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皇上真是可惜了啊！
“徐卿家怎么来了？” 看着徐光启，朱由校觉得莫名的亲切，想来这就是工科男与工科男之间的惺惺相惜？朱由校笑着问道：“可是给朕带来了什么好的消息？” 咱也想啊！ 可惜不是！ 徐光启苦涩一笑，“臣惭愧！皇上都给臣了图纸，臣还是有些问题没办法解决。” “哦？” 朱由校眉头一皱，“现在机器做到什么程度了？有什么亟待解决的问题？你说，朕和你一起想办法。” “回皇上，其实主体结构已经做完了。” 徐光启道，“可是有两个部件，臣选了好多材料，都没办法用。其一是滑阀，其二是活塞。滑阀的话，臣试过铜、铁还有鱼胶。鱼胶太容易融化，铜和铁打磨不易，而且密封性不好，尤其是容易发烫。 活塞更是如此，如果用鱼胶，倒是可以解决蒸汽从另一端出去的问题，可是鱼胶太容易融化了。我们试过，往返两三次，鱼胶就完全软了，蒸汽会直接从缝隙跑到另外一边去，根本无法推动活塞。 如果用铁或者铜，光滑是必须解决的问题，其次，便是蒸汽无法到另外一端。” “所以，综合起来，是润滑和密封材料的问题嘛！” 设计图是朱由校自己设计出来的，他自然知道徐光启提出来的问题是个什么情况。 这是工业配套不匹配产生的问题，上好的活塞不仅仅是一块金属，配套的还要做好活塞环。 尤其是蒸汽机的活塞，必须要能在做往复运动的时候，一侧要阻挡气体排出，另一侧则是要能做到排气。 不然的话，往复运动就会产生大量的功率浪费。 这就意味着活塞环必须要集耐磨、排气、密封三大功能为一体。 另外，为了保障活塞的活动性，就必须考虑润滑油的问题。 这玩意是复杂的碳氢化合物的混合物，虽然可以从石油里面提炼，可目前的大明石油提炼基础基本为零。 植物油是不可行的，在高温高压，在有空气的情况下，植物油会燃烧！ “这样吧！” 朱由校拖着下巴略作思考，“徐爱卿先跟朕到木匠房，朕把活塞环画给你，至于其他的，朕来想办法。” 活塞环？ 徐光启一头雾水地跟着朱由校朝着东宫行去。 到了东宫，朱由校将桌子上已经画出来的图放到了一边，然后重新铺上一张图纸，开始画了起来。 “所谓的活塞环。” 朱由校一边画图一边解释，“就是是用于嵌入活塞槽沟内部的金属环。蒸汽机活塞环最主要的作用是用来控制润滑油......” 朱由校画得不快，主要是要解释清楚活塞环和活塞之间的关系，每一个活塞环的制作方式。 徐光启初听的时候，比较茫然，可随着那图上的画越来越清晰，他的思路也越来越清晰。 当朱由校的图画完毕的时候，徐光启已经一脸的恍然大悟。 “皇上在机械设计上的天赋简直冠绝古今！” 徐光启由衷地赞叹。 朱由校却尴尬一笑，没办法，抄袭这种事儿，总会让人有些负罪感。 “好了，你也别夸我了！” 朱由校摆了摆手，“先按照这样去做金属活塞环，至于密封和排气的活塞环，目前还差些材料，朕得找人研究研究。在这玩意做出来之前，你可以考虑在气缸的底部做一个个小槽子，等活塞环跑到槽子的位置时，就自然可以排气了。” 徐光启听了这话，立即闭着眼睛思考，当他睁眼的时候，眉头是皱着的，“那岂不是会浪费一部分热气？” 能有什么办法？ 材料科学这种事儿，可不是一天两天就成了的。 朱由校耸了耸肩，“浪费些就浪费些吧，总比做不出来好不是？你可以把槽子搞短一些嘛。具体做多长，大胆去推论，小心去求证。实在不行，可以先弄个小型的机器出来，专门用于测试，看看到底把槽子做在什么地方合适。” “好的！” 将活塞环的工艺图收了起来，徐光启点头领命告辞。 走到门口，却突然停住脚步，他转身道：“对了，皇上，能不能再划拨点钱？” “十万两就用没了？” 朱由校有些愕然。 徐光启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皇上，按照您的安排，必须用上好的铁，那玩意贵啊！现在已经做好主体的那台，就差不多用了八九万两了。如今还要搞一台小的，还要回去弄材料做活塞环，臣怕不够啊。” “朕晓得了！” 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如今徐光启这样一说，朱由校才回过神来。1620年，铁产量本来就不太高，而做蒸汽机所用的上好钢材，那可都是铁匠们一锤一锤地敲打出来的。 能不贵？ 心里暗自叹了一口气，朱由校脸上却古井无波，“你先去，朕会让李进忠再给你送两万贯过来。” 此时，木匠皇帝的心里已经有些滴血了。 户部刚刚都还在叫穷，国库的钱自然不能再动了。那就只剩内府，那可都是朕的私房钱啊！ 后续还要做母机，还要搞润滑油...... 艹！ 钱真的不够用啊。 徐光启郑重拱手，“皇上，臣定然让每一分钱都用在刀刃上！” “去吧！” 对于徐光启，朱由校还是相信的，摆了摆手，示意老徐同志滚蛋。 老徐再次行礼，转身离去。 朱由校继续画图，可总有些无法集中精神。 不仅仅因为钱！ 另一边，徐光启护着卷轴一路急行，没多久便抵达了制作蒸汽机的工坊。 “徐大人，如何？” 一个领头的匠人连忙出言相问。 这也代表着整个工坊匠人们的意见。 他们深深的清楚着，自己等人要是把皇上安排的这个机器给做好，往后，好处指定少不了。 “都来看看吧！” 徐光启将图铺在了一张黑板上，工匠们顿时将那黑板给围得水泄不通。 “这......” 工匠们虽然读书少，文化程度低，可制造是他们最专长的，怎么会看不懂图里的东西？ 一个匠人突然感慨，“皇上真的是天纵奇才，不做工匠，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