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离山城海是盟会第五序列城海,辖区很大地位很小。其广大的辖区范围内山很多,且不是桑山那种孤零的,而是紧密绵延一片,在其内看着似乎没有尽头。 山多自然意味着与外界交流就很难,事实也是如此,离山城海辖区大,地位却很低原因就是因为早年间,大山阻滞了盟会的进入,盟会为求效率就先进入了境边其他地区,导致这里发展落后了很多。 据说离山的名字由来,就是当时知晓这个消息的人们愤怒之下改的。 至于原来的名称,现在已很少有人提了。 绵延的山走势不是一成不变地直,而是弯曲成蛇,这自然也就留出了很多被群山包围的真气氤氲富集的盆地或坝子。人们,特别是修者们就在这些地方建立了城池。 其中最大的一块,最平缓的一块,真气最为富集的一块上建着这座城海的主城——离山主城。 离山主城算起来是比桑城小的,但由于桑城沿山腰的特色,看起来离山比桑城大了不少。 同为盟会序列城池,离山主城自然也建有离山营地。当然,一个第三序列一个第五序列,这营地的水平肯定是差距巨大的。 这不,离山营地的院长丘金水正在为对面乖乖低头站着的学员怒火中烧。 离山营地很小,也很落后,修行资源,导师资源都很匮乏。像他这一院之长,盟会在职人员修行了七八十载也不过凝泉后期境界,且难以再进一步。 而面前的这位学员却已凝泉初期,且他入营地满打满算也才不过修行了一年…… 这是位天才,离山城海几十年难见的十七岁少年英才,继续呆在离山营地,离山主城这样的地方只会白白浪费他的天资,埋没未来的人族中流顶柱。他应该去更好的,更大的地方去修行。 这是营地上下所有人的统一共识。 可就像雷村会因为连续几年不出修行者将遭抛弃一样,离山营地也因近来十多年的惨淡成绩,遭到了更高一层级的营地的漠视,原本有的进修名额,给暗戳戳取消了,分给了周围大山外的其他城海或城池。 是他,是营地所有导师和离山的新老城主一起拉下老脸,忍着那些营地的鄙视,甚至仇视,承受着上一级营地的怒火,央求着分北总城的负责人给了他们一个下一年的名额! 而现在,就是这样的一个十分珍惜的名额,却让面前这家伙随意给了一个杂役女子! TMD! 中年胖子大叔,丘金水丘大院长怒不可遏地一个胖拳头砸在他心爱的桐木红桌上,砸翻了心爱的茶几,砸落了他心爱的茶杯,彻底失控连环咆哮道: “路君行,你TM到底去不去!” “老子丢尽一切弄到的名额,你说给就给,你当老子是什么?” “啊?那个成天穿灰布麻衣,摆个臭脸的杂役丫头,值得你做鬼啊!” “你脑子抽了吗?喜欢上这么一个!” 咆哮之音贯耳,路君行也不好受,露出一副窘迫样。 等中年胖子暂时发泄完,喘气时,他才小声bb道: “丘院长,你不能这么说我,我根本就没喜欢过李诗音这个姑娘,是你们自己臆想的。” 忽然剧烈地喘息后,桌子再次一震: “你TM给老子滚出去!” 愤怒的声吼,恍若杀人一般的目光中,院长室木门被迅速关上。 背着门,听着屋里渐渐息去的声响,路君行的视线绕过了屋檐,去向了阳光明媚的天空。 清水洗练过的无垠湛蓝绸锦内鼓外收,其上缀有絮絮绵展开来的云群。纯白阔气地渲染了群云的头部及大片大片的中间,弱势却不愿认输的淡黑顽居于边角一隅,气呼呼地挠sao着它。 蜿蜒起伏的山脉凸着仞仞尖峰,阻断着绸锦边缘的盖下。高矮不一的屋楼房阁在大山雄壮的身姿下错落拔起,隔青石路道而座。 行人三两或一二在其间点缀,在其间穿梭。 路君行背往后一顶,借力挺身离门而去,他小步子迈起,速度加快,在栏杆处一个起跳,单手撑杆,身体横斜向上,与屋檐隔着少许距离,帅气跃出了这一层楼。 丘院长是个喜欢“居高临下”之人,纯字面意义的,所以他把他的院长室放在了三层楼的三层。 像羽毛般轻灵地屈膝落地,不带起多少的声响飞尘,路君行直起身子,双手随意拍了几下身遭又互相拍击几下,就啥也不管双手覆在脑勺,大踏步向分叉路一道走去。 “如果你是要去经书阁的话,那你就走错了。” 一道女声在他身后响起,路君行脚步一滞,不自然地转过头,对着楼檐阴影下靠在门旁的女子,尴尬笑道: “哦,是吗?好的,看样子我又走错了。”
声音的主人,灰旧麻衣披身的双手放在身后的女子没说话,也没什么走过来的意向。檐下的阴影和糊乱的发丝刘海阻遮去了她大半的脸,看不清神情。 “谢谢提醒。”路痴也见怪不怪,动作依旧,只是步子迈的地方换了个方向。 这次他没走错,也没人提醒,就很快消失在檐下女子视野之外,楼上中年胖子一眼及见的范围外。 …… 离山主城的经书阁很小也很矮,因为几十年来收入的有价值的书也不过堪堪充盈直径十丈的一楼。人们似乎都不想去看东西不能摆满眼的摊子,也不想去瞧少人出入的铺子,所以贵为一营底蕴之所在的经书阁,进出的学员却很少。并且…… 很少的人里大多数也都是迫于某种外在要求来的,比如导师要求拿个什么功法竹简,比如要求记什么战技口诀。 离山营地的学员们更喜欢听导师讲述修行法,一一为其指导修炼。 而路君行却不一样,他自来这里的第一天起,就把经书阁当成了家,一天到晚想找他也只能在这能找到。 为此有人在“路痴”之外,还给他取了个外号——“书痴”。 “书痴”回家,本该没人在意,但奈何其天才之名已响彻离山内外,近乎无人不晓之境地,所以他被热情的瞻仰者给堵在了家门口。 人多势众,尽管心里有点小生气,路君行也得憋着,像会重复逗趣捧哏的鹦鹉一样供他们“说弄”。 就这样忍了好久,忍到他们散去,他才踏入了这处将要离别的家。 阁内装饰甚为简朴,破损的土石墙,单薄的木架桌椅之外就没剩什么了,在其间走动,“硬挤出的经费,年久的失修”感会愈发地强烈。 不过,作为在这吃宿一年多的路君行而言,有的只是如长者般的亲切和淡淡的不舍。 拒绝丘院长他们的好意,除了送名额给合适之人外,也有他要走了的原因。 古有一趣人徐振之,以游历四方为修行,览三山五岳、漂江河湖海为修心,终著书立命,名传后世。 路君行幼时常读其书,心实尚之,今心有余力亦足,必当行其“朝碧海而暮苍梧”之志也。 走矣,勿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