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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节,百口莫辩

    第十二章节,百口莫辩

    若问起,扬州城名人名家,有名的风物有那些?

    人会回答说:“柳七郎,烟柳画桥,桥边红药,宋嫂鱼……”但若是问起:“扬州城里谁最有面子”人一定会反问说:“你看谁最要面子”

    一个人,若是朋友很多,做事考究。那么这个人,一定是个很要面子的人。

    万客楼的老板,就是个广交友,做事考究的人。

    现在这个时辰,万客楼中,已经像往常一样座无虚席。

    老板万源一脸的笑态。

    万源没有在万客楼,他在万家庄。万客楼是他开的酒楼,万家庄却是他的居所。从万客楼到万家庄,说近不近,说远不远。乘马车,一个时辰可以跑一个来回有余。

    当箫引凤被带到万家庄的时候。

    三具尸体已经停放在了偏堂中。偏堂里的人,无一不是大人物。万家庄庄主万源,江南第一镖的客卿镖师葛作。点苍派大弟子李墨。一支镖马长候。九尾鞭南山火。

    这些人,无一不是名号响透一边天的人?他们今天竟然齐齐聚在一起,等一个人。等

    ——箫引凤。

    偏堂那三具尸体是谁?

    其中有一具,箫引凤认识。正是中午与自己交手的少林叛僧王老三。

    王老三山经死了。他的十三太保横练的功夫,终究没有救得他的性命。他的胸口破了一个大洞。是被人以极强的内力,以一杆长枪,硬生生的刺穿,刺透的。

    到底是什么人。这要有多高深的内力,才能不用破王老三的死xue,强行以最蛮横的内力,穿透他的身体。

    凶手就在箫引凤的面前。

    因为凶手也成了一具尸体。

    另两具尸体,是一男一女,三十来岁的样子,竟然都是死于“七步封喉”。

    箫引凤一进门口。万源就回身面向葛作,南山火等人,道:“诸位,沈大侠之死,万某定当尽力查办。今天就由我来好好问问咱心中尊敬的孟盟主这个宝贝儿子干了什么。大家做个见证,也勉得人多口杂,说起来,扯出是非”

    “嗯,还是万楼主想得周到,请吧”葛作抱拳施礼道。见到葛作挺先回话。其他人,也不便多说。一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刚刚跨脚进门的箫引凤。

    “你可知道,这三个人是谁?”万源问道。

    进屋站定,箫引凤道:“和尚是王老三,另两个不认识”

    万源:“你可知道,我们为何要找你过来?”

    箫引凤:“你们怀疑我是凶手”

    箫引凤的神情,出奇的从容。不过,大堂中的人,无一个不是很冷静的。身处如此穷舌之境,箫引凤还能如此冷静已经难能可贵,却还不值得这些人的重视。他们要做的,就是保持头脑的清醒,从箫引凤一举一动,一个细微的眼神,一个表情中,寻找蛛丝马迹。

    万源:“不错”

    箫引凤:“可是我没有杀人动机”

    万源:“很多人做事都是无来由,无动机的,而你有动机,还不小”

    箫引凤想叱喝“荒谬”。但是他不敢。在外面,他可以横行无道。但是,箫引凤心里很清楚,今天落在这些人手上,他想要活着走出这道门,就不得在这些人面前放肆。

    “就比如,敖员外一家看似与你并没有深仇大恨,你却仅仅因为他在妓院跟你争一个女人,就残忍的杀害了他一家一百多口人,是不是?”

    “不是”

    “敖员外是不是死于七步封喉?”

    “是”

    “你去敖府之前,一府的人是不是都活得好好的?”

    “不知道”

    万源哼道:“但是清早时候,有人亲眼看着你抱着毛创的尸体从敖府飞墙出来,是不是?”

    “是”

    “一点小磨擦就如此狠毒,简直是禽兽。你还有什么好抵赖的?”

    箫引凤已经知道,自己没什么好说的。道:“你们想怎么处置我?”

