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五十九、未完成的巨剑Ⅰ
数不胜数的人们熙来攘往地拥挤在街道上，使我怀疑全世界的人都汇聚到了帝都。 大街上充满了欢声笑语和喧哗。五颜六色的衣服令人眼花缭乱，带着竖琴和皮鼓的吟游诗人的演奏声在格瑞卡帕塔城的每一家酒馆旅店中和每一条街上响起，街头的杂耍艺人们周围则比吟游诗人聚集了更多的人们驻足围观。满载一桶桶啤酒和蜂蜜的马车生硬粗暴地挤开阻挡在他们前方的人群，坏脾气的车夫嘴里不耐烦地骂着粗话。许多小孩子在人丛里面跑来跑去，有几个头上还戴着贵族组热门选手的面具。到了晚上，帝都夜空中不断有色彩斑斓的烟花绽放，人们在街头巷尾和酒馆里狂欢乱舞、杯盘狼藉、通宵达旦，仿佛节日庆典一般热闹。 一想到这种如节日般的日子会持续一整个夏天，我就会感到十分的惬意。 “客人，给。” “谢谢。” 付了钱后，我、克萝伊和索妮亚接过摊贩递过来的刨冰。几个小孩子从我们脚边打闹追逐而过，其中一个脸上戴着今次贵族组的冠军——爱德华沃特森诺蒂大人的面具。 嗯，我们三人此行的目的是南街区的打铁铺“天空之火”，受铁匠之托把礼物送给他的师父赫克托耳高特。 又过了大约一个小时左右，我们三人来到了位于帝都南街区的“钢铁街”。 顾名思义，钢铁街就是汇聚了帝都绝大多数铁匠铺的街区，这里不但有卖整个帝国最好的武器和盔甲，全国乃至整个拉斯伐瑞托大陆最好的铁匠亦都云集在此。 我们走在钢铁街笔直的大道上，沿途经过在锻炉前拿着铁锤敲敲打打的铁匠，拿着武器或盔甲讨价还价的骑士、贵族和冒险者，以及兜售着马车上各种旧剑陈铁的铁器贩子。 “老板，这把‘寒星剑’多少钱？” “哈啊？我不过修一下头盔，不至于这么贵吧？” “瞧一瞧看一看，各种神兵利器七折销售喽！” “这面盾牌的涂装要这样那样……” 类似的喧闹声此起彼伏。与帝国其他地方的情况一样，钢铁街这段时间也是人满为患。来自全国各地的勇士们都来此选购武器和防具。虽然比赛时是用的武器都是不可以刃的，但是与比赛无关，不论是不是此次大会的选手，只要是做为习武之人，难得来一次帝都，不挑几件别处没有的上好兵器，那就实在是白来了这一趟。 我们越走越远，周围的建筑物也愈显气派高大，招牌和名字也越来越拉风。毫无疑问，我们已经来到钢铁街的高档区域，够资格开在这个地方的铁匠铺，想必都是超过一百年名声在外的老店，打造出过举世闻名的神兵。 “天空之火”的两扇黑檀木大门上面刻画着一簇金色火焰，一对身着烈焰状铠甲的石雕骑士守在入口两侧，我和克萝伊以及索妮亚走进屋内。 在一个十分懂得察言观色的侍女的接待后，我们很快就见到了赫克托耳高特。 那是个大约六十岁的老头儿，身高不超过一百六十五公分，一头花白的头发披在脑后，一捋银须长得快垂到地上的样子。赫克托耳高特的身材精瘦、结实，全身上下没有一丝多余的赘rou，肌rou的弹性与张力无疑只比年轻时逊色一点点而已，由此可见，他并没有因为年纪的关系而令自己懈怠下来。 赫克托耳阴郁、乖张，脸上终日难见笑容。他对自己的学徒非打即骂，几近刻薄之能是，对待普通的平民客人连正眼也懒得瞧上一眼，对待贵族则有如春天般的温暖。 是啊，在拉斯伐瑞托帝国，阶级固化严重，贵族的权利凌驾法律与平民之上，因此但凡稍有阅历的人都明白得罪谁也不能得罪贵族的生存铁律。 