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殿内的情绪
海风扑面而来,充斥着所有空间,带着若许的潮湿和温暖轻轻划过飞燕阁,淌过一座精致的闺房,落在雪白的墙上,触摸着墙上那挂着一把剑。 剑鞘上雕刻着许多精美的图案,像是丝藤缠身,剑柄微弯,其造型好像老树的树根,没有名贵的金玉镶嵌,但一股沧桑喷薄欲出,仿佛细说着无尽的岁月,这便是秋阑剑。 秋阑剑在墨影儿的闺房内静静地挂在墙上,那么墨惊天是怎么将夜杀立毙于万千光线下,很显然,正是墨惊天突破后的剑——光影剑,也称光明剑。 墨惊天和众多万年以内的强者都不知道,万年以前的传承去了哪里,仿佛只有那些断壁残垣、诗词曲赋还残留着一些过去岁月的痕迹,而那些痕迹很淡,淡的无法查找。 即使血脉这个词语,还是近千年来才得以发现,墨惊天以前的剑法境界便借助于秋阑剑,天地自然的光线通过秋阑剑体的折射,同时运用真元、剑意发挥出来,便形成了光影剑意。 这就是夜杀口中说出的剑随身去、意不离剑的境界,要知道墨惊天在十几年前便到了他所说的境界,正是他苦苦追寻、才刚刚领悟的境界。 那么夜杀在进步,难道墨惊天一直踏步不前?不可能!万年以前的传承消失,不代表某些强大的的血脉天赋并不会出现。墨惊天之所以没有把他立毙于前,就是刺激他也在进步。 他的境界一直止步不前的原因,就是没有一个强大的对手,眼前这个对手是如此执着,让他到哪里去寻找,更何况是一名剑修,而这名剑修对他隐隐造成一种威胁,叫他如何不能窃喜。 年前的突破,让他血脉中隐隐藏着一丝的火凤骤然惊醒,聚万千光明于前,恰好是光明诀的首义,在剑法当中就是——无剑胜有剑。 夜杀死去之前,依然没有见到秋阑剑,他说的没道理的话,充分体现了对剑法的认知程度,已到达了此界的顶点,也确实是顶点。 在夜杀虚境初阶时就杀死了虚境高阶,此时剑法已和墨惊天同等层次,让他怎能相信不是墨惊天的对手,所以他的心若死灰,但生机还在,听懂了墨惊天对他说的话,才心满意足的死去。 墨惊天说的话看似没有回答,却已胜千言万语。 破了山、开了土,墨惊天将夜杀的尸身放在坑内,挥袖即掩,在孤峰上刻下一个大字:“剑。” ...... 道鬼此时已然得知夜杀的死去,隐楼自然有两人的本命石,如今被揣在自己的怀里,刚刚破碎,心里想着,早就告诉过他,刺杀才是真义。 但他依旧没有行动,甚至心底不起一丝波澜,他把这种伤痛深深的刻在方木横梁,黑色的指尖业已埋藏在秋丝楠木内。 蓦然,殿内的空气中传来一种情绪,这种情绪似乎如痴如醉,仿佛诉说着万千情语,又好像是在一男一女之间无限缠绵,如同春水化开了坚冰,又像是柳枝发出了新芽。 紧接着,嗡声大作,无数道枪影化作无数条丝线,在殿内混成一团,形成一个巨大灰色气茧,下一瞬,这团气茧便猛然炸开,向着上方的所有空间直射。 随着气茧的炸开,无数道青气重新化为枪影四散而飞,四壁已洞开,木屑漫天,青瓦破碎,墙上几幅名贵的画页瞬间便被撕成碎片,桌椅垮塌,接着化为飞灰,殿后阻挡视线的隔墙轰然坍塌。 霎那间,光线四射,浮尘渐起。 但殿内的主体还在,飞檐还在,秋丝楠木还横在空中,围绕在其间的阴暗还是那么阴暗。 然而阴暗处已然飘下一根细小的木屑,似乎这细小的木屑难以让人注意? 而此时的道鬼浑然不觉,他的脑海浮现出一幅画面,一个小男孩和一个小女孩,手拉着手、肩并着肩,衣衫褴褛,面黄肌瘦,但神情异常兴奋。 两个小孩的眼前是一片翠绿的草原,草原的深处有无数发出芳香的野百合,这里无处不吐透着勃勃生机,他们高兴地踏着青、穿过草丛、沐浴在春光里。 来到眼前这一片野百合旁,男孩亲手摘下,并用灵巧而又粗大的十指片刻做成一个百合花环,戴在女孩的头上,女孩惊喜的望着他,两人不由的感觉到,这时的百合真是美丽。 道鬼认得那个男孩,正是小时候的自己,可那个小女孩是谁,埋藏在心神深处的一段记忆,告诉他,那是meimei......道鬼猛然惊醒,等等,meimei是什么东西? 烟尘渐落,满目苍夷,这时道鬼的第一观感,刚刚从情绪中惊醒过来的他,不由得手下一紧,深陷在木层内剧毒铁指猛然发力,不经意间,一片细小的木屑自然便落于空中,连他自己也没有发现。 同时道鬼这才发现,殿内的若干人等已悄然不见,只见颜伤情一人拿枪杵在哪里,煞气燎然,难道真是发现了自己?不惜毁掉一座殿? 道鬼默然,空气中怎会出现如此情绪?竟霸道如斯! 同一瞬,颜伤情的周身发出青光,同时发出嘶嘶的响声,未等那片木屑掉落于地,手里灰色长枪便骤然射出,直射方梁,惊神枪——一枪惊神。 长枪出手的霎那,那周身的清光,瞬间聚于枪身,真元鼓动之间,枪身急速旋转,使得殿内的气流也被带动。 刹那,地面上那些木屑、纸片,甚至无数坍塌而碎的墙石,卷入其中,犹如一个狂暴的青龙乍现,空气中发出嗡的一声,呼啸而去。 下一刻,轰声大响,方木横梁瞬间裂出一个大洞,阴暗即刻消失,现出一片光明,飞檐顿时爆散,直卷天际。 殿外的一棵桂树,不知活了数百年,孤木清高,偌大的树冠,足有百于丈,青龙卷起了风暴,瞬间刮断,此时此刻,露出了整个天际。 而此时的大殿,似乎再也经受不住如此考验,轰然垮塌,那个数十张长的方木横梁,断成两截,轰轰滚落,殿外的无数花草瞬间便被压倒一片。 此刻,暴露于光色下依然站立的两个人,一个是颜伤情依然站在殿内,他的另一半面容此时展现,一道指宽、深约指许的伤疤豁然现于脸上,犹如田间用于溉水的沟渠。 可能是时间久远的缘故,这道伤疤上红白相间之中有一丝浅浅的黑,但不显得狰狞,反而散发出一种威势,如同桂树标立在哪里,更像手里刚刚返回的惊神枪。 只听他对殿外的人说道:“原来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