    万源:“孟盟主可真是无私公正,听闻最不护短,所以你每次闯祸之后,你可总是没事啊。他的公正可真是出了名啊”

    箫引凤心头升起一股怒意,他当然能听出万源的话极尽讽刺。

    万源和箫引凤的距离不超过七步。万源的功夫也就一般。七步封喉的箫引凤,一剑之下。十条命的万源也必须去跪见鬼府冥司。

    但是箫引凤却不敢对万源出手,何况在这个偏堂里,箫引凤也杀不了万源。单不说南山火,葛作这些人,单是那个李墨,独打起来。箫引凤也就顶多和李墨打个平手罢了。

    万源指着那一男一女的尸体道:“这一男一女是一对夫妇,男的正是大旗门门主沈壁,女的叫花凤凤”

    闻声,箫引凤只觉得一道悍雷在头顶劈响。

    死者是大旗门一门之主——沈壁。

    自己却成了杀害沈壁的疑凶。沈壁牵扯到了一整个门派和他相关的势力网,这样大的案子恐怕就算是自己义父亲自出马,都难以帮自己摆平。

    箫引凤知道掉进了一个巨大的陷阱中。直到沈壁的死,他才知道,这个陷阱有多大,多可怕。

    万源道:

    “沈门主的尸体是在小梦泽上发现,一同发现的还有王老三。王老三是死于沈门主的一字旗之下,被洞穿心肺而死。在沈门主的遗体上,有他和王老三交手留下的伤痕。而且,他的身上还留下了你的剑痕。

    这说明,你和王老三联手,攻击过沈门主。最后,沈门主击杀了王老三,却又被你杀死。是不是?”

    箫引凤:“不是”

    万源:“但是很多人都看见,你午时时候,与王老三在船上喝酒店,还喝得大醉”

    箫引凤:“我是去杀王老三的”

    所有人都笑了。

    万源:“你要杀他,却和他喝酒,还把自己喝得大醉,那么他为什么不趁你醉杀了你?是他是傻子,还是你自作聪明,把我们所有人当傻子?”

    万源的老脸上老rou一抽,他笑得很愉快。

    万源:“既然你否认,我们就再说沈夫人吧”

    箫引凤:“她,她有什么好说”

    万源:“你昨晚在那里?”

    箫引凤:“我追一个采花贼,追到了一个叫流香居的地方”

    “不错,你的确是去了流香居,但是你却并不是追采花贼”万源。

    “什么?”

    箫引凤一头雾水。

    “沈夫人的尸体就是在流香居发现的”一道响亮的声音传来。一个青布长袍的青年走了进来。“张大侠”

    原来在一边不作声,观看审问的人,一见到张昆进来,都起身相迎。

    张昆对葛作,南山火,万源等人一一施礼后,面向箫引凤道:“孟大侠对我有大恩,我既不会冤枉你,但也不能枉纵。你明白?”

    “是你”

    “不错,就是我”张昆道

    “伪君子”箫引凤突然骂道。张昆错楞,偏堂里的其他人更是一脸错楞。

    张昆:“我昨晚也去了流香居,并且遇见了一个人掳走少女”

    箫引凤:“是的,我昨晚就是追一个会施展‘梯云纵’的采花大盗,这个采花大盗,不但会武当七绝之一的梯云纵,还会武当七绝另一门功夫——一手七暗器,而天底下,会如此功夫的,除了武当掌门,就只有你张昆一人”

    偏堂的气氛,一下像是点燃了火药的导索。

    张昆道:“你说我才是掳走少女的人”

    箫引凤:“当然是你,我亲眼所见,难道还能是我”

    张昆毫不生气道:“的确就是你”

    箫引凤怒道:“好一个贼喊捉贼”

    张昆:“年青人如此顽固,你如此词穷污赖有何意义,我有证据,说出来,对你没什么好”

    “我也有证据”箫引凤道。

    张昆:“什么证据?”

    箫引凤便便细细道来。从自己如何追采花大盗一枝梅,如何与张昆交手……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最后讲到,我昨晚封喉一剑刺中你的左肩。所以你的左肩上,一定我的剑伤。

    另外,那个叫思思的女孩也可以作为人证。

    万源示意葛作等人只需一边旁听,不便插问。葛作等人,只好会意。万源在这个时候,插嘴问:“好,那我且问你,那个叫思思的女孩现在在那里?”

