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北地寻骨（五）
康德刚刚偷袭击杀掉第六只在村庄里跑动的雪人。梦蝶的声音适时出现在脑海中：“下个目标，往南，越过两排房屋，我让莉莉配合你。” 在需要聚精会神去攻击的时候，梦蝶绝不会同康德说话，而在完成击杀后，对下一个目标的提示就会适时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之前康德还以为这种说话的方式必须面对面，但他猜错了，距离的增加对梦蝶的能力毫无影响，甚至康德只需要自言自语似的讲话，身在远处的梦蝶就能给予回应。同时梦蝶还起到了帮助康德和莉莉两人沟通配合的纽带作用，虽然她没有独自动手，但作用同样不可忽视。 康德也不多问，转身翻越两排房屋，一只雪人刚刚出现在他的视野里，莉莉的光箭已经飞了过来，那只雪人急忙侧身后退想要躲避，却不想他的动作刚好把自己脆弱的后脑暴露在康德的攻击范围之内。 尽管这是康德第一次与莉莉合作进行实战，却在梦蝶的协调下展现出非凡的默契。 巨大雪人见族人被逐一杀戮，当然不会坐以待毙，只见他哐哐几拳将身边的建筑打碎，从中拾起最大的石块，向着光箭射出的方向掷了过去。 轰隆一声巨响，屠戮雪人的光箭终于停止下来，巨大雪人像是庆祝胜利似的嗷嗷嚎叫了几声，其他雪人也兴奋地跟着应和。 康德急忙询问状况：“你们怎么样了？没事吧？”尽管面前只是无人的空处，但他知道梦蝶一定听得到。 但这次过了好一会梦蝶的声音才出现：“莉莉没事，不过可用的高处被砸倒了，没有适合狙击的位置，得靠近过去了。正在移动，你先坚持会。” 还好，听到莉莉没事，康德便放心下来。其实他是关心则乱，以莉莉现在的身手，怎么可能被正面丢过来的石块击中？更何况还有梦蝶在她身边。 很显然，现在最大的威胁就是那只巨大雪人，康德隐藏身形朝巨大雪人的方向潜行过去。 巨大雪人继续在村子里到处破坏，他像是喜欢上投掷石块的乐趣似的，见到大些的石块就要丢出去，搞得村子里到处都是废墟。而他身后留下的残垣断壁也成了康德的掩护，他正在慢慢靠近目标。 梦蝶的声音再次出现：“重岩回来了，他拿到一个盒子，我正在指引他过去你那边。他拿起盒子时神龛出现爆炸，受了伤，但不严重。” “好，你们找到方便射击的位置了吗？帮我吸引一下大家伙的注意力。”康德距离巨大雪人已经很近了，虽然他并不认为轻声说话会被对方听到，但还是尽可能不发出声音，只是做出说话的动作。即便这样，梦蝶同样“听”到了他的话。 “稍等。”梦蝶回应道。 不一会儿，村庄里的某处，再次出现重岩的吼声。康德忌惮雪人巨大的体型，都是偷袭为主争取一击致命，避免陷入缠斗。重岩可不管这个，他就只会正面硬刚。 尽管重岩的个头也就勉强到雪人的腰部位置，但普通的雪人可没有重岩的力气大，一旦被他的龙爪抓住胳膊，重岩就能轻易地把雪人摔在一边。锋利的龙爪如同刀锋一般割裂雪人的身体，而雪人的反击在重岩身上坚固的鳞甲面前丝毫不起作用，几乎是重岩身体一半大小的拳头砸在他头上也无法造成任何阻碍，完全是不管不顾的打法。 随着一声龙的咆哮，重岩的龙爪深深抓进雪人的脑袋，然后猛地向后一拽，整个人沐浴在喷射而出的血雨之中。 来自莉莉魂泊的光再次照亮黑夜，光箭贴着屋顶飞射而至，临近巨大雪人时突然抬升飞行方向，直奔他的脑袋飞去。 