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不掉22
洗不掉22 安,天天接送老板女儿。一干就是半年。自从屋子骑接手之后,才脱身,算松了一口气。才脱离虎xue,却又入狼窝。自从来到帐房之后,跟一帮娘们在一起,天天面对屋安娜。一年半载,两个眼窝更深了。象天池,更象天坑。临安,陪都,皇帝的紫禁城,有铺天盖地的衙门,是全国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如果全国有10000家戏院子的话,临安就有5000家。在临安,想见波斯人,一个字难,即使毛多也不见得都是波斯人。事实上,胸口长毛的不一定都是白人,但是,一般而言,白人胸口都长毛。会说英语的不一定是英国人,但是,英国人都会说英语。在临安,胸口长毛的都说英语。老毛子说鸟语好听,即使听不懂也不难听。事实上,临安方言也是蛮好听的。比长江口那边的话好听。与毛子说的英语对比,好听程度不相上下。在临安,毛子扎堆上街买东西,爱团购,轰隆隆的,来一帮,走一帮。象一个车队。毛子坐的马车都是讯达生产的。冲着这一点,孙福明和伍德都佩服当今皇上。事实上,在讯达马车作坊,工人都说临安方言。即使皇上驾到也说方言。而长安呢,长安的老外都是清一色的波斯人。一竹竿打下去能够打倒100个波斯人。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这次正好,有这个机会。既然来长安,就到处走走,看看。即使不走遍长安的每个犄角旮旯也不能不把波斯人广场踏个够。既然来了,如果不去见见波斯人,那就太可惜了。波斯人不仅仅会做生意,而且还挺讲义气的。舍得花。也舍得买,尤其皮制品工艺品诸如此类的。他们和犹太人不同,富得冒油的犹太人满世界挣钱,从来不知道花钱,从来不买中国货,即使买也挑三拣四,一堆吝啬鬼。事实上,我孙福明,来自临安普普通通的小山村,既没有见过波斯人又没有见过犹太人。一切都是道听途说。只是这么一说,只是这么一听。真的情况是什么,明天去看看才知道。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会遇上犹太人呢。说不定他们会看上藏在家里的一对牛角呢。他想。 突然,门口有动静。他回过神。上前一步,拉抽屉,拿餐券。 咕噜噜,肠子轰鸣了,肚子闹意见,房间旮旯有个非常精致的小菜厨。厨里只有一个空落落的大碗,它似乎比谁都想吃。他关上橱柜门。握起拳头,扮了一个鬼脸。 离开房间,他去楼下餐厅。 酒足饭饱之后,他上楼,回房间。门口有人,杵在那里。走近看,是一邮差。邮差把一封鸡毛信递给他,并且让他签字。他开门进屋,丢下信件,又拿起来,拆开。不看不知道,一看睡不成。总部催他速回,而且连夜动身。指令如山。 他,默默回想一番之后,决定走。 恐怕连个招呼都来不及了,她要怪就怪吧。一定要在天黑之前出关。不然的话,今天就走不了。 他带着遗憾和无限牵挂离开长安。 从长安到临安也就是一天一夜的时间,算千里江陵一日还。 回到临安府之后,他一头扎进帐房。没有提鸡毛信的事情。事实上,那鸡毛信是有鬼的。发鸡毛信,十万火急。迅达不可能这么小题大作。这么干是另有其人,醉翁之意不在酒。事实上,屋安娜是一个鬼,是值得怀疑的。他暗地里打听,才弄明白。即使明白了也没有丁点办法。只能打掉牙往肚里咽。再说,就快过年了。过年,总部非常忙,尤其是账房。员工一路小跑。脚底板朝天。作为账房掌柜的他更忙一些。忙忙碌碌,分身无术。去就没有追究鸡毛信的事情了。 屋安娜天天偷着乐。之前,闷闷不乐。自从孙福明去长安,她就心神不宁。现在整天乐呵呵。在孙福明不在临安的日子,她正常上下班,除了送报表之外,还对账催款。当在长安报送的月报表上发现孙福明和赵深深的签字时,她咯噔一下,扭头离开。哄,脑袋大了,胸口堵了,像被乌云笼罩一样。签字本来不算什么,这是讯达的财务规定。她可偏偏不这么想。她仿佛看到孙福明和赵深深形影不离。从早到晚都在一起。是可忍孰不可忍。胸中燃起嫉妒之火,越来越旺。眼窝布满血丝,连眼圈都红了。热血沸腾啊。热火朝天也好,坐怀不乱也罢,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让他回来。