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看不起谁呢

    有了目标就要有计划。

    三天的野人生活并不好过，两人都不是做山林隐士的材料。

    所幸跌打丸药效很棒，老王腿上的伤已经不怎么影响行动。

    所以，夏衍决定出山。

    地图太简单，范围太小，几根线条标出山和河，两个小圈标出无为宗和墅水镇，除此之外啥都没。

    老王看夏衍研究地图数次欲言又止。

    “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别跟便秘了似的。”

    要不是怕晚上睡着了被老王直接砍了脑袋，夏衍早就想从老王这里挣积分了。

    安全起见，只能过过嘴瘾。

    老王不生气，一咧嘴，露出不刷牙导致发黄且散发着臭味的脚指甲牙，“我对附近还比较熟。”

    夏衍瞪了他两眼，“你要记着，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蚂蚱就要有蚂蚱的觉悟，赶紧讲，往西是去哪里。”

    蚂蚱王大林都不用看地图，“往西三百里左右，是金玉城。路上会经过两个镇。再往西两百里，是虚灵山。”

    “五大宗里那个虚灵山？”

    “是。”

    夏衍陷入沉思。

    从无为宗这个普通高校退学，然后去清北一般的虚灵山，能进得去么？

    先不管了，当务之急是走出山林，到人民群众中去，不然怎么作恶？

    “那就走吧，你带路。”

    “路上会有危险。”

    “废话，没有危险，干嘛需要你带路。”

    王大林：“……我是说我们会遇到山贼，很多山贼。”

    夏衍：？？？

    王大林耐心解释：“大夏每年都会有大旱，每年都在不同的地区。去年的大旱正是在虚灵山周围。

    每逢大旱，赤地千里，田里颗粒无收，河流干涸，有时候山火肆虐，民不聊生。

    好在旱灾每年都会换地方，同一片地区每五年会降临一次，一年的煎熬之后，有四年时间给生民万物喘息复苏的机会。”

    夏衍的记忆中并没有这方面的内容，显然元帅府中的优渥生活，让他不需要面对这样的人间疾苦。

    王大林并不奇怪夏衍连这持续了几百年的常识都不知道，就像不奇怪普通百姓连皇帝一顿饭吃几个菜都不知道一样。

    贫穷会限制想象力，富贵何尝不是一样。

    所以他继续介绍：“即便早就有各种应对措施，但终究这些措施是需要人来执行。

    措施越多，可以刮油水的机会就越多。

    无论哪个区域，每年的旱灾都会成贪官们的盛宴，也都会成为百姓们的炼狱。

    所以，山贼土匪就成了旱灾来临时的必然产物。其实都是活不下去的灾民。”

    夏衍不关心他们的身份，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山贼也是人啊！人多的地方，就是自己发挥的地方啊！

    危险算什么，积分才是最重要的，怕危险怎么作恶。

    再说，用腿肚子想都知道，这些平时种地，灾时打劫的人，能有什么战斗力？

    王大林仿佛终于找到一个可以畅所欲言的机会，喋喋不休：“我们日常的职责就是清剿匪贼，但其实根本没法清剿。

    把他们都抓回去还得养，如果杀了麻烦更大，来年谁种地，上面的人吸谁的血？”

    “灾民都做山贼了，他们抢谁的钱？”

    “行商。”

    夏衍收起地图，目光坚定，语气坚定，脚步坚定：“走，我们去做山贼！”

    老王对自己的现状很纠结也很迷惑。

    没错，他的命是夏衍救的，他已经没法回去。

    可是难道以后就这么走下去？

    认这个十一岁的家伙做老大？

    跟着他去做土匪？

    十一岁放在其他人身上，得到的评价大概率会是：这还是个孩子。

    但是放在夏衍身上明显不合适。

    老王可以理解，经历过灭门惨案肯定会让一个孩子不像孩子。

    家族惨剧能让人沉默，让人成熟，让人无情，让人凶残，让人心死，可像夏衍这样的，真的让人无语。

    痛苦改变了他的脑子？这么自律变态又神经质且恶心人的复杂状态真是少见。

    但凡夏衍稍微脆弱一点，稍微迷茫一点，稍微优柔一点，他就悄悄走了。

    可现在，他既有对救命之恩的感激，又有迷茫时遇到内心强大之人的那种依赖。更何况年纪轻轻就身怀绝技。

    欲走不能啊！

    不考虑年龄和身份的话，夏衍真的是个值得追随的主公。

    夏衍的坚决让王大林都没有思考出更好的建议，于是只能跟上步伐，一路西行。

    翻山越岭穿林过河，一路上没遇到任何拦截。

    以至于夏衍都有些怀疑，这虎头蛇尾的追捕，难道本来就是想逼着自己往这个方向走？

    甚至越想越有点毛骨悚然。

    可是也不能返回去尝试其他方向。

    只有硬着头皮走下去。

    四天的长途跋涉，两人的形象已经跟土匪没什么两样了，蓬头垢面，几乎衣衫褴褛。

    老王的皮甲脏的看不出颜色，那把钢刀也变成了柴刀。

    所以，等两人遇到拦路的土匪时，人家瞅了两人几眼就走了，根本没有要打劫的意思。

    夏衍就很气愤，看不起谁呢！

    冲到俩山贼面前质问：“你们是不是打劫的？为什么不打劫我们！”

    王大林低着头，唉，又犯神经了。

    土匪饭都没吃饱，被安排下来劫道，心里不爽，不耐烦道：

    “去去去，说得跟你们不是土匪一样，去你们地盘，别耽误我们正事。”

    夏衍非要往跟前凑：“老子就看中你们地盘了，还不赶紧带我们去见你们老大！”

    土匪明白了：“你们想入伙？有规矩，交五个银币上去。”

    “有银币谁还当土匪？”夏衍当然不会掏自己腰包，他是来赚银币的。

    “没有你不会去抢啊！不会抢不敢抢，还他妈做什么土匪？”

    夏衍想了三秒钟，一巴掌就把土匪扇倒在地，又一巴掌把另外一个也放倒，然后仔细在他们身上搜起来。

    “才几个铜板，你们怎么这么穷！赶紧带路，不然信不信我现在就砍了你们的脑袋！”

    山贼二脸懵逼，也怕死，乖乖带着两人上山。

    山寨在半山腰，一路上去还经过几个岗哨。

    可惜这些毫无军事素养的喽啰根本没什么防御意识，也没有设置易守难攻的关卡。

    遇到一个夏衍就打一个，打一个就抢一个。

    过了四道关卡才抢了十来个铜板。

    夏衍还讽刺人家：“就你们这水平，做个屁的山贼，随便来几个兵就把你们剿了。”

    然后顺便讽刺王大林，“他们这样的草包德行，还能大摇大摆下去打劫，简直是对你们的最大的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