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醒来

    天外语：

    “这个世上，你每天都会遇到很多人。有人与你擦肩而过，有人为你一直守候。”

    ……

    “风遥小弟身上的伤我已经修复完全，接下来，看你的了。”看着被自己修复好的“艺术品”，萧青儿满足的擦了擦额头上的豆大汗珠。

    不过让杨清风讶异的是，知道以寻常手段无法在短时间内修复风遥严重受创的腹部，萧青儿居然不惜重下血本，用了将近一瓶的岁月之息来辅助修复。

    要知道岁月之息是一种极其难求的上古秘药，世间除了潇湘谷的童姥传承了此种秘法，可以说全世界找不出第二个人能炼制出此等秘药。而且传闻此人脾性怪异，除了用她所指定的物品交换外，出再多的钱也无法从她手里弄到。

    “谢了，小师妹！”杨清风在心里默默的谢过了青儿一遍。接下来，就该轮到他了。

    拔出无根净瓶的塞子，将药液完全灌入风遥的口中，再以真气灌输引导药液催化，直至药液全部进入风遥体内，再由各个脏腑经脉强制吸纳。

    萧青儿蹲在一旁紧张的期待着，紧握的拳头不自觉渗出了些微的冷汗，显然她也很期待接下来的结果。可直至药液催化完全，风遥依旧没有一丝生气。

    “这怎么可能，连回魂草也引不了他的魂吗？怎么可能……”

    杨清风还是不愿承认风遥已经死去。

    “臭小子，别装睡了，快给我醒醒，醒醒！醒醒啊，臭小子。你可不能死，听见了吗，风遥小子。”

    杨清风摇晃着静躺在地上的风遥，歇斯底里的冲着他一顿咆哮，可风遥依旧像是个王八，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你冷静一点，清风师兄，风遥小弟可能是真的累了，你就让他安静的‘睡吧’。”

    “累，我都不敢喊累，他凭什么累，他凭什么啊。”

    豆大的泪珠从一个大男人的眼中流落出来，原本风度翩翩的阳光青年，此刻哭得就跟个孩子似的。

    十岁时，因为好奇心理，我瞒着父亲独自一人进入连大人们都需要谨慎身入的雷岭密林，不幸遭遇雷暴。一阵雷光散尽，我已躺在地上奄奄一息不得动弹。那个时候，有一个比我还小的小男孩怀里抱着一颗生生果向我这边跑了过来，当时，我并不知道这个小男孩是谁。我只知道他很聪明，竟用一根木枝便将我身上的余雷尽数引去，然后他又将那颗生生果用强挤的蛮力方式将汁液挤进了我的嘴里。在生生果蕴含的生机之下，我渐渐舒缓了过来，虽然没死，但依旧处于重伤状态不得动弹。是那个小小的身体，背着我一路走一路摔，才有惊无险把我从雷岭密林带了出来。

    那些天，因为身受重创，我没法回家，也害怕这么重的伤势被父知晓，所以在小男孩面前，我一直都假装哑巴。是那个小男孩，替我找了一个小山洞，铺好茅草铺，每天下水摸鱼，上山拾果照顾了我好长一段时间。即便在我伤势痊愈，离开了，我都不知道他叫什么。

    直到后来，我跟父亲提起，才知道那个与我同月同日，甚至还要比我小上五岁的男孩，叫作风遥，我的父亲与他父亲曾是一对难分彼此的孪生兄弟。

    可因为一场无可挽回的意外，使得我们两家在很早以前断绝了关系，往此以后，便再也不相往来。

    父亲告诉我，有朝一日我若平步青云，直上云霄，有了一番作为，若是他家需要借助外力，寻求帮助，父亲让我尽最大的可能帮助他们，因为父亲亏欠他们的实在太多，虽然老死不相往来，但父亲终希望有朝一日能为他们做点什么，哪怕是付出生命。

    那年的冬天，是我在风门村最后一次再见风遥，受父亲之命，我要上仙道门修行一段时间。在我随父亲路过青青河畔时，我见到了那个小男孩，那个时候的他也像现在这样破布烂衫，他静坐在河面的一个光秃秃的石面上，手持木枝搭着一根细绳正向下垂钓。

    凛冽的寒风刮着他瘦弱的身体没有任何动摇，但脸跟手却已是冻的通红。我向父亲请示，想要过去跟他道别。

    父亲思索片刻，最终点了点头，同时对我说如果他愿意的话，最好带上他一同去仙道门修行。”