一气之下,一怒之后,推到了衣架,引来其他同事侧目。扶起衣架,慢慢冷下来,端起茶杯,灵机一动,把既没有落款又没有盖戳的信塞进了邮筒。她唱了鸡毛信这么一出。孙福明就回来了。提着的心中的石头算是落了地。整个人像换了一样,和之前判若两人。 那天,在办公室,伍德召见他,伍德开门见山,问:在那边玩的开心吗,那个赵深深挺能干的。 孙福明嘿嘿笑,说:去了万人坑,还有波斯广场,本来要去的,结果那个了,没有去成。赵深深做的向导。本来,想把查账对账的结果跟你详详细细的汇报。可是,这,这段时间一点空都没有,账房天天加班。再说,你也日理万机的。我来过,你不在。今天,我想把长安的情况跟你汇报汇报。 伍德用一个手指戳桌子角,腾出一只手摸胡子,眼眶里象藏着两把刀,说:丢个资料在这里吧,等有时间,我看看,有问题我会找你的。我关心的不是这些,我想听的是,长安市场有没有新的闪光点。增长点。 孙福明走了几步,把嘴巴凑到伍德的耳朵边,悄悄地说:有。我发现一个秘密,不知道能不能讲。 伍德用手指挖耳朵,说:你说。 孙福明拉一把椅子,扶着椅子背,说:在长安有不少波斯人。 伍德转身,端茶杯,喝一口,说:这算是什么呢,秘密。 孙福明绕到椅子前面,坐下,说:你别急,听我说完,你知道吗,为什么马车出口上不去,不是战争,而是回款没有解决。 伍德说:这个我也知道。还有吗,你说。 孙福明欲言又止,说:没有了。 伍德失望,眯上眼睛,说:呀,没有了,我还以为你真的发现什么新大陆了呢,但是,你发现没有,长安的马车卖的好,比临安强,难道你感觉不到吗。 孙福明站起来,送回椅子,眼眶里有两个大问号,说:本来想去波斯广场看看,做个市场调查什么的。急急忙忙回来,广场没有去成,调查也没有搞。老板,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长安的马车好卖。 伍德绕到他身后,啪,一巴掌打在他的肩膀上,说:你去吧。 孙福明离开办公室 什么新大陆,从老板伍德嘴里说不出这词,今天是怎么了,那根筋搭上了。从来不按常规出牌的人,整新词,一点不奇怪。既然会用新鲜词,既然提了新大陆,恐怕来者不善啊。 水来土掩,兵来将挡,既然你做初一,那我就做十五。你不打破沙锅问到底。我就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别以为我孙福明傻,别自以为是。我孙福明不是哥伦布,你伍德也不是西班牙国王。什么新大陆,皮绣算不算新大陆,即使暂时不好说也不能轻易说。我发现了马车棚子和皮绣的关系。用上皮绣的马车棚子更气派和漂亮,马车棚子漂亮,马车能不好卖。算不算回答了为什么长安马车好卖的问题。事实上,为了这皮绣,我费尽心机,虽然没有弄到手,虽然只能带着遗憾离开。但是,但是, 他想。 突然,背后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他回过神。扭头,他说:屋子骑,屋师父。你, 屋子骑笑呵呵说:想什么呢,当心撞了头。 脸上掠过一丝微笑,他说:没有想什么,我,这二天忙死了,弄得我头都大了,谁知道账房事情这么多,知道这样忙,当初就不该接这个活,你还好吧,回家没有。 屋子骑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边走边说:我还好,每天早晚接送小叶杨。期间偶尔出车。都半月了,一直没有时间回家,也没有看屋安娜。奥,赶早不如赶巧。你回宿舍吗。 孙福明耸耸肩膀,说:嗯,说实话,我也想见见屋安娜。好久没有见面了。她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虽然在一栋楼,但是一直没有见到她。 屋子骑说:那就这样,我去马房套车,回头见。 孙福明说:回见。哎,你等一下, 屋子骑转身问:什么事情。 孙福明说:我给你带了一个潜水镜,是波斯湾产的。 屋子骑瞪大眼睛,问:什么,潜水镜啊。 孙福明说:嗯。这玩意,不仅仅可以用于潜水,而且还可以用于驾车。你用得着。尤其是沙尘暴。等回宿舍,我拿给你。在宿舍那。我给你留着呢。最近,我很少回宿舍住,偶尔回去一趟,也碰不着你。你搬了,不在我隔壁了。 屋子骑说:没有,宿舍留着。现在,暂时住外面了,租房子,老板出钱。我住的地方,离老板家近。 