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七章 陛下杀了我的鸡？

    武德元年，春二月长安，太学甲区菜圃“陛下，此刻这帮太学生应当正在田里除草。”一名身着白袍，衣服背后写着太学祭酒四字的老者笑着对刘襄说道。“哈哈！看来张公对于太学生的农耕活动比较清楚啊！”刘襄笑着说道。刘襄创建太学后，以太学祭酒为太学的最高负责人，太学博士们一致推选了法家学长张恢作为了第一任祭酒，目前已经连任六年之久。“陛下多次对老臣讲到‘农为邦本，本固邦宁’的道理，老臣自然不敢放松对太学生的农事培养力度，若是培养出来的太学生‘五谷不勤、四肢不勤’，老臣无脸面对陛下之信任啊！”张恢恭声说道。“嗯，朕如果记得清楚的话，负责这片区域的菜圃的太学生应该是元鼎六年刚刚入太学的一批吧！”刘襄点了点头说道。刘襄在创建太学时，专门让治粟内史署给太学拨了一大片农田，让每名在校太学师生都要利用学业之余负责一亩农田的耕种。每年治粟内史署都会安排官吏检查耕种情况，若是作物收成不好，便会依照太学校规进行惩戒。“嗯，陛下说的没错。元鼎元年的那一批太学生已经毕业，此菜圃便分给了这批刚刚入学的太学生。这一级中那么几名学生学习刻苦，成绩优异，其中有两名使老臣我都动了收徒的念头！”张恢笑着说道。“哦！哪两名太学生如此得张公赏识？”刘襄颇为好奇道。“是法家一派的赵禹和宁成两名学子，此二人在刑名之学上颇有研究。尤其是赵禹多次与老臣探讨疑难案件，判断案件条理十分清晰，见解独到啊！”张恢捋着胡子笑着说道。“那朕就先恭喜张公得一佳徒了！”刘襄拱手说道。赵禹和宁成也是汉代有名的酷吏，尤其是赵禹官至廷尉，与张汤一起制定修改过汉律。“喔喔喔！”“喔喔喔！”张恢与刘襄忽然发现不远处有一只母鸡扑打着翅膀在菜圃里飞来飞去，而一群手持锄头、菜刀的青衣打扮太学生正在追赶这只母鸡。“快抓住它！”“司马喜，你用锄头打鸡啊！”“韩孺你小心点，别踩到我种的菜啊！”一帮太学生追着这只肥硕的母鸡在菜圃里窜来窜去，可就是抓不住它，气的这帮太学生咬牙切齿。“抓住这只鸡后，我非要用它炖汤喝，炖它个七七四十九个时辰！”“我就不信了，抓不住一只鸡了！”“喔喔喔！”“嗖！”忽然有一支飞箭射来，直接射在了这只肥硕却又异常灵活的母鸡脖子上，母鸡终于不能再蹦跶了。“这只母鸡终于死了！”“哈哈哈哈！”“好累啊！”看到母鸡死了以后，太学生们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瘫坐在田地上。“是哪位英雄射的箭啊！”韩孺抓起母鸡的尸体高声喊道。韩孺正是弓高侯韩颓当的儿子，因其幼年在匈奴长大，为了颇为豪横，在元鼎六年这一级太学生中颇有几分威望。“是朕射的箭！”刘襄笑着朗声道，笑眯眯地看向韩孺。刘襄旁边的张恢黑的不能再黑，他刚刚还在和刘襄夸这一级学生表现好，没想到这帮太学生立马给他展现了一波“鸡飞狗跳”，让他在皇帝面前颜面无存。内心正在盘算着等刘襄走后该如何惩戒这帮太学生，太丢他这个太学祭酒的脸了，必须要严惩。“尔等还不过来拜见陛下！”张恢厉声道。“学生不知陛下驾到，还请陛下恕罪！”菜圃里的太学生连忙恭敬的向刘襄行礼。“免礼，不知者无罪。”刘襄摆了摆手淡淡说道。“谢陛下！”众人恭声道。“你叫何名？”刘襄走到韩孺身旁笑着问道，顺便从韩孺手中接过母鸡尸体，欣赏着自己精湛的箭法。“回禀陛下，学生名孺，是弓高侯颓当之子。”韩孺恭声答道。韩孺此刻内心后悔极了，自己怎么光顾着抓母鸡，都没有发现皇帝和太学祭酒，他在皇帝面前那般大喊大叫，真是丢尽自家老父亲的脸了。“韩孺，嗯，朕记得你。当初朕在温室殿你父带你来过温室殿，朕记得当初你才这么高一点，如今都这般高了。”“朕就说何人嗓门如此大，原来是你这小子，是个猛将的好苗子，日后必能子承父业，为我大汉开疆拓土。”刘襄点了点头，摸了摸韩孺的头说道。