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童(一)(355)
只是他们有所不知的是,正是因为他们这天翻地覆的一闹,无意中救了不少抗日的人性命。一批偷偷携带武器潜入城里的抗联战士,发现警察和日伪军并没有对闹事的人大批出动追捕,就警惕了起来,没有冒然劫狱营救他们的政委叶知秋同志。不然在敌人布下的天罗地网里,定会伤亡惨重!要不是在警察局周围设下埋伏,以逸待劳的想剿除一部分抗联战士,就是城里驻军不倾巢出动,起码也会出动一些人马追杀的。 苗运昌勒住了马。 三人都停了下来。 “你们打算还回去领赏金吗?” 莫宝叹气道:“我们的老大叫宁逆天,人送绰号‘财色和尚’,从名字和绰号上就可想而知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即爱财又好色。听说他的出身不好,小时候给地主扛过活,后来背上了人命案,官府通缉他,他就躲进了寺庙当起了和尚,还受了戒,并且学了一身好武艺。后来后来因为不甘寂寞,屡犯寺规,就被主持赶出了寺庙,他从此就拉伙当了占山为王的土匪。祸害百姓,勾结日本鬼子和官府,并且是与抗联队伍为敌,其实就是暗中培养出了一支伪军队伍,彻底投靠了日本人,甘愿为其效劳。除了抢劫财物,在雁翅山方圆百里内,有些村庄里有漂亮的大姑娘小媳妇没少让他糟蹋了!他还有个师弟叫路林襄,绰号‘半截塔’,也有人背后叫他‘血煞鬼’,是个俗家弟子,这人更不是东西,杀人不眨眼。不过他并没有上山为寇,却和宁逆天关系密切,也几次去过山上。” 穆永清说:“我们俩看不惯他的这种穷凶极恶,纵容手下兄弟们干尽坏事,所以在有些事情上就违背了他的心意,于是就看我俩不顺眼了,横挑骨头坚挑刺的。我俩在想,时间久了,跟着他早晚会死无葬身之地的!这次跟宝哥进城取赏金,我和他商量着不如拿了钱走人,去别人不知道的地方安家落户,盖房子再买它几亩地,然后娶个老婆,生几个孩子,别再提心吊胆的过刀头舔血的日子,过上正常人的生活该有多好!可他却不同意,我——” 莫宝说:“那样显得不仗义,有违兄弟间的忠诚,不够光明正大,我才不同意的。” 苗运昌问:“你们是什么时候入伙的?” 穆永清说:“我们俩上山沦为草莽已经三年了。说起来话长,真是一言难尽!” 苗运昌问:“雁翅山上的具体情况如何?比如有多少人马多少条枪,山势怎样,防守布置等,需要详细些。” 莫宝和穆永清一愣,互看一眼,不解其意。 “你的意思是?” “你问这干嘛?” “在此乱世之秋,内忧外患之际,像这种祸国殃民之辈,是可忍孰不可忍!我不知道也就算了,既然知道了,那这个‘财色和尚’的死期就到了,替天行道,必杀之!” 莫宝说:“雁翅山山势险峻,如铜墙铁壁一般,易守难攻。在几年前,就连抗联的队伍也想除掉这股作恶多端的势力,可还是知难而退了,他们的兵力不足。后来也因抢劫过日本人的物资,鬼子也攻过山,但也没占到多大便宜,最后双方谈了条件,达成了协议,宁逆天就暗中投靠了日本人。” 穆永清说:“山上的粮食和枪支弹药由日本人提供,让他与抗联队伍作对。山上有一百多号人马,一百多条枪。另外有个军师,我们怀疑他是日本人,叫钟山烈,就是此人来谈判的。两个人狼狈为jian,伤天害理的事没少做了!兄弟想除害,我可以画张山上的详细地图。但不知道兄弟有多少人马可以用来——?” 苗运昌一笑说:“我只是个普通百姓,何来的人马。要想除掉罪魁祸首,需从长计议。我可以偷偷摸上山去把他杀死,也可以在他下山时把他除掉。我是个猎人,我想我要杀一个人,这个人一定就会成了我的猎物的,对我来说这并非是多大难事。只要山上的人群龙无首,因为是中国人,劝降也不会是啥难题。到那时,就能够轻松拉起一支抗日队伍来,这何乐而不为呢!” 莫宝兴奋道:“大丈夫生于天地间,有所为有所不为,乱世出英雄,就要轰轰烈烈干出一番事业来。能杀鬼子,比当窝囊兵强多了!运昌兄弟,只要你能除掉宁逆天,我们兄弟就跟你干了,拜你为大当家的。” 穆永清也高兴道:“他不仁不义,就怪不得我们背叛了。我们在山上也有几位好兄弟的,暗中也憎恨他的所做所为,只要他一死,定能控制住山上的局面。” 苗运昌说:“这就好。谁当大当家的倒无所谓,只要是能带领兄弟们打鬼子,为早日把侵略者赶出去,就算是对国家对人民做出贡献了。” “大哥,我也跟你干了!”屠龙客热血沸腾地说。 “好兄弟!今天我们四兄弟有缘结识,就当结为兄弟,效仿刘关张桃园三结义,共谋大事,等以后设摆香案结拜如何?” “好啊!”穆永清立马赞同。 莫宝说:“能与你这大英雄结拜,是我们三生有幸,求之不得。” 屠龙客说:“我虽与苗大哥早认识的,按年龄,看来我也得当赵云了。” 苗运昌说:“赵云可是我敬佩的英雄。” 屠龙客不好意思地说:“那我也学着当好赵云的。” 三人笑了。 