    我惊讶于父亲的决策，喜出望外的向小男孩跑去，一路跑一路激动的喊着风遥的名字。

    风遥扭过头认出了是我，他井栏无波，依旧是一副很欠揍的模样。

    我让他跟我去仙道门，说要带他去仙道门成仙，他告诉我他明天要出山去寻找他的父亲，仙道门就先不去了，等以后有机会，让我再回来接他。

    并让我不要这么趾高气昂的与他对视，每次见了他必须要点头哈腰，唯唯诺诺，因为是他救过我，所以必须要我当他的小弟。

    那时候的我哪里肯，我一个整整比他大五岁的堂哥哥，哪里受得了那种鸟气，再加上他那一副很欠收拾的模样，我直接冲上去就想锤他，狠狠的捶他。

    他见我人高马大不是对手，跳起脚就想跑，我哪里肯给他这个机会，只见慌乱之中他向我砸来一个龟甲……

    我们这边动静闹得太大，被我的父亲有所察觉，父亲上前一把将我拦住，问我怎么回事，我当然不好意思直接开口，随便找个由头糊弄过去，见父亲没有责怪的意思，我暗自松了口气。

    正当我打算把风遥扔过来的龟甲顺手也给扔掉的时候，父亲却一把抓住了我的手，他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目光扫了风遥一眼，虽然一纵即逝，但还是被我察觉到了。

    父亲让我将它收好，并严厉警告，这是风家的不传之秘，千万不要弄丢了，关键时刻，可以用它救命。

    忽然，杨清风整个人心头一震。

    “那个龟甲。”

    看着静静躺在地上的冰冷尸体，杨清风突然泣声反笑，鼻涕泡都险些盖过了自己的下巴。

    “好你个臭小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会有这么一难了，故意把你救人的东西嫁祸给我，目的就是打算将来靠这个东西来救自己，你小子，打小就这么喜欢算计人，你亲爹知道吗？不过，敢赌，够种，你哥喜欢。”

    杨清风从储物袋将那块有十年未动的龟甲取了出来。看着龟背上的纹路，是个很寻常的龟甲，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当翻过来再看龟甲内部的时候，只见龟甲内部刻着几行小字，“将血滴入龟甲背部，直至龟背裂纹处的血迹布满整个纹路，将会有奇迹发生，如果不信，你可以试试看。”（这是哪个中二病患者给来的提示，这么不严谨的么？）

    按照提示，杨清风划破自己的手指，将血一滴滴的滴到龟甲背部，只见龟甲裂痕处的纹路，自动将杨清风的血液进行排列组合，最终布满整个纹路。

    奇迹的一幕发生了，不过只在杨清风的眼中一闪而过，至于与杨清风一同的萧青儿，却什么也不知道。

    “原来是这样。”

    杨清风给风遥找了一块适合的石床然后把他放在了上面，然后在风遥的头顶上方放置了两枚小小的阵旗，又在左右手左右脚各放置了一枚小小的阵旗。

    而后又以数以千计的小石头作为刻画阵图的材料，以配合小小阵旗为基的阵眼进行谱阵。

    萧青儿在一旁看得啧啧称奇。

    “这家伙，居然这么厉害，怎么感觉他什么都会。”

    而后她又在心里默默盘算：

    “今年他二十岁，自己十八岁，他仅仅比自己大两岁就已经有了如此成就。要不是这次突发状况，她一直以为自己才是仙道门年轻一辈中的第一人。”

    萧青儿自嘲一笑，继续看着她的清风师兄在那发功。

    “生死契阔，乾坤借法。四象颠倒，斗转星移。生死门，开！”

    随着杨清风一掌拍入地面，六道幽蓝色的光柱冲天而起。接着光点连接光点，形成一道光轨，数道光轨并连形成一道光图。光图再行链接，形成道道光谱。

    这还没完，地面的阵旗石头也以同样的方式与空中的光谱遥相呼应，上下光谱再行相连，一道由光铸就的宫殿雏形出现在了两人的眼前，如此，阵图瞬间被全部点亮。

    杨清风剑指点向光之宫殿的中心点，此时他额头上的豆大汗珠像雨一样的往地面滴落。

    由光汇聚而成的宫殿正被杨清风以血祭的方式强行打开一扇大门。

    幽蓝光幕之中，渐渐凝实出一道古朴的石质大门。

    杨清风从储物袋掏出一枚刻有三个纹路的血色丹药，吞入口中。

    这是以生生果为主药，以气血草，石膏，生津茎叶为辅炼制出的泣血丹。功效唯一，助加速填充体内的气血。

    “那就是生死门？”

    看着光宫中越来越凝实的古朴石门，萧青儿整个心脏都在砰砰乱跳。

    “好家伙，我还是小瞧他了，这居然是九大禁咒之一的远古召唤，之前我还以为只是个高级点的法阵而已，不愧是女娲后人，风家的底蕴还真不少。”

