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文学 - 仙侠小说 - 百度西游在线阅读 - 第二十二章 孤身那堪清秋节

第二十二章 孤身那堪清秋节

    玉兰就在殿旁一小屋中休息。她累了一天,再加上这两日心绪不宁,此时才刚刚睡沉,忽觉身下一震,一下子将她吓醒,她担心太后,忙起身穿衣。刚穿好,就听得宫女来报告太后出事了,吓得玉兰连鞋子都顾不得穿,急奔进太后寝宫。进来时见太后已经倒在床上,双眼紧闭不省人事。玉兰忙上前抚摸太后,见太后虽是双眼紧闭,不醒人事,但呼吸平缓,面色如常,这才稍放下点心。玉兰心神略定,一边命人去叫太医,一面打量四周,只见桌案上除了那些纸和佛经之外,不见了如意和太后写有诗句的那张纸,而金蝉所译写的佛经,也被烧成了灰烬。再看太后,左手中似紧紧地握有一物,她小心掰开,却见里面有一小碎片,正是那如意残片,玉兰心中一动,顺手将它和桌面上的两部佛经收入怀中。

    此时,后宫总管兼中常侍郑众已带着太医们一并进来,并由首席太医胡太医第一个上前号脉看诊。但他看过之后,只是退下写方子,再由下一名太医看诊,这是宫中规矩,为太后和皇帝看病,须得三人以上会诊再定。

    就在此时,外面太监宣道:“陛下驾到。”

    众人一听,立群跪下接驾,玉兰闻听,四下心下才暗自悔道,我适才只为太后之病着急,未想起第一时间通报大将军啊!她抬眼望向中常侍郑众,却见他也正望向自己,眼中颇有问意,玉兰只好轻轻地摇摇头,便低下头去。

    要知东汉皇宫位于洛阳城中央地带,且分为南宫北宫二宫,中有御道相通。南宫在汉光武帝时期为政治中心、朝贺议政之地,北宫则为皇帝、皇后、太后、妃嫔寝宫。不过,自汉明帝去后,邓太后开始掌握朝政,北宫逐渐成为帝国心脏。而安帝虽为邓氏所立,但终非亲生,只平时上朝在北宫安福殿,日常生活举止只在南宫,他因喜爱南宫平朔殿清静,在此居住。而南宫平朔殿到北宫平洪殿约有十多里,从太后出事到安帝前来,也不到一刻钟的功夫,这也难怪郑众与玉兰吃惊不已。

    安帝刘祜仍是汉章帝刘炟之孙,清河孝王刘庆之子,他父亲曾是前朝太子,因窦太后不喜被废。在延平元年八月,汉和帝之子汉殇帝不幸早夭。邓太后与她的哥哥车骑将军邓骘决定迎立刘祜继皇帝位,这一年,刘祜刚满十三岁,是为安帝。第二年改年号为“永初”。刘祜虽当上皇帝,但实际政务大权仍然握在邓太后和邓骘手中。邓太后在外以哥哥邓骘为大将军,让他位居三公之上,把持朝中军政大权,宫内则所依靠的中常侍郑众和尚方令蔡伦管理。安帝也明白自己处境,知道自己这皇位是邓氏给的,但她若是让自己下去也只是举手之事,他的父亲当年就是这样子被前朝窦太后玩弄于股掌之间,最后成了废太子的。到他十六岁时,他周围虽已形成了以乳母王圣、中黄门李闰、江京为首的心腹集团,但这一切也只是在暗中进行。表面上,他对邓氏一族恩赏有加,对邓太后更是执子礼事之,诸事俱以太后之意为断。就连玉兰来了,他也以公主之礼待之。也正因为此,才打消了太后等人的疑虑和戒心,彼此相安无事到今。

