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五章 学阀

    刘襄听着赤脚学子滔滔不绝的宇宙理论思想，时不时扯出来一句墨子的观点，总算明白为何后世科学家要将发射的世界首颗量子科学实验卫星命名为墨子号了。原来早在二千多年前，墨子他老人家就开始研究宇宙了，远比伽利略、爱因斯坦思想还要超前。“此子何人？”刘襄问向一旁的稷下祭酒。“回禀陛下，此子名叫禽滑惠，东海郡人士。因稷下学宫对于学子有诸多福利，其便从东海郡赶至稷下学宫报名。”“此子才学过人，曾于稷下以一人之力雄辩十二学子而不落下风，在稷下学宫颇有名气。其尤为喜爱墨家学说，将稷下墨家藏书尽数阅之。”稷下祭酒恭声说道，眼中十分自得。“禽滑惠，墨家。朕听闻墨子的首徒叫做禽滑厘，乃墨家第二代巨子。此子莫非是禽滑厘之后人？”刘襄若有所思的说道。禽滑厘是墨子的首徒，墨子死后由其出任墨家第二代巨子，可惜禽滑厘为人与人为善，缺乏杀伐果断，雷厉风行的魄力。其面对其他三位墨子亲传弟子之间的矛盾束手无策，最终使得墨家分裂情绪高涨，一分为三。“这，臣一问便知。”稷下祭酒恭声道。禽滑惠因为讲的太过于投入，都未曾感受到身后不远处来了一群人，其中就有天子。“禽滑惠，禽滑惠！”“见过祭酒。”稷下祭酒连喊几声，禽滑惠这才后知后觉，连忙对其行礼，被他说教半天的学子如释重负，头也不回的就跑了。稷下祭酒也没有在意这些，而是对着禽滑惠说道：“天子驾临稷下学宫，正好听到汝的雄辩，对汝之谈吐颇为感兴趣，让老夫唤汝过去。”“天子！”禽滑惠直接屏息住了，他虽说傲气，可面对被无数大汉百姓当做神明对待的汉天子，还是忍不住紧张。随即禽滑惠连忙趋步赶来，对着刘襄行跪拜礼：“禽滑惠参见陛下，还望陛下恕学生怠慢之罪。”看着恭敬的墨家子弟禽滑惠，刘襄十分满意，看来这些年的忠君思想工作做得很到位，连桀骜不驯的墨家子弟都懂得敬畏天子了。“起来吧，不知者无罪，朕不怪罪你。”刘襄摆了摆手，笑着说道。“谢陛下！”禽滑惠感激道。“朕方才从祭酒口中了解了一下你的情况，汝是否为禽滑厘后人？”刘襄好奇的问道。“回禀陛下，学生确实是禽滑巨子的后人。”禽滑惠恭声道。“原来如此。朕方才听你在言语中多次提及墨子，不少观点乃是朕第一次听说，汝便给朕讲讲墨子吧。”刘襄沉声说道，他十分想知道墨子还有哪些不为他所知的地方。禽滑惠听到刘襄想让他讲一讲祖师爷，瞬间不拘束了，又变回方才刘襄所看到的那个辩论家模样。刘襄饶有兴趣的听着禽滑惠讲述墨子，越听越震惊。墨子竟是第一位总结和阐述十进位制思想，墨子在力学上有建树，墨子研究过小孔成像………刘襄原本以为墨子的身份就是黑帮老大加发明家，觉得这已经够厉害的了，没有想到是他肤浅了。墨子的头衔太多了，科学家、政治家、军事家、逻辑学家、制造专家、社会活动家、民间团体领袖、武功宗师……这让刘襄都有些怀疑墨子是不是也是穿越者，或者说是外星人，不然怎么会如此了得，一个公元前的人能荣获这么多头衔，简直就是一个全才。“生也有涯，知也无涯。朕以前竟不知墨子有这么大的本领，其真乃全才也！”刘襄不禁赞叹道。意犹未尽的禽滑惠听到刘襄对自家祖师爷评价如此高，便想继续谈若悬河起来。