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觊觎者
狂风呼啸吹过，刮得楚钧的脸都已经有些麻木，身体，也是被凉意浸袭。 但即便如此，楚钧内部的燥热，也依然未消减分毫。 人皇宫，楚钧。 在一个时辰内通过特招考核。 以十五岁龄沟通地煞狱暗晚乾坤眼。 以十五岁龄斩杀三名四阶后期囚犯。 以上，是楚钧在特招考核时创造的三个记录，准确来说，应该是两个才是。但不论如何，这三个记录，被明确记载了《九州学宫史》中，世灵皆可见！ 此外，楚钧被记录于九州金榜的标语是： 凡人之躯，比肩天宫！ 当楚钧知晓这一切的时候，那种羞涩感就如同将他赤身裸体的扔进一个万人聚会中，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 若是七八年前的楚钧，或许会因此沾沾自喜并引以为豪，但在今日…… 抱歉，真的很害羞的好吗！！！ 罢了罢了，不过是以一种比较高调的姿态进入九州学宫罢了，到底是踏出了获得行字诀残篇的第一步。 楚钧这般宽慰着自己。 ...... 天诛峰，一座悬浮在九州学宫上空的山峰。 此刻，浩瀚的月光洒下，将这座巍峨的山峰衬的霎是宁静。 “师傅，虽说这小子对源纹一道颇有天赋，但到底身体有缺，无法修炼正统大道，为何在他身上费心？” 天诛峰巅顶，叶凌肖看着侧前方白发披肩的身影，不解地问道。 “很奇怪吗？”那道沧桑却又富满磁性的声音响起，却是在反问他。 叶凌肖点头：“确实奇怪！自千年前您下任宫主以来，便未曾下过任何的指示，如今却又为了这个人类小子亲自出面，由不得弟子不奇怪。” “那，你觉得是为什么呢？” “可是……那位人族大帝所托？”叶凌肖犹豫了一会后说道。 三天前，他亲眼见到老师接待了那位人族大帝。 “不——你又不是不知，我从不接受他人的委托……即便他是大帝。” “如此，弟子却是不知了。”叶凌肖一时迷糊了。 “……我与楚行风做了一个交易，我替他做一件事，他给予我补偿，各取所需。”沉吟良久后，似是觉得这事说与自己的亲传弟子听也无碍，那道声音再次响起。 师傅的声音平淡，作为弟子的叶凌肖听来却是满脸震惊。 看着眼前白发飞扬的背影，叶凌肖还是问出了心中所惑。 “那他给予你的补偿？” “不错，正是楚钧。” ...... “楚钧师弟，前面便是你居住的逑鱼峰了。” 许清戎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楚钧的思绪。 “唔——”楚钧动了动有些发麻的面庞，这才睁开了眼。 虽说在还未完全降下速度的载天飞隼上无法将事物看的真切，楚钧还是能看到不远处有一座山峰的轮廓，山峰上还有着零零散散的几束灯光，应该是有人已经回到自己的洞府了。 逑鱼峰，正是楚钧居住的山峰的名字，而分配至楚钧的洞府，是零二六号府。 飞至逑鱼峰的大概山腰位置时，载天飞隼渐渐停了下来，最终降落到一处洞口面前。 哗啦啦！ 在载天飞隼降落的一刻，楚钧就听见好似流水的声音。 “楚钧师弟，这便是你今后居住的洞府，下去吧。” 许清戎说着，带着楚钧一同落至洞口前的平面，华霓裳也是连忙跟上。 由于是在夜晚，加之这洞府似乎是在此刻月光无法照耀到的位置，因此楚钧此时几乎就如一个瞎子一般，伸手只能勉强看清自己的五指。 这种感觉着实不好受。 “师兄，这洞府的照明灯却是在哪？”楚钧出声询问。 “照明灯？”许清戎一怔，旋即想起楚钧的特质，不由一拍额头。 “是师兄疏忽了。” 说着，许清戎呼的一声离去，又呼的一声回来，回来后，许清戎将一个圆球放在了楚钧手中。 “师弟试着用你的木牌拍一下这个球。”许清戎这般说。 “哦？”楚钧有些好奇，将腰间自记事堂获取的那块木牌拿起，随后照许清戎所说轻拍了下另一只手上的圆球。 哗！ 