    随着安帝年纪一天天长大,内心对权力的迷恋也一天天膨胀。他喜欢锦衣玉食,却要陪着太后吃一样的清淡饮食;他喜欢佳丽万千,却只能装得清心寡欲;最让他气恼的是,他朝思暮想的玉兰,却日夜陪伴在太后身边,让他可望而不可得。但是他只能忍,紧咬牙关、强颜欢笑地忍、事事小心地忍。忍者为王,他不是不懂这个道理,但为了更稳妥,他还是在暗地里作了安排,由乳母王圣、中黄门李闰在宫中暗自拉拢宫中宫女太监收为己用,朝中则由江充偷偷地培养心腹,这一切都在极其秘密的情况下进行,到目前为止,还未引起太后集团的警觉。只是今年年初,太后以陛下已大为由,将乳母王圣遣出宫去。这一举动令安帝集团大为震惊,人人害怕惹火烧身,沉寂了许久。安帝为提震士气,这才在白马寺法会上发难,在天下人面前露一下他天子威风,通过敲定白马寺,来发出自己的声音,不料事与愿违,一个小和尚竟然将他的精心安排给破坏掉了,甚至还抢去了他的风头,这让他恨金蝉恨得牙根痒痒,却又无可奈何。

    想不到的是,那王圣被送出了宫后,却有所收获。她暗中上报说自宫外寻到一名高人,仍是一名修道多年的道士,这道士自称黄巾真人,有指水为油,点石成金的法力。安帝听了报,气极反笑道,“朕不缺什么油了金子的,朕只想知道朕什么时候能真正自己说了算。”王圣接了密旨,与黄巾真人商定,由黄巾真人作法,在暗中咒太后生病。说来也怪,自黄巾真人作法之后,太后身体果然日见虚弱,常道夜不能眠,饮食无味,安帝得知后心中暗喜,装作一副关心的样子,静待其变。这次到白马寺去,也是因为有黄巾真人这样的强援,让他有了底,才敢在群臣面前发出自己的声音,不料还是失了面子,要不是太后给白马寺撑腰,他当时就收拾了那个不知好歹的小和尚。回到宫后,安帝犹自气闷,将中黄门李闰找来,命他找王圣,让他重赏黄巾真人,加快施法。

    过了两天,王圣又传了话来,据王圣交待,“那黄巾道人问王圣,陛下身边可是养有一只白猫?”

    王圣奇道:“是有,那是陛下还是小时就养的一只,自陛下被立为帝,就被他带进宫来,一直陪伴在陛下左右,是陛下最爱之物。但不知真人如何知道?”

    那真人笑而不答,只是自袖中拿出一粒金丹,说是只要将此丹与那猫儿喂下,然后平日里用太后用过的饮食喂它,连喂七七四十九天,一旦此猫有一天不吃不喝,颜色变黄,那太后必得病,虽不致死,但却无力再理朝政,安帝便可亲政矣。”

    安帝听了对此是将信将疑,但见王圣等人对此深信不疑,也不好拨她们面子,他养那白猫,体态娇小轻盈,形如小虎,甚是招他喜爱,可为了早点真正成为天下至尊,也只得舍弃它了。那白猫自从食了那金丹之后,两只眼睛颜色却是由褐色变成血红,性情也由温驯变得烦燥,安帝见了心中虽有不舍,也知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的道理,于是安帝就命人将此猫藏在南宫一隐蔽地,他却每日殷勤请安,常陪太后吃饭,一则可接近玉兰,二则可乘机让手下人拿些太后吃剩下的饭菜来喂猫。这事安帝做的十分小心,太后方面竟没有一点发觉。太后出事那天晚上,安帝得报那条小白猫已不吃不喝,皮毛颜色由白变黄,心中是又惊又疑,与心腹太监李闰等人赶紧商量,当下决定派人去北宫一探究竟,李闰还进言道,若是太后病重不治,则当下之急,须得由陛下摆出孝子之态,亲自带大将军和邓氏亲信为太后祈福去病,一收邓氏忐忑之心,二来借机困住他们不臣之意,更以孝收天下之心。若是太后病情不重,则由陛下在身边殷勤伺候;若太后病重难愈,则立将朝中大事,交待由邓大将军做主,用缓兵之计先稳住邓氏一族,再借机除去宫中太后心腹,待时机成熟再图之。安帝听了点头称是。