孙福明杵在那里,和树杆子站一起,他摊摊手,说:那我怎么把潜水镜给你啊,这样吧,我把它拿到办公室,你明天来也行,后天来取也行,真的,戴着它驾车挺好的,保护眼睛。 屋子骑点点头,说:好吧。 他们离开走廊。 迅达车行宣布放假那天是大年三十的早上,在这之前,一直封锁消息,滴水不漏。在讯达,上上下下都在嘀嘀咕咕。拿奖事小,加班事情大。不提加班还好,一提加班都头痛。象孙悟空的紧箍咒。在临安府,皇上发表了热情洋溢的新年献词,全国各地的村落和大街小巷,到处都是皇上的新年献词,就连街道旁边的梧桐树的躯干上也粘得满满的。象穿了一件纸衣服。 为什么连茅房都不放过,粘贴这么多干嘛。一方面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事情,即使不是从来也是百年不遇。之前,皇上没有发表过新年献词。皇上这么干让大臣们措手不及。今年和往年没有什么不同,皇上还是皇上,大臣还是大臣。就新年献词而言,老百姓不是觉得这个东西有多么重要,而是觉得它新鲜,好玩。大臣都以为那是皇恩浩荡,至少算是浩荡的一种吧。大臣都认为是国家的大事。应该关心。一方面战争结束,南北恢复谈判,大臣有事做了。太子作为人质交换,保证了和平协议得以实施。老百姓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大家多多少少记着点皇上的好处。 账房人员发完最后一个红包,工人都走了。从茅房出来的孙福明是最后一个离开迅达车行的人,他一直在笑。谁都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不是笑连茅房都不放过,而是笑自己。没有和屋子骑一道走,他没有回李家村。孙福明转身,面对安静下来的迅达,他倍感孤独。总算是完成工作了。能够离开工作岗位是一件奢侈品。刚才孙福明和工作人员一一道别,祝贺大家新年好。现在一直喧哗的迅达总算是安静了。往日的喧嚣没有了,迎面而来的是死一般的寂静。走在通往门口的林荫大道上,他仰天长啸,像发情的马一样。四周是马车,除了马车还是马车。堆山如海,全是马车。两旁,全是车厢。除了车厢还是车厢。除了值班保安,整个迅达没有一个人影。作为迅达的东家之一的伍德已经回家,其他东家也一样,他们正在家里笑眯眯的数钱那。堆满笑容的脸庞浮现在眼前,长方形的,正方形的,椭圆的,麻的,吊的,孙福明站在门口,转身,回头望。发现讯达作坊几个字已经陈旧,而且还缺胳膊少腿呢。他但系一口气,说:一座金矿啊,挖都挖不完。 说完,他转身,走向停在门口的四驾马车,跳上马车,他疾驰而去。 天黑,回到李家村。在门口,mama东瞧瞧西望望。在堂屋,巴巴,爸爸抽着,象抽水机一样。看见儿子的身影,他们不约而同的来到门外。 mama拉他的手,爸爸提包袱。 家人一起,年夜饭开吃。 他一头倒在桌子上,鼾声如雷。 孙飞在厨房烤火。 从灶间出来,他苦笑,摇摇头,说:哥哥累成这样,喊都喊不醒。 mama张宝马说:让他睡吧,他很累,迅达生意好,人手又紧张,一个人当几个人使唤,能不累吗。 孙飞说:哥哥发财了,别的不说,冲着这辆马车就可以看出来,不是一匹马的,而是四驱的,车厢也是豪华的。 孙大为撂下烟管,说:你呢, 孙飞像没有气的皮球,嘿嘿笑,说:你们不让我出去,把我扣在家里。要不,我已经当兵了。 孙大为添柴,拨旺一点,说:就知道当兵,当兵有什么好,不当兵没什么不好。其实,战争已经结束,当兵相对来说也挺安全的,不是爸爸反对你当兵,而是爸爸不想你走的那么远,我和你mama不放心。 孙飞歪着脖子,说:怎么算不远。 孙大为语重心长地说:像你哥哥那样,在临安县城,即使在临安府也不算远,现在大家都有马车嘛。 孙飞蹲下,弄火,两个眼眶里象藏着两匹野马,他说:那我问你,长安算不算远。 孙大为添了一根柴,说:长安也可以,不是在传吗,从临安府到长安要做一条高速马路,这条马路建成,就方便了,早上从临安走,晚上就到长安,甚至中午就到了。 孙飞耸耸肩膀,说:我问你,长安远不远。 孙大为摇摇头,说:不远,一点不远。 孙飞站起来,说:那好,我过完年就去参加春季征兵,听说那批兵就去长安。 孙大为起来,瞪大眼睛,说:你真的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