    箫引凤现在头脑发热,当然没空去分析万源每个问题,是在什么时候下,什么语境下问的?

    箫引凤答道:“我不知道”

    万源又问道:“那个思思姑娘,姓什么,我们也好去替你找人证啊”

    箫引凤一楞,他现才又起来。别说思思长什么样子,自己不知道。就连她姓什么,自己都不知道。

    万源却道:“但是张大侠的证据,我们却都知道,因为我们几个都是见证”万源指了指马福来的老板,陈记的掌柜道。两人忙应首道:“不错,我们亲眼所见”

    箫引凤:“亲眼所见什么?”

    万源:“让我来替张大侠说”

    “昨天下午,张大侠赶到了我万客山庄,恰恰我约了马福来的老板,陈记老酒行的掌柜两人,张大侠来后,便和我们几人畅谈了一番。我和张大侠下了一局棋下到天黑,当然我是下赢了”这个时候,万源还不忘得把自己下赢棋子事,拿出来炫耀一下。

    一边的张昆横眉一挑,抽了一口气。

    万源接着眉飞色舞地讲道:“刚下完棋,张大侠见到一个人掳着一侠少女,从眼前掠过,于是张大侠就追上去了。张大侠轻功谁人能及?所以张大侠三两下就在流香居,追到了那人。

    那人淡月白袍,和张大侠缠斗了几个回合,说时迟,那时快,七步的距离,在那个人拔剑的速度下,变成零距离,一个瞬间,他的剑就连了七剑。若不是张大侠的“飞云纵”功夫了得,恐怕凶多吉少。

    那个人一脚横踏长栏。转西位,走北。一招回峰横拦,那一剑斩得极为迅速,狠辣,亏得张大侠使出“飞云纵”当中的绝技一式“梯云纵”不但巧妙地避开了那一剑,还一剑挑散了那人的头发,落地时,张大侠顺势一剑,还削下了那个人衣服上的一快布。

    那个人的功夫也很了得,竟然剑剑刺张大侠的咽喉,用得正是七步封喉,还有一剑刺伤了张大侠的小腿,剑上有毒,张大侠负了伤,那人便乘机逃走,幸好葛大侠,金大夫等人,今日赶到,金大夫妙手回春,解了张大侠腿上的毒”

    听着万源的话,箫引凤整个人都呆住了。他已经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来了。

    万源看了眼箫引凤,一招手。门外一个童子,拿进一块月白色的布条。正是箫引凤衣服上被割下来的那块。万源笑道:“箫公子,要不要交出那件衣服,让我比对一下,看这块布是不是你衣服上的,看我们有没有冤枉你?”

    箫引凤“不用了”。他的声音很低,低得像只蚊子在叫。

    “呃,你说什么?大点声”万源故意大声叫道。“你好像在说,要是不是”于是万源大声叫来童子。“箫公子既然是住在长堂口的,你就去把韩猛韩堂主请过来,请他务必带来箫公子的那件衣服”

    “是”童子领命,飞步跑了出去。

    一边的人,看到这个地步,早已经相信了万源的话。在他眼中,箫引凤本来就是扶不起败家子。

    张昆叹了口气道:“你先前说,你一剑刺伤了我左肩,你现在就和我交手一试,看以你的功夫,能不能刺不到,反正在这等,也是干等”

    话一出口,偏堂中,所有人都来了兴趣。

    箫引凤,张昆现在已经站在了偏堂前的院井里面。

    四面房屋,无风。

    院内有树,只是在箫引凤的眼里。那树像是落满了灰尘,病怏怏的。看不出一点儿的生气。

    有剑在手,七步之内,箫引凤依旧满怀信心。他从不怀疑自己的剑。

    风过,剑声啸。

    一剑剑光,十四道寒芒一闪逝。

    箫引凤以最快的速度,从最意想不到的角度凌空挥斩。可是他从没见过,一个人在施展轻功时,竟然能双段拔高。已经凌身半空的张昆,竟然右脚尖点左脚背,凭空不需借力,再次飞高三丈。

