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第七次行动
雨后的晨间乡野，青山绿水、鸟语花香，晨光射穿薄雾，温柔的洒在万物上，世界都清亮了几分，专案组众人却呆站在原地，如坠冰窖。 七名受害者，被拍摄了五百多张照片，左上角都被黑色记号笔标注。 从一位数到两位数，衣衫光洁亮丽却了无生气的佳人，像是任人摆弄的布娃娃，被一件件剥去衣衫，封住眼耳，再一分为七，一点点放大...... 何子明深吸了一口气，只觉胸腔像是被一辆大卡车压过去，开口道。 “好了，都别看了，全部收起来，顺序别乱了，还有这些录影带和摄影机，可能都留有指纹，回去要先交给鉴证科，都小心一点...” “好。” 几位警员齐齐点头，神情沉重。 发现箱笼的地方是倒塌的院墙下，颜色也是土黄色，如果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因此专案组的众人开始在旧宅一寸一寸的搜寻。 从院落一直搜索到仅剩的土屋，何子明还在检查地面是否有地窖一类的东西，李督察已经挪开墙面上供奉林家长辈的大型神龛，阳光透过破碎的瓦片照出里面挖空的巨大空间。 有警员惊呼道。 “咳咳咳...这神龛...背后，咳咳咳...居然也能藏东西！” 这是一只褐色箱笼，金色阳光洒下来，上面显出斑驳的暗红，李督察和何子明搭在左右两侧，箱子一抬，两人的肩膀都往下坠了一些。 这么沉？里面装了什么？ 唐心柔蹙眉，目不转睛的看何子明打开箱笼。 入目是二十几本厚重的书籍，密密麻麻写了解剖二字。 《人体解剖学》《系统解剖学》《解剖学教程》《图说解剖》...... 而书上面，有一个透明袋子，里面装了手术刀、手术剪一类的工具。 如果只是这些东西，两个大男人搬起来应该轻轻松松，不至于像刚才那样。 唐心柔伸手将那些解剖书统统拿起来放在一旁的证物袋，露出下面大大小小的玻璃器皿。 何子明小心翼翼举起一个，透明液体在阳光下晃动，里面的固体也跟着浮浮沉沉，缓缓坠底。 “这是...？” 有警员在旁边皱眉问道。 在一边翻阅着解剖书籍的眼镜仔推了推镜框，沉声道。 “是一直没找到的，尸体缺失的那部分...” “他把那些东西收藏起来当标本？？？” 刑侦C组的阿良喉头冒起一股浓重的苦涩，跟随何子明的指引也拿起另外一只较小的玻璃罐，里面有一组特征明显的固体。 这下他更肯定了自己的猜想，一股寒意自脚尖升腾，拿着玻璃罐的双手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唐心柔赶忙凑过去扶住他的手。 玻璃罐里的固体晃晃荡荡，飘飘摇摇，激荡出些许水花，在黑洞洞的土屋里回荡，声音如诉如泣。 沉重的箱笼被搬运到警车上，神龛再被推回去，一个空白的牌位倒下去，扬起厚厚尘土，却无人去扶。 搜寻任务还在继续。 不久后，警员们又在残破的院墙下找到一个塑料袋，里面整齐叠放着几只大麻袋，还有十几截电线。 以及...一包崭新的港币，数下来竟有五千元。 附赠一只印着丰乳肥臀的打火机。 一直到晨间十点，不大的院落被翻了个底朝天，再无任何发现，专案组一行人才驱车驶离。 暴雨未过几天，警车向着太阳的方向前进，车内气氛压抑，气温也不停攀升，路过方才提供线索的阿嬷家门口，负责开车的江忠义突然开口问道。 “那些港币，是林过云准备等中元节烧给他阿妈的？” “不是说他恨她，所以心里才会扭曲吗...怎么还会一直给她烧钱花？” 车内D组其他人都蹙眉不语，只有眼镜仔开口道。 “虽然我不懂心理学，但是黑格尔说过，‘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爱和恨从来都不是对立的，因爱生恨，太恨了又扭曲成爱，都是有可能的...” 唐心柔歪着头思考这句话，阿杰却撇了撇嘴。 “拜托，他可是连环杀人犯！谁要关心他爱不爱啊！恨不恨的啊！” “我只关心我们今次找到的那些证据足不足够定他的罪！” 何子明坐在副驾驶，看着车窗外川流不息的人群和车流开口道。 “我们香江是陪审团制度，那些照片里只有受害者，并未出现林过云本人，不算是最直接的证据，还是需要有认罪口供，不然如果遇到性格较真的陪审员，形势还是不容乐观...” “不会的。” 唐心柔认真的摇了摇头，从随身的背包里拿出一个透明证物袋，里面是一个透明的录影带盒子。 何子明接过去，一眼就认出上面的字迹是林过云的，问道。 “第五（划掉）六（划掉）次行动。” “五和六都错了，那自然就应该是第七次行动...” 这个数字同受害者数量是一致的，听何子明这么说，车轮转动的速度加快了不少。 一刻钟后，第一卷录像带的两个磁头也在油麻地警署的会议室高速旋转起来，载着一屋子的人一齐回到了一九八八年七月十五日。 比起那几百张照片，录像带显然直观的多。 拍摄地点是林过云和弟弟合住的小屋，时间是白天，家里人应该都去上工了，窗帘外透出几抹亮光，屋内的灯全开着。 摄像机被固定在上铺边缘，由于是第一次拍摄，开始前林过云显得手忙脚乱，多次在上下铺爬上爬下调整位置，随后就从外面拖来一个麻袋。 里面的女子一动不动，身上穿着一件白色吊带裙，斜挎一只棕色皮包，颈部有一圈粗重勒痕，面容还清晰可见。 赫然就是第一位受害者易女士。 画面中，林过云剥掉她的衣服和包包，粗鲁的扔到一边，拿起相机对准她上身的敏感部位。 咔嚓声响起，他的手不停抖动，几乎拿不稳手中相机，便走出画面去，再回来时手上多了一卷黑色胶带，紧紧贴住易女士的眼睛和耳朵，再回身去拿相机。 随着他烦躁的走动，地上褐色背包被踢开，从里面掉出一个塑料小盒子。 黑色皮鞋毫不留情的踩上去，汁水溅落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