    一切准备完毕,安帝等人来到南宫北门口处时,心中又没了勇气,只在门内徘徊,不一会由派往北宫的心腹太监传过迅来,说是北宫那里出事了。确定太后得病,安帝这才由疑转喜,一路快行到北宫太后处,是以来得迅速,让郑众玉兰等人措手不及。

    一路上,安帝心中思绪万千,心想若是那黄巾道人所说成真,得成我愿,但事情来的太急,眼下朝中大事,一切由太后钦定,而且朝中上下,都是太后的人。如今我根基未牢,一切还需太后一方扶持。济北王、河间王、平原王等诸王在旁虎视眈眈,妄想取我而代之。眼下可能,不能出半点差错啊。若大将军那里有所举动,可就乱了我方布置。于是先火速到太后宫中,摆出一副孝子模样,亲自上前,探看太后病情。

    安帝一见太后昏倒在床,心中欣喜万分,脸上却流露出悲伤之色,忙上前跪倒,用手搭在太后手上,这才转头怒喝道:“这是怎么回事?中午我与母后用膳,她老人家尚且与我说笑,并无异样啊?”

    中常侍郑众跪倒上前奏道:“启禀陛下,众太医已号过脉了,均认为太后仍是风邪所中,已由胡太医开了方子,正在熬制,请陛下放心。”

    安帝听他说了,这才站起来,看了那个首席胡太医一眼。那胡太医忙上前跪倒奏道:“启奏陛下,老臣等已会过诊,因太后猝然倒仆,且脉相有寒热等六经形证者,臣等均以为应以疏解风邪为主,现正用臣祖传小续命汤来减轻太后中后症状,开窍通闭。”

    安帝听了,点点头,望着太后潸然泪下道:“若不是我愚昧无能,致使母后不得清闲,日夜为国cao劳,焉能得此病。朕之不孝,愿以此身代母后受难,求众仙众佛保佑她老人家早日无恙。”

    说完他站起身来,对着众人道:“你等照应太后不周,本应重责,但太后她老人家心地善良,朕决不拂她本意。你等都给朕好好为太后尽力,朕母后病情要是好起来,朕就不罚你们,还另外有赏,否则的话,别怪朕新账老账一起算。”

    众人听了,一起跪倒山呼陛下,谢主龙恩,这才起身,侍立两旁。

    安帝环视众人,一眼看见玉兰娇滴滴地站在旁边,眼角红肿,让人一看生怜,心中一动,喝道:“郑众。”

    郑众赶紧上前应道:“陛下,老奴在。”

    安帝望了望窗外,道:“你可派人通知大将军了。”

    郑众吃了一惊,道:“老奴未得陛下旨意,尚未通知大将军。”

    安帝凛声道:“大将军仍朝中重臣,又是太后亲哥,于国于情,都应、通知的。马上派人请大将军来。”说完安帝看了郑众一眼,才道:“郑众,你负责太后生活,今日却发生这样之事,看来你真是老了!力不从心了,哼,朕就不怪你失职之罪了。蔡伦,来了吗?”

    蔡伦忙上前应道:“陛下,老奴在。”

    安帝看也不看他们,只是转向太后,像是对太后说,又像是自言自语道:“郑众伺候太后不力,免去大长秋及中常侍一职,贬为中黄门,其职由蔡伦接任。着郑众在太后殿前行走,将功补过。蔡伦,你速派人召大将军入宫。”

    二人又是一起跪倒谢恩。蔡伦快步出殿,郑众则擦了擦头上冷汗,退回人群中。这时,胡太医上前奏道:“启奏陛下,汤药熬好了。”

    安帝道:“还不赶紧端上来。”

    玉兰听了,忙将汤药用碗端上,来到太后床前,见安帝在前,她微一迟疑,寻思如何给太后进药,那安帝早已一手接过碗,手却连玉兰的手也一并握住,道,“还是我来尝下,免得烫了母后。”说完握着玉兰手不放。玉兰想抽,又怕弄洒了药,只是涨红了脸,目光无助地望向太后。

