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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九十七章 喜(上)

    黎明气象局第八百九十七章喜无奈之下,我只得连忙用那块破抹布将伤口捂住。

    抹布很快就被鲜血染红,伤口火辣辣的疼了起来,我能感觉到受伤的那一块已经肿胀的十分严重了,因此在看到抹布不再管用时,我索性来到门外,从地上抓起一把雪将伤口糊住。

    也幸好现在是冬天,否则的话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整个村里也就一个郎中,虽说看病要的银子不多,可若是连仅剩的一点儿银子都拿去看病,那我最后恐怕也要饿死。

    这家徒四壁的,最怕的就是有什么头疼脑热。

    像我这种孤身一人的倒还好说,可有的人家一家便有六七张嘴,仅剩的这点儿银子都拿去看病,一家老小又吃什么喝什么?

    山上冷的吓人,如今又赶上正冷的时候,用雪这么一冰,疼痛感顿时散了大半。

    雪被染红,像是一朵绽开的梅花,冰冷的温度让我的额头和手失去了知觉,我不禁哆嗦了一下,将被染红的雪随意丢到了地上,然后转身走向了屋内。

    这几日家里实在是没什么能吃的东西了,爷爷是突然人就不行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总之我还记得前两天爷爷正在做木匠活,可忽地就摔在了地上,从此就再也没有醒来。

    我强忍着悲痛料理爷爷的后事,虽说家里穷,可再穷也得让人踏踏实实的走不是?

    一边捎着热水,我便想到了地窖中似乎是还有几颗白菜可以当作吃食。

    清水煮白菜最难吃,尤其还是放了不知多长时间的老白菜,那入嘴的感觉令人忍不住想吐。

    可在这寒冷的冬天,总比什么都没有的要强,前两年我那同村的伙伴家便是因为过冬没粮食,地窖中也没搁什么菜,结果入了深冬娘儿俩饥寒交迫,活生生的冻饿而死,最后还是我爷爷帮忙给处理的后事。

    从那以后爷爷便经常跟我说,咱穷人家的孩子到了冬天不如那有钱人家,有鱼有rou,暖炉烧的不间断,所以甭管好吃赖吃,有能吃的东西就要填饱肚子。

    朝廷不作为,老百姓的死活没人管,更何况我们这些窝在深山沟里的贱民?

    不管是哪里都一样,我们这些人到了冬天和那野猫野狗的没什么区别,缝补了不知多少年的棉衣早就不经风吹雪动,有口吃的便能活过这个冬天,若是没有,那能不能撑的过去便随缘喽。

    外面冰天雪地的,煮水倒是从来不用发愁,这也算是我们这些人过冬时唯一能占些便宜的事情了。

    我拿着锅摇摇晃晃的走到外面,也不管地上的雪是否干净,抓起一把来就扔进了锅里。

    不得不说如今还值得庆幸的事就是爷爷是个木匠,因此烧水的树枝木料是不缺的。

    当然,在农村生活过的孩子都清楚,木料最禁烧,但是却不好点燃,不过好在小屋里还存着一些爷爷曾经做木匠活留下来的边角料,所以倒是为我省了不少事。

    拿了烧水的家伙,我便推门走进了屋内,取出火折子,架锅,将木头碎屑一点儿一点儿的点燃,然后慢慢喂火,将那些稍大些的木材点燃。

    烧着烧着,我似乎是想到了一些事情。

    那就是如今我身无分文,眼下过几日便是年关,手里没什么银子肯定是不行的。

    不管是穷人还是富人,在过年时都是最开心的时候,即便像我们这种穷人家,到过年的时候也会买条死鱼沾沾荤腥。

    如今家里就剩下我一个人,到了过年自然也就该我一个人cao办了。

    可没银子却是个大问题。

    我从小便跟在爷爷身边,木匠活或多或少的也学了一些。

    说实话,我是有过将爷爷留下来的木材卖掉的想法儿,可转念一想却似乎又行不通。

    爷爷又不是多有名的木匠,那木材的材质自然也就属于一般,平日里也就给四周的乡里邻居做些木制家具,储存的木材根本就没有多少。

    本村的人家都没什么银子,除了我爷爷之外也没人有这个手艺,因此没人会花钱买这么一堆废料回去占地方。

    而山下的人光是将木材从山上运到山下,其所花费的人力便已经超过这些木材的价值了。

    所以说光卖木材肯定是行不通的,但我却是有另外一种想法儿。

    我的木匠本事自然没有爷爷的好,可我打小便手巧,椅子棺材这种大活我做不了,可若是用木头雕些小巧玩意儿兴许没问题。

    我听爷爷说过,快过年的时候山下的镇子上有庙会,到那时候山下就热闹起来了,好多日子还算说得过去的人家便会将各自的孩子带出去赶庙,买些糖葫芦,再买些精致的小玩意儿。

    庙会我是没去过的。

    连温饱都成问题,又哪里有闲心去做那些无意义的事情?