霎时，圆球开始散发出微弱的白色光芒，渐渐的，圆球变得愈发明亮，到最后，竟是将方圆三十丈的区域都照耀的如白昼一般。 “这便是专属师弟你居住的这座洞府的照明球了，用你的木牌轻拍一下便能启动，再轻拍一下便能关闭。”许清戎解释道。 “这倒是有趣。”楚钧打量着这颗光球，啧啧称奇。 在极乐殿以及人皇宫时，楚钧若想照明都不得不如凡人那般用火柴将燃石或者烛芯点燃，这照明球却是省却了他的不少麻烦。 “那可不，这照明球可是独属于我们九州学宫的，在外面想买也没不到！”一旁的华霓裳道。 “难怪——”楚钧有些释然，怪不得这东西他之前从未见过。 “对了，楚钧师弟，天色也不早了，也该和你说说这九州学宫之事了。”许清戎见天色渐晚，于是说道。 楚钧闻言，忙抱拳道：“洗耳恭听！” 许清戎于是和楚钧讲起了种种在九州学宫要注意的事，包括如何去九州学宫的其他地方，哪些地方是禁忌不可莽撞进入，哪些事情会导致开除，等等等等。 “楚钧师弟，今日我们就不再打扰了，有事的话你可以通过木牌与我们联系，也可以到东区的碧缘峰找我们。”许清戎见该说的都说了，便做出告别语。 “师兄还请稍等。”楚钧见状，连忙道。 “哦？楚钧师弟还有什么不了解的吗？”许清戎好奇地看着楚钧。 “是这样的。”楚钧道，“师兄可知傲骨老人？” “傲骨老人？哦！你说的是我们的老宫主吧？” 楚钧点头，道：“不错，师兄可知如何才能与老宫主见面？” “与老宫主见面啊……”许清戎思考了一会后，摇头道，“怕是难！进入九州学宫以来我就从未听过与老宫主有关的消息。” “这样啊……”楚钧点了点头，这在他的意料之内。 “麻烦师兄师姐了。”见无事后，楚钧行礼恭送。 “师弟客气了。”许清戎笑道，旋即与华霓裳一同跃上载天飞隼。 “楚钧师弟，有事一定找我呀！”临行前，华霓裳朝楚钧挥了挥手。 “这师姐，是真这般憨厚还是另有目的呢？”见许清戎二人远离后，楚钧自顾嘀咕一声。 算了，既然她未显露出任何恶意，我也不必以恶度人。 这般想着，楚钧端着照明球转过身，朝着自己的洞府走去。 入眼所见的，是洞口上方刻着的五个字：零二六号府，然后是…… 楚钧来到洞口前，长叹了一口气，难怪降落的时候听见了流水声。 楚钧视线中，阻挡他进入洞府的，赫然是一个足有近十米高的以阵法维持的小型瀑布。 ...... 零二六号洞府内，楚钧浸泡在设置的总算可以说是相当人性化的温泉内，只露出半个脑袋。 距离正常睡觉的时间还有大概一个半时辰，但此时的楚钧，已经是相当乏了。 绘制完临兵纹后楚钧只睡了半个时辰便早早的起来了，一路颠簸自苍州赶到中州，又一路走到天诛山脉，再到之后的地煞狱考核，再加上“名人风波”的心灵打击。 楚钧的身体精力，已是几乎殆尽了。 又考虑到明日一早还要去学堂报道，楚钧打定主意要早早入睡。 自温泉中出来后，楚钧穿好睡衣，随后在头上裹上一块毛巾，接着便径自躺在床上。 关灯，闭眼，睡觉。 几乎是在闭上眼睛的瞬间，楚钧便进入了深度睡眠当中。 然而楚钧不知道的是，在他进入睡眠的同时，一道白色光影进入了他的大脑当中。 白色光影似乎是对人脑的构造极为熟悉，快速却又有条不紊地朝着楚钧大脑的内部飞去，最终，白色光影停在了一道光圈前。 稍微停滞了一会后，白色光影飞入了光圈中。 而这白色光影进入了光圈后，竟是化成了一个小人的模样。 “这小子的识海，还真是大到让人意外。”小人看着眼前白茫茫的世界，有些惊叹不已。 “近百丈长，估摸着元神已经踏入了虚境……啧！要是真因为那怪病而短寿的话确实是有些可惜。” 小人这般想着，开始在这识海上漂荡起来。 “这识海不仅广阔，还极为的精纯，活力也是十足的……不过还不够！” 小人做出评价，但似乎还是不怎么满意。 “不行，在识海外部根本感受不到‘祂’的气息。” 小人在逛完整片识海后有些失望，开始将“目光”转向识海的内部。 “说不定……在识海内会有所发现呢？” “不，不行，贸然下去的话万一出现意外将他重创很可能会引起那位人物的注意。” 