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一章 御下不严

    会稽郡因会稽山而得名，相传夏禹时即有会稽山之名，会稽即会计之意。春秋时或为吴地，或为越地，至战国时成为楚地，秦灭楚后置会稽郡。无论是吴越两国还是楚国，都擅长造船，打造出了最早的舟师水军，来进行水战。西汉初年，会稽郡又成为了吴王刘濞的封地。刘濞颇为重视造船业的发展，甚至与南越王赵佗开展过造船竞赛。刘襄登基以后，加大了对会稽郡造船业的支持力度，每年从少府调拨大笔资金来促进造船术的发展。从先秦到大汉初，起着决定性的战役多是陆战，水战少之又少，战船对于国家的作用并不显着，这使得造船技术的发展速度并不快，船匠的地位并不高。刘襄公开支持造船业发展的态度，极大鼓舞了大江以南船匠的创造积极性，无数技艺高超的船匠怀揣着梦想来到了会稽郡的大汉第一造船厂，为大汉造船事业贡献自己的力量。今天大汉第一造船厂的劳役与工匠干劲十足，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因为他们已经从船厂官吏口中知晓，天子今日要驾临他们工作的船厂。船厂周边负责警戒的士兵比往常多出了两倍，不少士兵身穿的是乙等制式明光铠，而不是往日的普通铁甲。少府制造明光铠的速度虽然在不断提升，可大汉的长城防线极长，加上开疆拓土来的安西、安北两大都护府和朔方郡，朝廷只能优先向北墙边军供应明光铠。会稽郡这种没有外患的吴地沿海郡根本分不到多少具明光铠，今日为了保护天子的安全，震慑宵小之徒，会稽郡郡守将全郡的明光铠都调到了大汉第一造船厂。“老张，你看又是一位脸生的六百石以上官吏，都想着能在天子面前留下好印象！”一名麻脸中年人指着不远处抬木板官吏腰间的铜印黑绶说道。“这都是第几个腰间挂着铜印黑绶的官吏了，平时咋们在船厂干活时都看不到几个腰间挂铜印黑绶的官吏。”“我怎么觉得整个会稽郡的官吏都跑到咋们船厂干活来了，搞得咋们现在手头没活干了！”老张端起碗喝了一口水，感叹道。会稽郡地处大汉东南一角，民风彪悍，官吏苦于管理。虽说有海盐之利，可其利归少府府库与国库所有，会稽郡自身分不到多少。加之此时北方经济远胜南方经济，南方尚未深入开发。使得大汉官员把在会稽郡任职当作一件苦差事，会稽郡在大汉的政治地位也不高。如今刘襄来视察位于会稽郡的大汉第一造船厂，会稽郡的不少官员都想趁机在刘襄面前留下好印象，以便从会稽郡调走。“若是待会能有幸一睹天子尊容就好了，也不枉此生！”麻脸中年人憧憬着说道。“唉！这造船厂人本来就多，如今又来了这么多兵士和官吏，你我估计只有呆在人群后，跪拜天子的份！”老张叹了一口气说道。麻脸中年人与老张聊了几句后，便又继续打磨起手中光滑的零件。虽说零件已经打磨好了，可如今船厂需要干的活都被人抢光了，他俩又能不闲坐着，只能如此为之。大约半个时辰后，麻脸中年人无聊的抬头望向四周，无意中扫视到一名官员腰间的印绶后，顿时惊掉了下巴。“老张，你快看那边，你看那位官吏腰间挂的是不是银印青绶？”麻脸中年人连忙用手推了几下老张。老张闻声后，立马顺着麻脸中年人的手指方向望去。“的确是银印青绶！整个会稽郡拥有银印青绶的只有郡守一人！可郡守为何对旁边之人如此恭敬？”老张同样惊讶道。“整个大汉能让郡守如此恭敬的人寥寥无几，此人莫非是…”麻脸中年人大号猜测道，眼中流露着激动的神色。“不可能，天子出巡有着场面壮观的仪仗，此人估计是朝中某位高官吧。”老张想了想，摇了摇头说道。“也对，天子怎么可能穿着如此简朴。”麻脸中年人闻言后，点了点头说道。“你先忙着，我有些内急！”老张忽然捂着肚子，表情痛苦的对着麻脸中年人说道。“好！”麻脸中年人猜测的很正确，会稽郡郡守张欧旁边人确实是刘襄。刘襄对于这座自己亲自命名的大汉第一造船厂十分重视，为了能真正了解到造船厂的成果，他带着太仆袁盎先行便服赶到船厂，命出巡队伍在后面慢吞吞的行进。没有想到还未曾看到海边停靠的新式战船，就在岸边看到不少会稽郡官员搞形式主义，装模作样的在船厂干活。“张郡守，卿手底下的官吏可真会为朕分忧啊！若不是朕微服而来，恐怕都被他们给蒙骗住了！”刘襄冷冷的对着张欧说道。“苍鹰曾在陛下面前夸赞郡守守公奉法，狱无冤滞。陛下因此对郡守委以重任，册封为会稽郡郡守，兼大汉第一造船厂司长。”“想不到郡守手下官吏丑态频出，如此何以对的起陛下的君恩，对的起苍鹰的友情。”袁盎顺着刘襄的话，斥责着张欧。“陛下…臣…”性格忠厚的张欧面对刘襄与袁盎的责问，羞愧的面红耳赤，不知如何解释。“张郡守，汝老实厚道，可以使百姓休养生息，得以发展；可宽以待下，怎能使得属下官吏规矩从事？”袁盎叹息着说道，见张欧口吃，有意向刘襄提到张欧的性格忠厚，为张欧求个情。听了袁盎的叹息之语，刘襄原本恼怒的情绪有所回转，看了看面红耳赤的张欧叹息道：“会稽郡郡守御下不严，有渎职之罪，罢去会稽郡郡守与大汉第一造船厂司长之职，改任安西都护府辞曹掾史。”刘襄本欲让张欧在会稽郡锻炼几年，到时候委以重任，没有想到张欧性格太过忠厚，使得郡守府官吏大有暗中胡作非为者，只能对张欧处罚，让其去环境艰苦的安西锻炼。“罪臣谢陛下圣恩！”张欧躬身说道。因为刘襄要求隐瞒皇帝身份的缘故，张欧并未敢给刘襄行跪拜礼。“带朕去看看你所说的斗舰吧！朕要看看这斗舰是否真的有你说的那般厉害。”刘襄缓缓说道。“是！”三人在朝着海边走去的路上，方才自称要去方便的老张忽然出现在刘襄三人前方，肩膀上扛着一根木头，在看到刘襄后“一不小心”的让木头掉落砸在了自己的脚上。“啊…好疼啊-”老张立马抱着脚叫了起来，表情十分痛苦。“袁盎，你将此人背着去找医者包扎。”刘襄见状对着袁盎吩咐道。“是。”袁盎虽说是九卿之一的太仆，可对于刘襄的吩咐不敢不从，毫无怨言的背起臭烘烘的老张前去就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