    安帝见她如此,微微一笑,放了玉兰的手,另一手却拿起勺子,轻舀了一点,放在自己口边,微尝了一下,道:“不凉不热,快给母后喝了。”

    众宫女听了,这才一齐上前,帮玉兰扶伺太后喝药。

    众人见太后虽是昏迷,但却能将药一点点喝下,心皆安下来。过了一刻,蔡伦回禀邓大将军已在外面候旨。安帝忙传旨让大将军进见。

    邓大将军面带焦急地走了进来,他先向安帝请安。安帝道:“大将军不必多礼,母后现在如此,大将军还是快上来看看,朕心乱麻,一切还需仰仗大将军做主。”说完又伸手拭去流下泪来。

    大将军走上前去,但也只是在隔床两米远的地方,细细地观察了几眼,又望了望众人,回头问向安帝,颤声道:“陛下,老臣刚刚闻听,可真是吓坏了老臣。不知太后这是怎么了?”

    安帝长叹一声,道:“都是这帮奴才,没照顾好太后,可喜老天保佑,太后眼下吃了药,应是没大事了。胡太医,你与大将军介绍下太后情况。”

    “是,陛下。”胡太医忙道,“大将军,老臣等已会过诊,因太后猝然倒仆,想来应是急火上心所致。且太后脉相有寒热等六经形证者,臣等均以为应以疏解风邪为主,现已服过小续命汤,眼下应无大碍,只需希慢慢调养。“

    安帝听说,心道急火上心所致,她在深夜又有何事着急上火呢?但他也没有多问,只是装作如释重负的样子,松了口气。大将军见状,忙劝安帝回宫休息。安帝却道:“朕要亲自在母后床前尽孝,母后安危事关天下,不如大将军今夜也不必归府了,与我在此分忧为是。”

    大将军在旁应道:“臣遵旨。”又劝道,“陛下孝心可鉴日月,但陛下龙体宝贵,太医不是说了吗!太后只是不慎中风,只需休养。还是请陛下回宫休息才是。”

    安帝道:“太后对我恩同再造,我纵是为母后受难也再所不辞,伺候母后,焉能走之。对了,郑众照看太后不力,应免去中常侍一职,改由蔡伦代之,大将军意下如何?”

    大将军听安帝忽出此言,心中一怔。但他转念一想,郑众虽免,可蔡伦仍是我之亲信。如今之事,须得有人问责。郑众身为中常侍,未照看好太后,也难怪陛下生气。于是道:“郑众罪有应得,陛下如此对他,已是额外开恩了。宫中之事,老臣不敢过问,一切以陛下心思为准。陛下对老臣如此恩重,许老臣能来宫中,见太后无事,老臣已是感恩涂地了。”

    安帝听了,点了点头,挥手让人与大将军拿了个绣墩,赐给大将军坐。他则坐在太后床前一个高背椅上,面向太后和在一旁伺立的玉兰而坐,不再理会众人。

    如此过了两个时辰,期间太后只是咳嗽了两声,众太医又是一阵忙活,但太后虽是手脚会动,喂之也会吞咽,但却仍是任你如何招唤,不言不语,表情肢体均无反应。

    众人只累得腰酸腿痛,但在皇帝身边,个个表现出忠心耿耿的样子。大将军虽是有个绣墩可坐,但他毕竟也是上了年纪的人,看看殿外天色欲白,于是上前奏道:“陛下,您对太后一片赤子之心,老臣感激涕零。但陛下还是要以国事为重,保重身体才是,太后吉人必有天想,料来也无大碍,老臣抖胆,还请陛下先回宫休息,一早再来看望太后为是。”

    安帝听了,长叹一声:“看来母后此病,须得慢慢调养,咱们急不得,也罢,一早朕再来看母后。大将军说得对,太后吉人必有天想,母后一定能好起来的。这样吧,你们也都退下吧,朝中无什么大事,我就不上朝了,一心陪伴太后。朝中之事,还请大将军代为cao办。”