    “生死门，给我开！”

    凝实的大门咯吱一声，缓缓开启。

    “门外可是伏羲氏风家后人？”

    “晚辈风清扬，见过守门前辈。”

    “嗯，距离上次开启生死门，已过千年之久，没想到，在这个末法时代居然还有人能开启生死门，真不希望你是这最后一个开门之人，呵呵。说说吧，所求何事。”

    “请守门人先说明规则，小子再谈所求何事。”

    “你这个小娃娃，如此谨慎，那好吧，规则我定，东西你出。你可有一枚古铜币啊？”

    “小子有！”

    “那好，我们就来猜正反面，规则很简单，不许动用任何手段，全凭因果律将古铜币扔出，我赌正面，若掉落地面的古铜币为正，你死，反之，说出你的愿求，在能力允许的范围内，我替你来完成。”

    “就依前辈……”

    “不行”这时萧青儿突然打断：“清风师兄，这个风险实在太大，很可能风遥小弟没有救回，你又搭进去了。”

    “我意已决，小师妹，你就不要再劝我了。”

    杨清风将古铜币抛向空中，没用任何cao作，没有任何手段，就是全凭运气的凭空落地。

    “好耶！清风师兄，是反面，反面，我们赢了。”

    “是反面吗？那恭喜你们，说出你们的钻求吧！”

    可此刻的杨清风脸色却是一阵煞白，明明落地的是正面才对……

    “风小子，傻了吧，哈哈！”守门人笑着解释道：

    “还是你小子旁边的那位姑娘看得通透，我只是告诉你全凭运气落正反，但并没有规定哪面为正哪面为反，正反你定我定她定都可以，我要的只是一个结果，哈哈！”

    “那多谢前辈成全。”

    “你小子也不用谢我，你是伏羲风家的后人，要谢，就谢你祖宗吧。我感应到附近似乎有修罗的气息正在逼近，尽快说出你的愿求，然后赶紧离开这里。”

    “小子召唤生死门求见前辈，实际是为救一人，引一魂。”

    “可是这门下之人？”

    “是！”

    “此人神魂不在六道，已超出我的能力范围，不过，你身上却有一物可救此人，不过你可想好，此物一旦用出，将来你若是遇到什么不可挽救的危险，那就只能身死道陨了。”

    “还请前辈告知，小子身上的哪一物，能救吾弟。”

    “炼红玉。好了，风小子，修罗已经临近，你们也是时候离开了。哎！生死门，一人一生只能开这一次，真不希望，你是这最后一个开门人啊！”

    “前辈，吾弟也是风家人，他到时也能开。”

    在生死门濒临关闭之际，守门人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

    “风小子，不知等你弟醒来后，告诉他，你开过一次生死门了，不知道他会不会掐死你，这个很难说哦，很难说。”

    “守门人这话是几个意思？”杨清风也没有过度的深思：

    “小师妹，我们也赶紧穿过石洞去真正的风蟒山吧，虽然不知前辈口中的修罗是什么，但敢肯定跟害死我弟的凶手是同一人。而且据前辈话里的意思，我们很可能还不是他的对手，总之我们先找一个地方，把我弟复活了再说。”

    在进入真正的风蟒山后，按照记忆中的路线，杨清风背着风遥带着萧青儿，找到了曾经的那个小山洞。

    将山洞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也不知杨清风是从哪里弄来了茅草，将风遥抱到茅草铺上，一如往昔，刹那间仿佛回到了十年前，不过如今两人的情况却是相互之间调转了过来。

    “希望这次，能如前辈所说的那样，你能够清醒过来。”

    将风遥的上衣卸去，骨瘦如柴的躯体完全暴露在了两人面前，这一幕绕是被萧青儿这个年纪的小丫头看在眼里，也不免内心一阵抽搐，更何况是将风遥视若比亲弟弟还要亲的杨清风。

    “他这是受了多少苦，才能瘦到如今这副模样。”

    看着眼下早已没了呼吸的风遥，萧青儿都不自觉的泪流满面，起初她只是修复风遥腹部的创口，并没仔细看过他这小小身板。

    “小师妹，别说了，这一次要是能将他复苏，我就带他回仙道门，不会让他再这样受苦下去。”

    说着，杨清风取下腰间挂着的师宝玉，这块玉实际就是守门前辈所说的炼红玉。

    杨清风将师宝玉放在风遥的胸口。起初师宝玉并没有什么反应。不过微妙变化着的，就是风遥的身体开始逐渐产生出了血气。

    杨清风伸手向风遥的脉搏探去。

    “小师妹，小师妹！”

    看着杨清风那惊喜的脸庞，萧青儿知道，风遥应该是要醒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