    不过虽说是没去过,可要是能用木头雕刻些小鸟小狐狸模样的木雕,想必总会有人买账。

    正巧,我也想着去庙会看看是个什么模样。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庙会那热闹的地方我自然是想要去看一看的,到底还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因此对于一些未接触过的事情总是充满了些向往。

    言归正传,想法儿是不错,可终归先得填饱了肚子才行。

    我看灶堂中的火苗儿烧的正旺,便打算去地窖里拿颗白菜煮一煮。

    正走着,肚子里也是咕咕叫个不停,我摸了摸肚皮,却好像已经闻到了白菜汤的香味儿。

    只可惜啊,就连这白菜汤也得省着点儿喝,山上向来开春晚,所以在没找到赚钱的营生前还是不能放开了喝白菜汤。

    屋外的冷风吹的人骨头疼,就像是用刀子刮一样,我紧了紧身上的棉衣,便伸手打开了地窖的门儿。

    地窖门似乎是被冻住了,我不敢太过使劲,生怕将门给弄坏,这种时候一旦地窖没了门,肆虐的风雪用不了一会儿便会将里面的菜冻烂。

    我找了把镰刀,顶着风雪,将连接处的冰一点儿一点儿的凿开,最后等确定没问题的时候,才打开地窖门,踩着梯子向下爬去。

    一股沉腐的气息将我包围,我却毫不在意,可就在我下到一半儿的时候,脚下的梯子却忽然“咯吱”一声断裂开来!!

    我心中一惊,伸手想要抓住什么,可近乎冻僵的身体反应慢了半拍,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向下掉去!

    山上冷,这地窖当年挖的也就深,如今我刚下了一半左右,这要是掉下去…………

    事实上,如今的情况并没有多长时间供我思考,因为在我心中刚刚开始恐惧的时候,我就摔在了地上。

    不幸的是,在下坠的过程中我的腿被扭了一下,断没断我不知道,因为好巧不巧,因为我腿这么一扭,我整个人就从后背着地变成了脸着地。

    首当其冲的便是额头肿起来的那一块,那种剧痛感让我的意识陷入昏迷,坠落造成的新伤也开始显现。

    本来已经用冰雪麻痹的伤口如今像是被点燃了一样,让我感受到了剧烈的疼痛。

    我没能坚持太长时间,我要昏迷过去了,黑暗不断涌来,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可我却挣扎着想要站起身来。

    不行,不能睡过去,锅里还有…………

    这样的挣扎毫无疑问是徒劳的,因为就在我脑海中刚升起这一念头儿后,我便两眼一闭,直接昏死了过去…………

    ……………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脸上堆积的雪在地窖中化开,将我重新唤醒。

    额头痛的钻心,我只感觉稍微动弹一下,脑袋便是疼的要死。

    说实话,我内心中最真实的想法儿就是躺着不要动,就这么安安静静的等死。

    可爷爷说过,好死不如赖活着,即便是我这糟糕透顶的人生,也不想在十六岁这个年纪就结束。

    我轻轻呼吸着,怕运动太剧烈又牵动伤口。

    等缓了好一会儿后,我终于是感觉到身上恢复了一些力气,我缓缓坐起来,开始检查身上的伤口。

    幸好地窖里比较干燥,这地面儿就算是硬也不会像外面一样冻成冰疙瘩。

    除了腿扭了一下,再加额头的伤口更加严重,其他地方就是磕青了而已。

    可很快我就发现,我的右眼看不清………

    起初我以为是刚刚清醒的原因,因此便一直轻轻揉搓着,可揉搓了半天却仍旧没有好转,我这才知道我的眼睛可能是出问题了。

    仔细想想也是,什么伤口会冻一晚上都血流不止?

    再加上刚刚又那么碰了一下,也许就像是村里头赵郎中说的那样,这是错劲儿了。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我心中如此想到,至少在我还没意识到外面发生了什么的情况下,我是如此认为的。

    梯子只是断了一根,所以我倒是能强撑着爬出去,可就在我从地窖中爬出去的一瞬间,我的脑袋瞬间一片空白。

    我停止了思考,慢慢的,心中又生出了绝望。

    在唯一的亲人刚刚离世,所剩的银子都被抢走的时候,我心中都没有现在这般绝望。

    或许是命该如此,又或许是天意弄人,在我昏迷的这一段时间,我那千疮百孔的小木屋,被烧的七零八落………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