    大将军听了,躬身道:“臣得陛下恩典,必鞠躬尽瘁,以报朝廷。”

    安帝听了一笑,携了大将军手道:“好,大将军还要为国cao劳,也先回去休息一会,朕与大将军同走。”说完又回头道:“中黄门江京,你心细,可着在此帮蔡伦等人一同伺奉太后,有事,速报朕与大将军知。”

    大将军本想问玉兰几句,但见皇帝如此恩待自己,也只得诚惶诚恐,双手扶着安帝,恭送陛下回南宫去了。

    待大将军邓骘从南宫回来的时候,路过北宫,只见北宫门前把卫森严,他放慢脚步,本想招玉兰或是郑众回话,又想他二人均在太后前看护太后,何况太后看着脸色正常,或只是轻微中风,也许调养几日就好了。他前些日子曾请天公真人为太后练制红丸一粒,最是补气固元,而且听玉兰回报太后自服了此药后,除了了睡眠不是太好外,身体大有好转,连平常的头痛脑热都没有了,按说不应有大碍。只是那天公真人只是每五年才拜访他一回,眼下若是想寻他,却如登天,不如赶紧派人去找人公真人,请他为太后疗治。他想到此处,又想玉兰必将昨夜太后相关之事报他,心想不如回府先等消息再说,于是连蔡伦也没去找,吩咐了一声,回将军府去了,却一点也意识到,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自己此时一个处理不当,会给一个无辜的小和尚带来灾难。

    第二日,安帝一大早起来,就去看那条白猫,见它仍是萎靡不振,于是赶往北宫,看望太后。只见太后虽已有稍微好转,脸色已有些红润,但仍是不能说话,偶或睁开眼,但也只是茫然上看,唤她摸她,均无反应。玉兰已是哭红肿了双眼,憔悴万分,又强打精神,看护太后。

    安帝又召来众太医,问询太后病情如何。本来昨夜同诊太后为中风一症的众太医,此时却有了分歧,以胡太医为道的仍是太后之症为中风者,按历代相传,治中风之方,皆以续命等汤为主,只是太后所得之病甚急,应以汤药为主,针灸辅之,攻补皆施。

    而另一些太医则认为已连喂太后三副汤药,可太后仍是有口不言,问之不语,面带奄奄惚惚之状,不应再与之药。一位姓华的太医更是道:“太后此病,仍郁冒也,郁为气不舒,冒为神昏不清,非以药补能愈之。盖太后向来注重保养,因而体内元气未伤,而因采取以针灸泻法为主。用针刺水沟、临泣、合谷、十二井等xue,挤去恶血数滴,通调阴阳气机,解郁利窍,疏调一身气机,从而开窍醒脑宁神之目的。”但胡太医为首的那些太医却极力反对此法,众人各抒己见,均是恨不得愿以自身相报太后。

    安帝越听越烦,心道:“这两拨人,我该听谁的呢?对了,我是愿意她活过来,还是就这样等她慢慢死去呢。按说太后病倒,给了自己亲政之机,可自己是太后、大将军等人拥立,自己羽翼未满,处处还要倚仗邓氏,否则自己父亲身上的悲剧,还会在自己身上重演。最好的结果是,太后一时半会还死不了,但是已不能理政,这就能给自己准备坐稳江山的机会。想到这里,他抬眼望去,只见玉兰只是垂泪不语,而蔡伦、郑众与江京看向自己目光闪烁,其意难料。

    李闰知他心思,在旁奏道:“陛下,太后凤体金贵,此事重大,不如先与大将军商议,然后在朝中与群臣等共议之,你看如何。”

    安帝点也点头,道:“也好,朕本想在此陪母后,既是如此,你速去传旨,全体朝臣一刻钟后,到朝中议事,对了,你先招大将军来见朕。”

    不一会,大将军来见安帝,安帝赐了坐,便即问道:“大将军,你见多识广,有没有听说过天下有什么神医吗?”