我现在这身打扮，在赫克托耳眼里无疑是个贵族公子哥啦，因此没过多久老铁匠便急急忙忙出来迎接，对我们满脸堆笑，打躬作揖，令我们受到了春天般温暖的接待。 “快帮埃唐代啦少爷倒茶。”高特吩咐女孩说，然后示意我们在长椅落座。嗯，反正我再过几天就真的变成贵族了，算不得占他便宜，因此面对高特老头的盛情款待心里也没什么愧疚。 几句简短无聊的客套话以后，我开始切入正题。 “老朽的弟子送的生日贺礼？”接过我递来的礼物盒，赫克托耳又粗又白的银眉皱了起来。“敢问埃唐代啦少爷，究竟是老朽的哪位弟子？” “帕迪科索尔村的那一位。”我微笑道。 赫克托耳的表情很古怪地变了变。“原来是那家伙。”他开始仔细地打量着我，笑容可掬地道：“想不到我那不肖弟子竟会与埃唐代啦少爷结识，这真是他的荣幸，想必那个不成器的家伙给您添了不少麻烦吧。” “添麻烦？怎么会呢，他可是帮了我不少的忙啊！”我故意神秘地笑了笑。 之后我与赫克托耳又客套了几句，我由于铁匠交代我的任务已经完成，外加受不了店铺内比外面更加闷热的空气，于是接着便准备起身告辞。 “埃唐代啦少爷且慢。”赫克托耳见状忙道，“劳您远来一趟，小人心中愧疚。我见您双目神光湛然，定深谙剑术。小人这里别的没有，唯独好剑不少，请埃唐代啦少爷您赏小人一个薄面，挑选一把中意的宝剑，好让小人聊表歉意。” 唔，他是想借机和我套近乎、攀交情吗？不过我倒是无所谓，给这老家伙一个面子也未尝不可。 我点点头，联同克萝伊和索妮亚，在赫克托耳的盛情邀请下走进了打铁铺顶楼的宝库里。 这间宽敞的库房里陈列着各式各样的武器与盔甲。就算是完全不懂鉴别武器的人，也能一眼看出这里面的每一件都是价值连城、举世罕见的神兵利器。这些兵器想必都是“天空之火”最顶级的武器与防具，普通的客人是没资格进入这里的，此地只为尊贵的VIP贵宾开放。 “哗—！这剑、这铠甲，真是不得了！” 比起我来，索妮亚这个强悍的女战士，自然对兵器更为热衷和了解，一见到那些五花八门的神兵，立时两眼放光，赞不绝口。 相比之下，克萝伊对此就没啥兴趣，只是百无聊赖地看着那些武器。 这些兵器中，剑占了大多数。老实说，当时铁匠送我的那把武士/刀很不错，我现在并不打算换新剑，不过能白得一把神兵也是很不错的。 “嗯？” 在兵器库里转了一圈之后，有一把剑霍然吸引了我的注意。 不，要说那是把剑的话，那便太大了，就算是我当年与皮埃尔恩格勒曼兹战斗时用的巨剑与它比起来也像个还没长大的小孩子。 那把剑的做工与造型都十分粗糙，巨大、宽厚、沉重，简直就是块铁。这把剑就那么简简单单地被放置在一个朴实无华的基座上，摆在一个十分不起眼的地方，仿佛是这里的主人想要刻意的遗忘掉它，与库房里其他造型华丽夸张的兵器产生强烈的对比。 我忽然意识到，自己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为什么会这样？明明只是一把大得夸张的巨剑而已，为什么我面对它却有一种面对绝世高手的压迫感？ 我忍不住道：“这……这是什么……？” “天啊，这也是剑吗？！” “哗……好巨大……” 索妮亚和克萝伊也被这把巨剑吸引了过来。 “噢，那个啊，那是‘斩龙剑’，埃唐代啦少爷。”赫克托耳说道。 “斩龙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