这次的射击距离比之前近了很多，随着距离的缩短，射击频率和箭矢的飞行速度都有明显的增加。如果说之前的射击是断断续续，现在的射击频率就是连续不断，密集程度增加几倍。而且由于距离更近，莉莉对箭矢的控制，或者说是她的叠袖对箭矢的控制更加精确，明明只有一个人一把弓，却造成了箭矢从四面八方飞袭而来的场面。 如果说不断变化、角度刁钻的光箭只是让巨大雪人手忙脚乱，众多光箭中偶尔掺杂进来的能够爆炸的箭就成了真正的杀手锏。 康德借机从巨大雪人的身体右侧靠近过去，行进中开启气力外放，短刀上涌出暗红色的光刃，锋锐之气迅速敛入刀刃，凝聚成一把有如实质的长刀。 刚好此时一支光箭在巨大雪人的右肩处炸裂开来，强光短暂夺去他的视野。康德猛地跃起挥刀直刺，狠狠刺入他的后心。 雪人的毛皮无法抵抗康德的锋锐之气，暗红色的刀刃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冲入巨大雪人的身体。 巨大雪人后心吃疼，条件反射地身体前倾，避过了直接刺入心脏的致命伤。康德继续推刀向前，整个人扑在巨大雪人的背上，附着在短刀上的气力在雪人身体里继续扩散，光刃从雪人的前胸透出，这一击将雪人的身体打了个对穿。但心脏的要害已经避开，没能成功一击致命。 康德从巨大雪人的身体上借力跳到他的右肩。再次挥刀，从被莉莉的光箭炸开的伤口向下砍断了雪人整条右臂。 巨大雪人疼痛的大声嚎叫，断裂的右臂涌出的血像泉眼一样染红周遭的房屋与土地。 还没等康德稳住身体再次攻击，巨大雪人用他仅剩的左臂反手揪住身上的康德，狠狠地摔到面前。顺势起身，抬起脚掌朝康德身上踩去。 康德没想到巨大雪人受到重创，身手还能如此灵敏。在雪人背上躲闪不及，被这一下摔的天旋地转。仰躺在地上的康德，眼睁睁看着雪人大脚掌快速放大，躲闪已经来不及了，他只能勉强地抬起手臂进行防御。 要和这种大家伙战斗，果然是我自不量力了吗。康德边反思边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 预想中的重压并没有落在身上，睁开眼，康德看到重岩的脸出现在眼前。重岩用身体为康德抗下了这次攻击，雪人的重量全部压在重岩背上，能看到他背后的鳞片下渗出血来，两条腿更是被深深压入地面。 见康德睁开眼，重岩微笑着低吼道：“还好赶上了，这下有点疼呢。” 康德回过神来，尽管身体被摔得像散了骨架一般，但不妨碍他挣扎着站起身，重新将气力注入短刀，暗红色的光芒闪动着，一刀斩断了支撑巨大雪人站立的另一条腿。 与此同时，在声嘶力竭的嚎叫声中，一只闪烁着灿丽银光的光箭不偏不倚的射进巨大雪人张大了的嘴里，然后轰然炸响，炸碎了大半张脸。 受了这么重的伤，巨大雪人强劲的生命力仍然支持着他没有彻底倒下，只剩一半的脑袋滴落着鲜血显得格外狰狞，他大概已经没有了意识，但身体却还坚持着攻击康德。 重岩无法移动，莉莉的箭并不能及时阻止大家伙砸向自己的左拳。 刹那间，康德感觉身体里的力量异常汹涌，仿佛马上就要澎湃而出。 康德挥动短刀，用外放出来的力气御住这次攻击。他大喊着，顺势将刀身插入被迫停住的雪人手掌，沿着手臂的方向用尽全身的力量挥动兵刃，汹涌的力气再次延长刀身的长度，暗红色的气力拉伸出一道巨大的扇面，扇面穿透巨大雪人的身体，横向将他斩成了两半。 