，气氛也终于不再冷冰冰的。 “谢谢你，云修，你真的改变了一点呢，就一丢丢。”还不等凌瑶感慨完，夏云修又说道：“还去面试吗，时间来得及吗？” 凌瑶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颤巍巍的指向远处一栋高耸的写字楼，“完了！还有十分钟，怎么办？还有一公里！”凌瑶泪眼汪汪的望向夏云修，无助又可怜。 “没办法了，只能这样了！”说罢，夏云修将凌瑶抱了起来。 “Ｏ(≧口≦)Ｏ你！你！你！........干什么啊！放我下来！” “不想迟到就闭嘴，老实点，我们现在跳过去！” “什么！？跳？跳过去？”还不等凌瑶说完，夏云修一个起跳，抱着凌瑶飞向了数百米的天空，伴随着凌瑶的哭喊声，只用了不到半分钟，便到达了目的地。 “到了，快去吧，费用另算。”凌瑶此时没有反应，她居然被吓的口吐白沫晕了过去........ 时间不知不觉来到了傍晚，天边的晚霞染红了天际，一股说不出来的寂寥感。 “你醒了？太没用了吧，居然吓晕过去了？”夏云修看着刚醒过来的凌瑶说到，此时二人正在写字楼天台。 只听啪的一声，凌瑶将自己的手提包扔掉了夏云修的脸上。“我！我恐高啊！傻逼！你做事之前能不能先问问别人啊？”凌瑶怒目可憎的对夏云修吼道。夏云修无奈的挠挠头，包还贴在脸上。 “都这么晚了，面试也迟到了，唉，我真是太不中用了，居然会晕过去。”凌瑶叹了口气，看向夏云修被晚霞映照的通红的脸颊，她也明白夏云修是出于好心，刚想傲娇的原谅他，到就在这时，凌瑶电话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 “喂，你好，请问哪位？” “........是凌瑶jiejie吗？我是小恒。” “小恒？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凌瑶预感大事不妙。 “.......救救我和mama，我爸爸他.....把.....”电话在一片杂音中挂断了。 “喂！小恒！能听到吗？发生什么事了？喂？喂？” “别喂了，电话断了，信号受到了干扰，听他的语气，大概遇到什么危险了，他父亲可能已经彻底变成妖了，正准备攻击他们母子二人。”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能知道他们在哪吗？” “你先别急，我知道他们在哪，我能感受到不远的地方有一股妖气。你把这个拿着，把这符咒带在身上，一般的妖鬼便很难发现你，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吧，我会去救他的。”夏云修拿出一张不知道用什么文字写的诡异符纸交给凌瑶。 “我也想一起去！可以吗？” “你不是恐高吗？而且你现在去也只是累赘而已，你难道要我一边保护你们，一边和妖战斗吗？” “这次不会的！相信我，到了之后，那只妖一定会优先攻击我的，比起小孩，它一定更想要我的女娲石，所以到时候你不用管我，先救小恒，可以吗？” “你可真不怕死啊，自己去当诱饵吗？”夏云修死死盯着凌瑶的眼睛说道，似乎在确定凌瑶的决心。 “没错！”凌瑶斩钉截铁的回答道，眼里满是坚定和果敢。 “.......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就走吧，可别吓哭了。”说罢，夏云修再次抱起凌瑶，踏着晚霞，飞了出去。此刻二人正翱翔在百米高的空中，凌瑶咬着牙，极力的想要克服自己的恐惧，挽着夏云修脖子的手也更加用力了。 “不用担心，到了之后，你不用去当诱饵，那种程度的妖，我一刀就能解决了。” 很快，二人落到了几公里外的一处偏僻的街道角落，这次凌瑶克服了恐惧，没有晕过去，只是脚跟还站不稳。 “应该就是这了，这里的妖气比较强。” 缓了缓，凌瑶一脸焦急的拿出手机给刚才小恒打过来的手机号回拨过去，但始终无法接通。 “看样子，他大概被那只怨妖拉进域之中了，就是之前怪物袭击你制造的空间。” “那现在怎么办？” 只见夏云修手一挥，在空气里切开一个长长的缺口，“是这没错了，走吧。” 话不多说，二人进到了这个空间当中，这地方和外面的世界完全一样，就像是表里世界，而且时间在这里是静止的。 “为什么妖袭击人类要展开这个领域呢？”凌瑶边跑边问道。 “因为妖无法在现实世界影响到人类，但他们想要进化，就必须吸食人类的灵魂，所以它们要袭击人类就必须把人拖进自己设计的这个领域中，在这里，除了猎人和猎物，在没有其他任何的东西，所到之处皆虚无。” “进化是什么意思？” “身体更加强大，意识更加清晰，逐步成为更高等的妖，若放任不管，那人类可就得遭殃了。” “那在这个领域中被吃掉的人类，在现实世界会怎么样呢？” “妖是靠吃人类的灵魂为生的，如果灵魂被吃掉或杀死，那他在这个世上存在过的痕迹就会被抹除，所有人记忆中的他会被其他事物所取代，就比如那小屁孩儿此刻如果被那只妖吃掉，那他mama就不会觉得自己有一个孩子了，或者是她会有另外一个孩子来取代小恒，不会有任何违和感。” “也太荒诞了吧！这不科学！”凌瑶虽从小就见识过很多超自然现象，但此刻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跟我讲科学？别搞笑了，科学发展到如今其实已经到瓶颈了，不是吗？想想你们古代人对自然和宇宙的理解，比现在都要深刻。现在的你们不过是在原地踏步罢了。” “你又是这种高高在上的语气！最后一个问题，如果我也不幸被妖杀死，那你或是认识我的人也会忘记我的存在吗？” “只要是生活在人界的普通人就会忘记。但我不会，因为我是秩序者，不受人界法则约束。” “那现在我还记得就证明小恒现在还没事对吧？” “没错，暂时是这样。” 正说着，夏云修和凌瑶突然发现前面的空地上躺着一个女人，应该是小恒的mama，此刻这名女子静静的躺在地上，并没有外伤，看来只是晕过去了。 “应该是那个小孩引开了妖，不然这女的应该已经被吃了。” 话音刚落，只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小孩的求救，夏云修听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掏出了腾空，一道锋利的刀光便把自己面前的一堵几米厚的围墙砍得稀碎，在眼前的正是小恒，此刻他正瘫坐在地上，眼里是满满的恐惧和绝望。 而他的面前，是一个庞然大物，四脚着地，满身的窟窿，还在不停的往外喷着黑色的液体，长着一张人脸，但有一半已经腐烂融化了，右半边脸上还吊着一只眼珠子，看上去十分恐怖。 这只恶心的怪物丝毫不知道眼前这个小孩是自己的孩子，他已经被彻底吞噬了。只见它正死死看着小恒，像是许久未进食的野兽看见了一块rou排，眼里满是空洞和狰狞，一边流着口水，一边发出低沉的怒吼。夏云修一个箭步，冲到怪物面前轻易的将小恒救了出来。 “小恒！没事吧？有没有受伤？”凌瑶捧起小恒的脸关切的问道，小恒一脸呆滞，还没从刚才的恐惧中缓过神来。 眼看人已救出，夏云修摆出阵势，准备给小恒的父亲最后一击，手上的腾空蓄势待发，散发出冰冷的剑气，似乎是感受到了夏云修的杀意，小恒回过神来，竟一把抱住了夏云修即将挥出去的手臂。 “你！干什么，放开我！”夏云修不敢再用力，怕剑气伤到小恒。 “住手！不要伤害我爸爸！求你了！”小恒声嘶力竭的喉着，泪水哗啦啦的流了下来。 “放手，傻小子，你父亲已经死了！那只是个想吃了你的怪物而已！不想死就滚远点！”说罢，夏云修一手将小恒甩开了数米远。 就在这时，这怪物把目标转到了凌瑶身上，明显是被凌瑶体内的女娲石吸引了，只见它朝着凌瑶吐出好几个黑色恶心的球。 “嘁，烦不烦！？”夏云修摘掉了一个耳环！只见夏云修突然爆发出惊人的速度，瞬间挡在了凌瑶面前，黑色的球直接被夏云修手掌接住弹了回去，反而打在了怪物身上，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后，怪物一半身体已经被炸碎了。 但它还没有死，趴在地上，发出低沉的呻吟声，如一只饥饿的丧尸一般，看上去十分的痛苦。夏云修慢慢走到了怪物面前，但小恒此刻已经站起身，双臂展开挡在了夏云修面前...... “不要！求求你，不要对他动手！”此时小恒满脸血迹，是刚才被夏云修扔出去受的伤。 “让开！”夏云修甩了甩溅在身上的黑血，继续朝着怪物走去。 “小恒，你爸爸已经不在这世上了，你应该明白的！现在在你眼前的不过是一个怪物而已，它会伤害你的。别害怕，到jiejie这来，”一旁的凌瑶流着泪，苦口婆心的劝说着小恒。 “不！你们骗人！我爸爸他没有死！他跟我约好了要陪我过生日的！他只是生病了！过几天就会好起来的！所以，请你们不要管我，可以吗！”小恒说着号啕大哭起来，那长期积攒着疲惫与绝望的心情在此刻全部迸发了出来，悲伤的表情看了直让人心碎。 “.......恒......儿，救......救我！我是......