韩孺被刘襄这么一摸头，加上刘襄的鼓励，脸立马红了起来。“谢陛下夸赞，学生将来一定要为我大汉开疆拓土！”韩孺激动地说道。“嗯，很好。你们为何要追这只鸡。”刘襄晃了晃手中的母鸡，好奇地问向韩孺。“回禀陛下，学生等人今日本来打算为菜圃除草，可来到菜圃以后，发现这只母鸡正在吃我等刚刚种下不久的菜苗，有多名学生种的菜苗被啄的一干二净。”“因为耕种田地是我等太学生的必修课，若是耕种表现太差就会被太学处分，因而我等怒火攻心，一时间没了理智，想要抓住这只鸡泄愤。”韩孺恭声解释道，脸通红无比。“原来如此，你等行为情有可原。既然这只鸡破坏了你们的菜圃，理应交由你们处置，你们将这只鸡拿去庖厨吧。”刘襄点了点头说道，将母鸡还于韩孺。“谢陛下！”韩孺恭声道。“祭酒，这几名学生也是事出有因，你也不必责怪他们，年轻人有时候就应该打打闹闹，这才显得有朝气嘛！”刘襄回头对着黑脸的张恢说道。“是，老臣遵命！”张恢无奈拱手道，皇帝都替这几名太学生求情了，他还能怎么办，只能放过韩孺他们这几名学生。“走吧，去太学博士厅堂，朕还有一事要与你商议。”刘襄沉声说道。“是。”待刘襄与张恢走后，菜圃里的太学生们顿时松了一口气。“吓死我了！我刚才都觉得祭酒浑身散发着一股杀气，心想这次死定了！没想到陛下竟然为我等求情！”司马喜坐在地上喘着粗气说道。司马喜正是太史公司马迁的祖父，其父司马无泽在长安市集担任着“市长”。如今整个大汉有点身份和见识的人都知道进入太学意味仕途平坦，都拼了命的将自家后代送入太学之中，想为子孙后代博一个前途。“想不到陛下如此平易近人，我还以为陛下会训斥我等一番呢！”“我们兄弟几个最近还是注意一下言行举止吧！陛下虽说让祭酒不追究我等冒失之错，可若是下次犯错被祭酒抓住了，肯定少不了一顿严惩！”“都怪这只母鸡，要不是这只鸡，我们怎么会如此狼狈呢！”“这只母鸡也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我们辛苦搭建的栅栏都拦不住它！”“话说这只母鸡长的如此肥硕，怎么飞起来那么灵活呢！要不是陛下箭法好，我等还不一定能抓住它！”韩孺提着母鸡的尸体好奇的说道。“不管了，我们现在就把这只鸡给煮了吧！以泄我等心头之愤。”司马喜从韩孺手中夺过母鸡，直接朝着太学庖厨而去。“哎！等等我！”韩孺连忙追起司马喜。其他几名太学生见状，随手把农具扔在地上，也朝着庖厨而去。半个时辰后，太学庖厨大门外。“这只鸡吃起来滋味真是不错！我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鸡rou！”韩孺用竹签透着牙缝里的鸡rou渣。“嗯，确实好吃。待会我们去菜圃附近找找，说不定还有这只鸡的伙伴，一同抓来炖了吃。”手中拿着一只鸡腿的司马喜附声道。“几位学弟，你们是刚从甲区菜圃回来的吗？”一名衣服袖上刻着个“农家”二字的太学生上前问道。“是啊！有何事？”韩孺点了点头问道。“你们有没有见到一只这么大，羽毛有黑斑的母鸡？”农家学生用手比划的问道。“见过。”韩孺点了点头。“在哪里？”农家学生激动地问道。“喏！他吃的这只鸡腿就是那只母鸡的！”韩孺指着司马喜啃着的鸡腿说道。“吃了！你竟然吃了我的年度考核作业！”农家学生闻言，勃然大怒地冲到司马喜面前，抓起司马喜的衣领怒斥道。按照刘襄的要求，太学生每年都有本家博士所出的年度考核，若是二次不合格，直接退学。而这只母鸡就是这名农家学生的年度考核作品。“呃呃呃…”司马喜顿时呼吸困难说不出话来了。“走！咋们去找祭酒去！”农家学生揪着司马喜就要去找张恢主持公道。“你的鸡是陛下用箭射死的，你确定你要去找祭酒吗？”韩孺不紧不慢的说道。“陛下…用箭射了…我的鸡！”农家学生闻言一愣，结结巴巴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