看着被切成两半的巨大雪人躺倒在地，渐渐失去挣扎的活力，康德终于松了口气。 好险，如果没有重岩的保护和莉莉的配合，康德自觉已经死掉不止一次了。 其他雪人又与珑人村民们缠斗了一阵子，巨大雪人的死亡对他们产生了非常大的负面影响，更何况还有莉莉射出的越发犀利的光箭支援。巨大雪人死后不久，仅存的几个雪人便原路逃掉了。 村子被破坏的一片狼藉，为数不多珑人村民伤亡了一多半。倒是打从一开始就“身先士卒”的老村长竟然奇迹般的几乎没有受伤。 扑灭燃起的火焰，安顿受伤的村民，处理雪人的尸体，这些事情就让活下来的村民们焦头烂额。能在百忙之中为康德三人安排好休息的地方已经是村民们最大的努力了。而且这里根本就没有适合人类的餐食，康德和莉莉仍然只能吃自备的干粮。倒是重岩跟着庆祝的村民们饱餐了一顿雪人的rou。 一行人中，莉莉只受了些微擦伤，但魂泊的过度使用使得战斗结束后她整个人累得几乎无法动弹，休息了两天才算是恢复过来。康德受的伤倒是不轻，尤其是被摔在地上那一下硬生生摔断了好几根骨头，不过他有自愈的气力，主动控制下恢复得比莉莉还快。伤得最重的是重岩，倒不是因为挡下巨大雪人的全力一脚，而是因为在神龛中被炸的那一下。 那天在村子北边，重岩跑进神龛，看到在岩石上一处精致的木制建筑里恭恭敬敬的摆放着一个古朴的盒子。他也没心思去在意四周，心急地一把抱起盒子，然后就被一阵强光晃得暂时失明，身体也被炸飞出来，抱着盒子滚落到岩石之下。 这也是为什么他耽误了很久才加入战局的原因。 按照重岩的记忆，他滚落下来的时候已经伤到无法行动了。隐约中他感觉盒子上浮现出了文字或者图案，闪烁了几下后神龛周围的那道光幕就被盒子吸引过来，顺着怀里的盒子流进重岩体内，为他进行一番恢复，这才能有力气赶回来救下康德。 那个盒子现在就完好的摆在桌子上，三个人围着桌子观察，不过这时候已经看不到重岩所说的文字图案什么的了。盒子看不出材质，表面光滑，呈现深灰色。盒子最大的特殊之处就是看不出来哪里是盖子，也看不出有任何缝隙，更看不出该如何打开。整个盒子方方正正的，就是完整的一块，没有开口。这次连梦蝶也找不到方法，她表示自己没有见过这种东西，连类似的东西都没见过。 听了重岩的讲述，康德和莉莉一致认为这东西肯定是找对了，如果是和重岩没有关系的物件怎么可能自动自发的为他治疗？ 但重岩已经深感失望了，无论如何，祖龙的骸骨也不可能存放在这么小的盒子里。就算是把骸骨磨成灰，恐怕至少也得一千个同样大小的盒子才有可能装得下。 随后的两天天气着实不佳，他们便在村子里多休息了两天。期间老村长过来致谢，康德便让重岩把他们拿走盒子的事告诉村长看看对方是什么态度，反正现在东西在自己手上，不怕对方再抢走。 结果老村长听说之后，却是豁达地大笑道：“我就觉得你们不可能是路过这里的嘛，原来也是为了这个来的呀。没关系，之前已经来过好几拨人了，但他们都进不去那个光幕。我们也进不去，这村子存续了好几百年，没人能进得去，你们不说，我们都不知道里面有这个盒子。重岩大人能拿走说明这东西本就应该属于你，更何况多亏了你们，我们才能保住村子，还得到了大量的储备食物。我们也没什么可以报答的，拿走拿走别客气。” 战斗之后的第五天，天空终于放晴，三人方才告别离开村子，结束了这段短暂的寻骨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