你爸爸啊.....”这怪物此刻竟然说话了！小恒听到后，表情有些诧异的看着眼前这个长着自己父亲的脸的恐怖怪物，那原本已经被彻底磨灭的希望又被点燃了，他更加坚信自己的父亲还没有死。 “别听他的！那只是它的伎俩而已！别上当！”但此时小恒根本没把夏云修的话听进去，毫无防备的径直朝自己“父亲”跑了过去....... 一支触手瞬间刺穿了小恒的胸膛...... “可恶！都叫你别过去了啊！！”夏云修低吼一声冲向了怪物。 只见一寒芒先到，怪物的头被整个砍了下来，触手将小恒甩了出去，凌瑶上前查看小恒的状况，但已经来不及了，凌瑶颤抖的看着满是鲜血的双手，像失了魂一样， “......额.....恒儿！”倒下的怪物发出几声痛苦的呻吟声，随后化作一摊血水。 “小恒！！！云修，救救他！” “你起开，让我看看。”夏云修收起刀慌忙跑到二人面前，看着满身是血的小恒，尽有些不知所措。 片刻后，夏云修也沉默了...... “已经没办法了，他的灵魂被刺穿了，没救了。” “为什么？为什么我爸爸他......”只留下一句还没有说完的话，小恒的手便耷拉了下来，再也没发出任何声响。 “振作一点啊！小恒！！！！” 后来的事，凌瑶记不清了，她只记得那天傍晚的夕阳显得格外凄凉，有什么重要的事物似乎永远的离开了自己。因为小恒和他爸爸的死，所有人记忆中的他们都消失不见了，又或者是被改写了...... 深夜，小恒的母亲在医院里独自醒来，但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只是满脸挂着泪水，不久便从医院屋顶跳了下去。 被妖吞噬或杀死的灵魂一旦被消灭，那也意味着他从没来过这世间，所有人有关于他的记忆都会消失，如果有人记得，那他必然不属于这个世界。 回到家，凌瑶此时正独自一人坐在房间的角落里黯然神伤，她心里仿佛出现一条缝隙，有一只手从缝隙中伸了出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心痛，只知道从妖口中救下了一名中年女子，那段记忆的空白像是残缺的拼图，永远也不会被拼上。 夏云修看到这样的凌瑶也不忍心将实情告诉她，于是默默的走到凌瑶身边坐下。 “云修，我好像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但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这种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凌瑶有气无力的说着，顺势把头靠在了夏云修的肩上。 夏云修此时并未说话，在他看来，小恒的死和他有关，小恒跑向他父亲的时候，他有机会在一瞬间干掉那个怪物的，但他当时犹豫了一下。 一是不想小恒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父亲被斩杀，二是他怕当时动手会波及到小恒，可谓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夏云修眼里多了些愧疚，可惜已经无法弥补了。不过现在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凌瑶对小恒的记忆已经清空了，她至少不用为小恒的死伤心难过。 “睡一觉就好了，明天就不会难受了。”夏云修安慰着凌瑶，语气平缓且柔和。 “云修，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知道些我不知道的事？我感觉你在隐瞒着什么。” “没有，快去睡觉吧。” “我问你个问题，如果一个人他知道所有事情的真相，那他一定是痛苦的，因为这样实在太孤独了，你说对吧？”凌瑶虽已经没有了关于小恒的记忆，但夏云修说的他自己不会忘记这件事她还隐约记得。 “或许是这样没错。”夏云修抬起头，透过窗户望向天空中挂着的明月，那弯月本是照亮漆黑天际的一盏明灯，而在夏云修的眼里，却是一道发着冰冷光芒的视线，它似乎注视着自己，透露着嘲笑和唏嘘。 秩序者就像是人界历史的旁观者，他们只是默默的看着周围的变化，却无法做出改变，也许某一天凌瑶也会消失，她在这世上存在过的痕迹会被抹除，这世上也不会有任何人再记住她，但夏云修一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