元神与识海是互利共生的，贸然以自己的元神进入他人的识海，轻则只是消耗识海的元神之力，重则二者的元神皆受到重创，变得痴呆，甚至死亡。 他可以轻易舍弃这屡元神，楚钧不行，准确说，楚钧背后的人物让他忌惮。 但是…… “小心一点，不要泄露我的元神之力，应该是无碍的。” 小人还是无法轻易放弃，选择了进入楚钧的识海。 哗！ 小人的进入只是让识海掀起了微小的波澜，不仔细体会根本难以察觉到。 “这元神之力……是了，只有‘祂’才能锻造出如此精纯的元神之力！” 小人进入识海的刹那，便感觉到难以言明的舒适，这是只有极尽精纯的元神之力才能做到的。 一般而言，越是精纯的识海，元神会呆的越是舒适。 小人的本尊，乃是一名半圣强者，小人本尊的元神，也是早早地跨入了真境。 而楚钧，只是一介凡人！楚钧的元神，最多不过是虚境！也就是说，楚钧以远远落后于小人本尊的条件凝练出了更加精纯的元神之力！ 这实在是在骇人听闻！ 然而此刻的小人，却是无比的兴奋！ 因为他确信，楚钧是在“祂”的帮助下才得以成功凝练出这般精纯的元神之力。 “祂”，是存在的！ “‘祂’，出来吧！让我见见你的真容！” 小人这般渴望着，朝着识海的深处进发。 随着不断的深入，元神之力的精纯度便越高，渐渐的，甚至精纯到了一个小人从未能体会到的界限。 小人内心的狂热，也随着精纯度的升高愈发猖狂。 终于，小人来到识海的底部。 到此时，小人甚至生出一种不想离开这识海之感。 与此同时，小人感觉似乎有一股莫名的能量在呼唤着他。 是“祂”！ 小人浑身一震，抖擞着精神顺着那模糊的呼唤前行着。 前行了大概有二十步，小人停了下来，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 小人清楚的看见，在前方不过十步的距离，一道五丈高的石柱赫然立在那里！ 石柱上的平台上，一个直径有十寸的圆球正静静地散发着朦胧的白光，在其中，似乎还包裹着什么。 小人受到的呼唤，正来自于此。 “‘祂’？不对，‘祂’的气息不是这样的。”就在眨眼的瞬间，小人便判断出这并不是他要找的“祂”。 “不好！”似有所感，小人迅速意识到了不对劲，连忙就要离开这里。 然而，就在小人要动作的一瞬间，十数道藤蔓突然自小人的脚边伸出，随后以一种目力不可及的速度疯狂生长，相互缠绕，最终将小人死死地捆在原地，令其动弹不得。 “元神秘技，捆神藤！”看着这将他死死缠住且在不断吸收着他元神本源的藤蔓，小人有些难以置信。 元神秘技，是连他都暂时无法掌握的高阶秘技，但在今天，却是被一名元神仅有虚境的凡人使用出来，由不得他不惊讶。 “挺识货的嘛。”倏地，楚钧出现在石柱旁边，向着小人走来。 “你早就发现我了？” “在你进入我识海空间的时候我就已经发现你了。”楚钧言之凿凿地说道。 “不可能！”小人摇了摇头，语气笃定地道，“我进入你识海空间的时候你明明已经沉睡了，怎么发现的我？” “哦？”闻言，楚钧倏地停下，满脸狐疑地看着小人。 楚钧闭眼让身体休息的同时，元神也会跟着一同沉睡，这是楚钧一直以来的习惯，但知晓这件事的，屈指可数！而他们，皆为楚钧信任之人。 这人，是怎么知道的？ 似是发觉自己说漏了嘴，小人将头转过，避开了楚钧的视线。 楚钧见状也并未纠缠，而是来到小人身旁，道：“告诉你也无妨，一开始我确实未曾发现你，只是进入我的识海后你自己太过激动，泄露了自己的元神之力，自然的就惊动我了。” “不可能！”小人又是摇了摇头，“一道识海内不能同时容纳两个元神的元神之力，不然势必会有反噬，若是如你所说，你不可能这般安然的出现在这……里。” “……你是怎么做到的？！！！”若说方才小人还能保持冷静，此刻，却是不加掩饰的失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