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风雨人生路

    这几天，每天都是狂风大作，大雨倾盆，长江的水位一天一个新高，新闻报到，超过紧戒水位快一米了，江堤上盖起了很多的帐篷，沙袋摆放得处处都是。据说，每段江堤都有人专门负责，立下生死状，人在江堤在，人亡江堤亡。江堤上摆着很多的冲锋舟，江堤边立着很多的告示，不容许无关人员靠近，很多街道还划出了专门的抢险通道。

    十号，梁业去化工二厂报到，一路上处处都是水，由于城区水位低于江面，雨水很难及时排出，班车和小汽车开过，像是快艇在水面驶过，溅起两道高高的水墙，行人艰难前行，或转起裤腿，或提起长裙、短裙。

    梁业急急忙忙的往单位走去，看见前面有个年轻长腿女子提起了短裙，梁业心想，福利来了，不看白不看，向那个女子瞅去，突然，梁业感觉女子屁股上有两只眼睛看着他，忽闪忽闪的，梁业吓了一跳，定神一看，原来女子的*上画着一个卡通头像，屁股左右摇摆，两个卡通眼睛也跟着在动。梁业笑道：“真是什么人也有。”

    电视上、微博上处处报道：“出门看海。”梁业笑想，仅仅是看海吗，什么不能看到，飘出来的冰箱、洗衣机、方便面、衣服，甚至还有眼前的屁股上长着眼睛的靓妹，还有鱼塘里的鱼都跑到路上了，有的还跑到人家屋里去了，梁业心想，躺在床上就能抓鱼了，比我在老家都方便。

    梁业来到化工二厂，进厂区大门，两旁绿树环阴，厂房老旧，年久失修，有的墙壁上都长满了青苔，有些墙壁上还能看见*时期留下的口号，锈迹斑斑的路灯，长满青草的墙角，破烂的铁桶，黑黑的锅炉，这里也许是为数不多的，大自然绿色能战胜人类文明的地方，像是到了一个废弃的荒城，化工二厂是个老国有企业，以前是做塑料制品的，像脸盆、凉鞋、游泳圈这类的东西，由于私营和个体塑料发展起来，公司慢慢就退去了市场，现在主要是做各种塑料颗粒，销往各地，企业规模越来越小，快到倒闭的边缘了。

    梁业来到人事科，接待梁业的是个胖妞，叫高艳华，浑身每一处看起来都是圆的，见人总是笑眯眯的，高艳华告诉梁业，他被发配到生产车间。

    梁业被分配到一车间，车间张主任安排他跟高师傅学习，在车间干一些杂务，寒酸之后，高师傅带着梁业到车间各处转了转，给梁业讲了讲PET/PE/PVC造粒的工艺流程。

    高师傅说话很有意思，讲流程总离不开“咔嚓”二字，废料进了这个设备，“咔嚓”被粉碎，粉碎的原料进了搅拌罐“咔嚓”被混合均匀，混合好的料进了造粒机“咔嚓”被挤出。挤出的长条在这里“咔嚓”被剪断，就“咔嚓”装袋了。

    梁业听得迷迷糊糊的，满脑子都是“咔嚓”二字。

    下午，厂务告诉梁业，由于抗洪的需要，晚上长办需要人值班，就是守在公司办公室里，随时接听上级打来的电话，如果遇到险情，防洪办会及时通知工厂，工厂要及时疏散人员和保护好国家财产。梁业想了想，在江城其实也没什么险情，长江超警戒水位，发生过很多年很多次了，从来没发生过什么决堤之类的事情，梁业拿过来竹席，晚上就睡在办公室。

    第二天，高师傅告诉梁业，让梁业和司机去西城拉一车塑料瓶过来，路上注意安全，绕过深水道，梁业应了一声，就和司机出发了，司机是个二十左右的年轻人，叫刘全胜，开车挺猛，卡车底盘高，过水路蹭蹭的，溅起无数水花，梁业第一次坐车坐出了快艇的感觉。

    到了西城，工人装上压扁、捆扎好的塑料瓶，梁业点了数目，在收条上签了字，就和司机开着车就走，西湖的公路全被水淹，汽车只能看着两旁的树行驶，如果行驶在两旁树中间，就知道是安全的，不会掉到河里去。

    汽车一阵颠簸，突然听见身后一声响，梁业扒出汽车窗外一看，叫道：“不好，刘师傅，车箱的绳断了，塑料瓶都掉到水里去了。”

    刘司机大叫：“掉得大。”

    下车一看，十几捆塑料瓶都掉到水里，有的已经飘荡很远，梁业脑袋一麻，心想：完了，上班第一件任务，就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梁业赶紧给高师傅打电话，高师傅一听，叫道：“怎么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办不好，装完车你们看绳绑好了没有？”

    梁业确实没看，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高师傅叫他们先将掉在水里的十几捆塑料先拢一拢，他们马上过来。

    梁业拿出绳，把在汽车旁边的一捆捆塑料，先用绳串起来，以防再飘走，飘远的有三捆，好在梁业从小爱玩水，水性好，梁业游过去，把飘远的塑料又拉了回来，用绳串了起来。

    司机拉着没有掉下来的货先走了，梁业全身湿透，守着十几捆塑料瓶，大雨又下了起来，像无数的箭射向地面，风呼呼的飘着，梁业坐在公路旁边的候车亭，很长时间也看不见过来一辆车。

    雨越下越大，每每过来一辆车，梁业都起来，看看是不是公司的车，每次都让他失望。

    梁业自嘲道：“他妈的，我这才是真正的望穿秋水。”

    过了五个多小时，公司的货车终于来了，货车把货物拖到没水的地面，沥干水份，装了车。高师傅知道梁业去东湖里将塑料拉了回来，又骂道：“飘到那么深的水里，还捞什么捞，你要是淹死，我怎么给你父母交代，怎么给公司交代，塑料值几个钱。”

    梁业连声说，我知道错了，以后注意。

    回到公司已经是晚上十点，高师傅很不高兴的回家了，梁业换了衣服，晚上还得值班，就去对门的小卖铺卖了一包方便面，用开水一冲，就当是晚饭。

    晚上，小霞给他发来短信，问他：“第一天上班还顺利吗？”。

    梁业吃着方便面给她回道：“还好，就是雨太大，交通不方便。”

    梁业问小霞，她的工作怎么样，小霞告诉他，前几天去县教育局办了手续，现在算是上班，不过不用去学校，正式上班得到八月份，现在每天窝在家里，这些天也是天天下雨，雨还下得很大，山谷的田地里种的庄稼都被洪水冲走，村前村后的山沟沟里，都能看得见瀑布，很漂亮的。

    晚上，梁业从新闻里看到，中央的领导来到了抗洪第一线，为了保住江城，保住京九线，荆州泄洪区已经开闸泄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