    箫引凤见过轻功最好的人是自己义父孟庭楼,能飞七丈之高,但相比张昆这先飞五丈,半空再拔三丈,实在汗颜。

    箫引凤一剑斩空,只见张昆已经飞过自己的头顶,张昆的那个高度,自己根本够不着。然后就是张昆的一手七暗箭,两手同发,十四根寒镖,稀里哗啦地射击向自己。

    等到自己缓过神。自己身上已经多了十三个洞。头发已经散乱。

    箫引凤的两只眼睛,变得死呆呆的。他已经看出,张昆的确是腿上负伤了。但是即便如此,他依然远非张昆的对手。

    偏堂里的人,也都呆住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梯云纵,凌空再段飞高,真是太神奇了”

    “啧啧,真是了不起”

    “武当七绝名不虚传啊”

    “少林,武当,泰山北斗当之无愧”

    “好像四十来年前,第十一极限现世时,白道联盟,盟主就是武当掌门人”

    ……

    正说话时,一个童子飞跑得跑了回来。还带回来一个粗壮汉子,正是长云堂口的韩猛。韩猛的手中,不在此列拿着箫引凤昨天换下的那件衣服。

    箫引凤道;“把衣服给他人吧”。声音很低沉。

    韩猛听了心头一紧。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挥手一抛。万原接住了衣服,往桌子上一铺开,把手上的布条往上一拼。

    毫无意外。

    那块破布和衣服上的切口,无论是花纹还是形状,完全一样。

    万源:“现在你还何话说?”

    箫引凤:“如何处置,悉听尊便”

    一边的韩猛再笨,看了眼四下环境和三具尸体,再一看众人脸上的表情,也知道了几分来由。道:“公子,有我韩猛在这,谁要动你,就先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箫引凤看了眼韩猛这个精壮汉子。心头别有一番滋味。

    “倒是一条汉子”

    众人让开,葛作等人从屋里走了出来。

    万源指向南山火等人,道:“韩堂主,你可知道眼前这几位,是什么人?”

    “不知道”声音涛势,震耳列列。

    万源笑道:“这位是南山火,这位震远镖局的大镖头葛作,这位是马长候,你现在还要自告奋勇地保你朋友吗?”

    韩猛当然听过这些人的钟头,他的脸已经变得一阵青一阵白。

    箫引凤:“韩大哥,你走吧,长云堂向百个弟兄吃饭活命都要靠你,你的心意,做兄弟的我已经明白”

    韩猛走了。

    他走出大门时,在门口了站了好久。没有回头,那是一个人不能保护自己的兄弟的耻辱。那也是一句无声的话。

    ——有一天,我会回来,雪洗衣我兄弟在这里受辱之仇。

    万源看了眼四下的众人,众人都知道万源的脾气,又知道这事发生在在万源的家里。只好任由万源处理。

    ——这事发生在万源家里。这事?什么事?家里?

    箫引凤当然没有想,为什么万源为对这事这么上心,为什么他对这事这么上心,其他人都由着他?但也许,这个问题,却能让箫引凤能重新理一下思路。

    万源道:“箫公子,如果你是我,你会相信你刚才的话吗?”

    箫引凤:“不会”

    万源:“若是你,还是听狡辩之辞吗?”

    箫引凤:“不会”

    万源:“若是你,你会如何处置?”

    箫引凤:“抓起来”

    “很好”万源拍着手,几个万家庄的仆人闻声而来。用绳子把箫引凤捆得死死的。活像一只粽子。

    箫引凤终于知道百口莫辩是什么意思了。

    “可是我却不想将你捆在这里,相反我给你自由,既然你喊冤,就在此事没有处理前,你可以自由出入我万家庄”万源道。

    说话时,几个童子给箫引凤松了绑。

    “为什么?你不怕我跑?”箫引凤道

    “怕,当然怕,怕你跑了,我要费事地去开封找孟盟主要人”

    箫引凤的脸,再一次变得铁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