    大将军闻言,微微思索了片刻,道:“臣曾结交一名道人,名叫人公真人,此人善能制丹,功效甚灵。他的师兄天公真人更是世外高人。只是这二人安身之观在东海蓬莱,又性喜爱云游,不问世事。行踪有如神龙见首不见尾,很难一下子就找找到他们。前些天来,那人公真人刚从我拜访了一天,就走了,臣现已派人去寻,到现在还没有消息,除此之外,臣并未听说过别的神医或是高人。”

    安帝听了失望地道。“哎!宫中这些御医,平常小病倒支瞧得,可如今太后之病,个个束手无策!朕恨不得将他们全都逐出宫去,以解心头之气。”

    大将军闻言安慰道:“陛下莫急!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太后病情,也需慢慢调养才行,但不知宫中这些御医,打算用何法来诊治太后病情。”

    安帝于是将情况与之说了一遍,道:“朕关心母后,心意难断,想召集群臣共议,想一良方,或是由众人推荐名医,好为母后治病,大将军意下如何?”

    大将军恭声:“陛下此法甚好,臣听陛下之意。”

    安帝道:“如此,那太后身体要紧,传旨,即上朝。”

    众大臣本已得知今早陛下不早朝,谁知又被紧急通知马上上朝,个个急急忙忙地,到了安福殿外。他们有的已听到太后之事,有的还不清楚,一个个心神不定,待上朝朝拜完毕后,眼前的皇帝令他们大吃一惊。只见安帝端坐龙椅之上,表情凝重,露出了难以见到的威严。

    只见安帝看了看众臣,问道:“陈老爱卿呢?”

    大将军邓骘起身奏道:“启奏陛下,臣刚刚得报,大司马陈宠重病不治,已在今早过世了。”

    安帝听了,眉头一皱,道:“有这样?陈老爱卿年高德厚,为我朝功臣,着黄门侍郎李闰下朝后代朕拜祭,加封张大司马为忠国公,赐黄金三百两、白银两千两办理后事,其它事宜一,由大将军代为负责。”

    群臣一听,均是山呼陛下隆恩。

    待群臣呼罢,安帝将手在案上一拍,道:“众位爱卿,今日朕有一事与众卿相商,昨夜太后偶感风寒,现已卧床不醒。太后为国日夜cao劳,今得此病,朕恨不得以此身代太后受过。然国不可一日无君,朕不才,只得忍痛临朝。”说到此处,安帝流下泪来,口中哽咽,说不出话来。

    大将军见此,忙跪倒奏道:“陛下珍重龙体,陛下如此孝心,必能感动上天,保太后凤体无忧,我朝昌运隆盛。”

    众臣见此,齐齐跪倒,同声道:“陛下珍重龙体,陛下如此孝心,必能感动上天,保太后凤体无忧,我朝昌运隆盛。”

    安帝拭去眼泪,继续说道:“如今太后虽经宫中太医调治,能略微喝水吃饭,但神智不清,众太医意见不一,均拿不出一万全之方,医治太后。朕忧心如焚,是以召众位爱卿来议,有谁有何良方,或是举荐神医均可。”

    众人听了,个个面面相觑,心中各打算盘,在殿中开始小声议论起来,一时间殿中嗡嗡作响,众大臣个个恨不得掏也心肝来证明自己想要为朝庭尽力,只是实在是找不到一个良医来。安帝见众臣讨论的如此热闹,正合自己心意,也不理睬,只是作深思状。

    大将军此时心事重重,他早上已得玉兰密报,得悉太后近日正在追查当年所生太子一事,太后出事前,已从当年慧智和尚所留的佛经中分析出太子应在人世,而且也与陈宠求了证,没想到夜间就出事了。太将军闻听大惊,心想自己主政朝廷多年,对此事却未听过任何风声,他心中先入为主,认为是太后因年纪大了,思子心切,才有此想法,因此对玉兰所说心中半信半疑,并未放在心上,也没有心思过问此事,心中只是想着如何为太后寻药问医,好让太后早日醒过来国。可是连宫的诸太医都没有什么良计,想到民间寻找神医良药,虽是报有一线希望,可是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他心中一烦,将目光望向了大司空马英,咳嗽一声,这声不大,但是众大臣却一齐闭口,仿佛约好了似的。