一旁的祭酒见状连忙阻止住了禽滑惠，要知道方才禽滑惠足足和刘襄聊了半个时辰，若是再聊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奉常。”“臣在。”“墨子其为全才，当受千万学子瞻仰，回长安以后，卿便在太学为墨子立一尊铜像，以示其之才华。”刘襄缓缓说道。“是。”刘雄渠恭声应道。刘襄听了禽滑惠的一番话后，直接被墨子给圈粉。要知道在太学之中，如今只伫立刘邦与刘襄二人的铜像，诸子百家祖师都未曾立像，可见刘襄对于墨子的膜拜之意。“禽滑惠。”“学生在。”“你可多在宇宙、小孔成像等墨子思想上多花心思，当以墨子为榜样。汝稍作修整，便去太学深入研习墨子学说吧。”刘襄思付片刻，沉声说道。“谢陛下！”禽滑惠连忙跪谢道。进入太学这所大汉第一学术圣地，是每个大汉读书人的梦想。禽滑惠因为只擅长墨家科学理论这一方面，未能通过郡国筛选考试，才来到的稷下学宫这所大汉第一学术资本圣地。“稷下学宫有如今气盛，祭酒功不可没。”刘襄对着稷下祭酒赞许道。“回禀陛下，此赖稷下学宫古之盛名与历代郡守鼓励临淄大户捐款之功，臣所做并不多。”稷下祭酒谦逊道。“增汝二级爵位，赐百金与五十匹丝绸。”刘襄淡淡说道。“谢陛下圣恩！”稷下祭酒连忙谢恩道。刘襄在稷下祭酒的带领下，参观着日新月异的稷下学宫，也会唤来学子讲师问答，十分满意。参观完稷下学宫以后，刘襄不禁感慨“钱能通神”，若非太学有着帝都之地和百家巨头坐镇这两大优势，或许都有可能被稷下学宫反超。稷下学宫中有六成都是外来郡国学子，都是被稷下学宫的诸多福利吸引而来。若是朝廷不加以干预的话，随着时间的推移，临淄郡与稷下学宫将形成完美的互补关系，临淄郡供养稷下学宫开支，稷下学宫反哺临淄郡人才，人才又为临淄郡创造财富。刘襄嘴上不停地在夸赞稷下学宫办学好，心里却在盘算该如何打压稷下学宫。刘襄一直鼓励各郡国扩大官学规模，是为了提高大汉国民的综合素质，来为大汉培养更多的人才。可面对地方官学最好的临淄郡，刘襄却想要打压，是因为刘襄脑海中浮现出来二个字--“学阀”稷下学宫能够在短短几年时间内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领先其他郡国官学一大截，稷下学宫有钱要占主要原因。而稷下学宫的这些钱全都是临淄郡的豪强大姓和巨商们捐助的，这些自然人不会平白无故的掏钱，必然是其中有利可图。盖因如今的大汉有文化的读书人基本上都是从各地官学和太学中出来的，这些有文化的人大多会走上平坦的仕途。而随着时间推移，靠着砸钱猛吸大汉各地人才的稷下学宫必然会拥有数量庞大、质量高的官员门生，自然而然的在朝堂上形成一个类似东林党般的读书人派系。这些稷下派系的官员面对有恩于自己的临淄豪强大姓与巨商必然会大开绿灯，用自己手中的权势来回馈他们。由此产生了一个剪不断理还乱的稷下学宫利益体系。稷下派系的官员优先选拔稷下学宫出身的学子为官吏，以保持稷下派系在朝堂的优势地位。稷下派系背后的豪强大姓摇身一变成为了门阀世家，把持着进入稷下学宫的门槛。他们将会联合在一起打压非稷下学宫出身的读书人，以达到垄断教育与官位的目的。作为后世之人的刘襄知道“学阀”有多么的恐怖，对于皇权的威胁有多大，自然要想办法将这个“学阀苗头”给掐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