苗运昌对屠龙客说:“龙客,你离家还远,就先回去吧,我跟两位哥哥还有事情要办的。” “我也跟你们一起——” “家里就雅儿meimei一个人,怎能放心,还是回去照顾好她重要。你说的事情,哥会帮你解决的。你在家里等着,我会去坝上铺走一趟。” 屠龙客一听苗运昌并没有忘记这事,自然是激动了。 “这个月十六,是鄂冲洲六十二大寿,过了大寿他就想——” “他的过寿日,就是他的寿终时,我会给你一个为娘报仇机会的,放心吧!” 穆永清皱了下眉头问:“你们可说的是坝上铺的那个大财主鄂冲州?” 屠龙客说:“正是!” 莫宝不无担忧地说:“要是鄂冲州过寿,他儿子鄂多斯肯定是要回来的,另外宁逆天大概也要前去拜寿。” 苗运昌说:“这是好事,我们伺机而动,说不定会来个一箭双雕。” “那……我就先回去了,三位哥哥多加小心。”屠龙客抱了抱拳。 四人挥手道别。 屠龙客骑着驴走了。 …………………… 是夜,月上柳梢头。 城外的竹林里,偶尔有微风打扰,令竹叶沙沙作响,驱走了一片静谧。 远山,时不时地可听见有夜茑长呖。 空中,有几只蝙蝠在翩翩起舞,其尖锐的叫声刺穿了夜的帷幕。 夜,想把万物安眠在黑暗的笼罩里,可有十四的明月偏偏让其光芒与黑暗争宠起来。 苍穹上镶嵌的颗颗星星,让人联想是清晨的晶莹露珠变成的。 无云,一片晴朗。 月宫里的嫦娥是不是在顾影自怜? 婷婷袅袅,锦簇花攒,端的有裂石停云之音,霓裳羽衣之妙。 美丽而凄凉的传说! 这是一座山丘,竹林,婆娑弄影。 追风趴伏在隐蔽之处,它显得格外警惕。 那个老者和鞠子薰会脱离险境吗?老者会来赴约吗? 这是困绕苗运昌的疑问。 当见到一个苍老的背影就伫立在竹林间时,他一颗不安的心才放了下来,可却没有见到那个可爱的小姑娘。 那个依然戴着斗笠手持长烟袋的背影,显得落魄而孤寂。 有四个黑影在夜幕里以游动的姿势涌向了这里。 子夜,离相约的时间远了许多,只是来迟了,并没有弃约。 在那形同鬼魅来的四个人里,其中有一个人的腿脚显得是有点儿一瘸一点的。他是个日本武士,手握长刀,像是被鞠子薰的飞刀射中的一个。 “老鞠头,我以为你不敢来了呢?”其中一个没拿长刀的人嘿嘿冷笑地说。 “别忘了,这是在中国的土地上,哪里都敢的。不像是日本人的走狗,到哪里都怕被挨打!”老者淡定地说。 那人尴尬地又嘿嘿笑了说:“识实务者为俊杰,日本人要统治中国,大势所趋,为其效劳是蔡某人的光荣。” “厚颜无耻,忘了祖宗的东西!” “叭嘎!我一刀劈死你!”那个日本武士拔出了刀,寒光在夜里闪了下。 “松井君,且慢!我师兄就是死倔死倔的一个人,榆木脑袋不开窍!” “我呸!我没你这样的师弟,狗汉jian,是你害苦了我!” “当初我把你介绍给日本人,还不是看中了你的武艺。本想让你共享荣华富贵,可你却不知好歹!” “少废话!白天怎么不敢明目张胆的找我?既然是又找到了我,想怎样?” “白天是怕走漏风声。噢,你是会保密的,不然你的人质家人的安全就——” “卑鄙!” “以前找你联系的人都有去无回,是被你杀了吧?” “那是因为他们该死!” “别以为你挟持了村上墨嫣小姐就能保全你的家人!” “我不想让一个纯洁的孩子误入歧途。” “这也影响不了日本人的‘奴童计划’。村上墨嫣小姐呢?把她交出来,也许会饶你一命,而且放了你的家人。这三年来,你带着她东躲西藏的,她跟你学的本事已经够用了。” “卸磨杀驴!”老者笑道:“兔死狗烹,鸟尽弓藏,想得美!墨嫣对你们来说是重点保护对象,她跟在我身边,也让你们投鼠忌器。” “我这次来是奉杏兰德次之命把她带回去的,你要是想让家人活命,最好是乖乖听话,不然——” “休想!” “你想怎样?” “岳尚存,你个背叛师门的败类,我要代替九泉下死不瞑目的师父清理门户,你们几个都有来无回!” “鞠振啸,你虽说是有‘铁臂神拳’的名号,但我‘六手仙猿’也不是好惹的,你我的功夫是半斤八两,再说我还有帮手在,你就别倚老卖老的逞能了,不然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岳尚存说着,两只手一扬,就见有两道寒光奔向了鞠振啸,去处是一头一胸。 鞠振啸岿然不动,他手里的烟袋迅速挥动下,就听‘铮铮’两声,两支暗器就被击飞了。 “你的刺天锥也不过如此,看来没啥长劲。” “好无耻,竟然是先用了暗器。”隐身一旁的莫宝低声骂道。 “干脆开枪打死他们算了!”穆永清手握着枪,他在咬牙切齿。 “我有‘暴雨梨花’,也让他们尝尝我的暗器,暗中可助老者一臂之力”苗运昌说。 追风在没有主人的发话下不敢妄动。 一个日本武士哇哇怪叫着挥刀劈向了鞠振啸。 苗运昌手里寒光一闪,那个日本武士的刀落了地,痛的他哎哟一声。接着寒光又至,这回还没等他再叫出声来,人就一头栽倒在地上,身体抽搐地弹蹬两下就不动了,因为脑袋上出现了一个窟窿眼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