    大司空马英会意,上前奏道:“陛下,老臣以为,宫中太医,均是当朝名医,若是他们无计,臣恐太后之病,非常人可医也。臣以为,不如张榜天下,寻天下神医灵药以图之。”

    安帝听了,未置可否,这时御史陈忠上前奏道:“陛下,微臣以为,江湖术士,大多泛泛之辈,如秦皇之威,汉武之明,尚被此类人骗。世人纵是有良医圣手,也是可遇而不可求,况且俗话说无水不解近渴。因此张榜求医,虽是可图,但恐误了太后病情。”

    安帝听了,微微点了点头,道:“陈爱卿所言有理,你可有何良策?”

    陈忠奏道:“以臣之法,莫如陛下以天子之重,设一站台,亲自为太后向上天祈福,同时大赦天下,陛下事母至诚至孝,必能感动上天,保佑太后平安。”

    安帝听了,又是沉默不语,过了片刻才道:“大将军,你意下如何。”

    大将军道:“臣以为向上天祈福一事,兴师动众,耗费财力,有违太后心愿,倒是张榜求医,虽也难料,但是可行之道。这是臣之愚见,还请陛下定夺。”

    听到大将军的话后,安帝沉思了片刻,然后转身看着李闰开口道:“传朕旨意,张贴皇榜,寻名医,只要能够治好太后,朕必有重赏!”

    众大臣在朝中都以大将军马首是瞻,但今日见安帝初露圣威,与大将军相处融洽,不由地都去了小瞧安帝之心。

    安帝见上事议罢,刚要传旨退朝,忽见门官上殿奏道:“启禀陛下,河南尹邓悝上朝有急事奏本。”

    安帝听了,他也知河南尹官虽不大,但掌管皇都一带治安,权却不小,是以太后命她的兄弟邓悝任此职。但此职仍是地方官职,因此平常除非朝中有事传他,寻常只在洛阳城内办公,但却上不得朝的。今日他来,必有要事,我今天是头一次说了算,何不见机行事,立我之威。于是传旨道:“宣他上来。”

    那河南尹邓悝得旨上殿,便按例跪倒行礼,奏道:“启禀陛下,微臣得洛阳府尹并白马寺方丈今晨上报,白马寺齐云塔于昨夜亥时倒塌,微臣不敢耽误行事,特来禀靠。”

    众大臣听了均是一惊,要知古人向来相信,但凡天灾、地震、神庙倒塌,均为天怒神怨所至,昨夜不但太后病倒,这朝廷所建的寺庙之塔,竟也在同一时辰内倒了,众人如何不惊。

    安帝听了也是一惊,暗自心道怎么也是在亥时,这可真是巧了。要知道白马寺仍是皇家寺庙,那齐云塔更是他曾祖汉明帝所建,此时倒塌,他也不由地紧张了一下。于是问道:“前几天朕去时还好好的,怎么会一下子就倒了呢?”

    邓悝回道:“据洛阳府尹上报,白马寺僧人说塔是因年久失修导致。”

    安帝怒道:“年久失修,既然知道年久,为何不修,这些和尚们拿着朝廷的拨款都什么去了,邓悝,你身为河南尹,有治下之责,怎能只听他们一面之词。这齐云塔仍是先圣祖所建,理应爱护有加,朝廷又年年给白马寺拨款,怎能随便拿个年久失修来哄弄朝廷,你们都当朕是三岁小孩吗?”他说到此处,更联想到,前几天,他本想借和太后亲自到白马寺祈福之机,露一露他天子之威,但让他没想到的是,他手下精心准备的题,却被一个小和尚给答对了。安帝越想越是生气,忍不住重得地拍了一下龙书案,喝道:“速去查到底是怎么回事,查清原由,若是因这些僧人管理不善所致,就将他们全都捉拿归案问罪,那白马寺诸僧拿了朝廷这么多香火钱,连个塔怎么都管不好。传扬出去,岂不让天下嘲笑!”

    邓悝因此事上朝本来并未太在意,只想是例行一下公事便是了,那想起今日这皇帝不同往日,不但龙颜大怒,竟当廷责问他办事不力,还命他亲抓来白马寺和尚们来审问追责。心中也是吓了一跳,他也得知太后生病一事,只是不知现在太后病情如何,心中本就忐忑不安,当下偷眼看了大将军一眼,却见大将军脸色阴沉,正眼也不瞧他一眼。邓悝神情顿时变得惶恐起来,低头回道:“臣遵旨,臣马上去严查此事。”

    安帝见他如此,也缓了一下情绪,转头对大将军道:“大将军,要是白马寺众僧治寺不力,你看如何处置为好?”

    大将军见陛下问他,微咳了一声,上前奏道:“陛下,白马寺仍明帝所建,众僧管理不善,则当严罚,以慰先帝之灵。不过太后心系佛法,众僧虽是罪有应得,但若是太后日后醒过来问起来,恐太后心中不舍,臣以为不如先严查塔倒之事,追其首罪之人,以儆效尤。陛下以为如何?”

    安帝听了点头道:“大将军所言极是,就依大将军之言,着河南尹火速办理。”说到这里,他长叹一口气,继而说道:“朕今日因太后的病情令我心乱如麻,眼下当务之急,就是张榜天下,请天下名医高人为太后治病,若是能求得灵丹圣药或是神医妙方也可,俱有重赏。至于陈忠之言,也有可取之处。太后对我恩泽如天高地厚,朕就是倾举国之力,也要保太后平安无赖,设坛祈福,虽要花费,但也得办,这事也请大将军督办,免得浪费民力。朕就将马上张榜布告天下寻找良医,并与三公等商议设坛祈福一事,都交由大将军亲自负责,至于齐云塔倒一事,着邓悝并大理寺一并查处塔倒之事,陈忠督查,最终结果,待太后身体好转后再由她定。太后为国叨扰,呕心沤血,才至身体如此,众爱卿此后要用心尽力,辅佐朝廷,不可辜负了太后对你们的恩德。”

    群臣听了一起跪倒到,山呼道:“陛下如此孝心,必能感动上天,保佑太后早日病好。”

    安帝听了点头道:“就这样吧,朕还要去服侍母后,朝中之事,由大将军负责,有事,报中黄门李闰即可。”说罢起身退朝而去。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这样了,皇帝发怒,底下人自是火速急办特办,邓悝先是派人请,当然说是请只是好听点,请了白马寺方丈、监寺等高僧,又将管事僧一众通通带到洛阳府尹衙审问,最终结果是管事僧弘土将塔倒之事全推到金蝉身上,诽谤金蝉扫塔时亵渎了佛祖,才致塔倒。邓悝等人虽是不信,但他与方丈、监寺等人又有交情,不愿此事扩大,心道既然此事与那扫塔的小和尚大有关系,塔倒要不是年久失修的话,那就只能是有人顶祸了。何况陈忠等人素来与他邓家不睦,现在他在一旁冷眼监督,自己不如先据此上报,待捉来金蝉,三堂会审再定。于是先是请方丈、监寺等高僧在寺中协助调查,不得外出,只许悟尘代理寺务,又将弘土交洛阳府尹打入大牢待抓住金蝉同审,之后忙将处理结果上报朝廷。

    安帝得报后龙颜大怒,立着河南尹协助执金吾抓捕金蝉。大将军虽是不信金蝉与此事有关,但眼下之事,太后安危胜过一切,他也无心多问此事。此外,他从玉兰处得知太后追查她当年所生太子一事,此事仍为惊天动地的大事,自己掌管邓氏一族,于此事也须小心行事,更是一点也太意不得。至于金蝉生死一事,也只能看天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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