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偶遇故人

    韩三的外婆一共育有五个孩子，三个女孩和两个男孩。从大到小依次是韩三的大姨曹胜钰、二姨曹金花、大舅曹勇、二舅曹君和韩妈曹采薇。那个年代的中国并不像现在这般和谐，**和三年自然灾害让所有平民百姓的生活过得都不那么容易。

    一个女人（韩三的外公不顾家）在那种环境下拉扯大五个孩子本就不易，但外婆见韩林可怜，便从一家人本来就不多的口粮中匀出一点给他吃，这才使他在那艰苦的环境中活下来。

    曹采薇曾跟韩三讲起过那段吃不饱饭的艰苦岁月：外婆在田里抓到几只干瘦的田鼠，带回家，往灶台里一搁，一把柴火还没烧完，韩林便忍不住用火钳子扒拉出来咬了一口，只一口便能看到那猩红的血……田鼠还没有熟透，但人饿极了，什么都敢吃。

    外婆信佛，在韩三眼中，这位满是皱纹的老人有一种那个年代独有的善良，这是一种大善，上善若水，包容天下。外婆对韩林好，因此韩林总是往外婆家跑，这一来二去，就慢慢成了这个大家庭的一份子。因为曹勇比韩林大两岁，所以二人总是以兄弟相称，关系很是要好。

    曹勇把韩三放抱到边上的一张病床上，然后和韩林天南地北的一顿海聊，他们兄弟俩已经有些年头没见了，因此这一聊起来便停不下来了。

    通过和韩林聊天，曹勇这才知道为何他会惨兮兮的躺在这儿。原来，三天前韩林和几个兄弟一行四人在富贵饭店吃团年饭。恰巧号称本地“双煞兄弟”之一的刘世杰也带着一帮哥们在此吃团年饭。因为双方是邻桌，又都喝了不少酒，所以不知道为什么双方便起了争执，一阵对骂过后便动起手来。

    1978年，刘玉玺和刘世杰，这刘氏兄弟凭借胆大，够狠，仅仅用了两年时间，就在当地拉拢了一大批地痞流氓，竖起旗帜，很快便成为当地数一数二的势力，人送外号“双煞兄弟”。

    1982年的那场严打，让该地十之**的地痞流氓都进了监狱，其大哥刘玉玺也锒铛入狱，同时该团伙的大部分精英分子也被抓进监狱并被判了重刑，仅有其弟刘世杰和几个小弟成了幸运的漏网之鱼。

    俗话说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那次严打当地有名的没名的大混混基本上都进了监狱，（更有一部分直接就判了死刑），就算是有漏网的鱼儿也都乖乖的潜在草里藏着掖着。只有人称“双煞兄弟”之一的刘世杰仍然在该市大胆的活动着。

    在随后的两三年里，一些罪名轻的或者有门路的混混都陆续被放了出来，而刘世杰打着“双煞兄弟”的旗号来者不拒，照单全收。到1985年，新刘氏团伙的规模已远远超过以往，有固定成员三十余人。至此，在当地再也找不出同等规模的势力可以与之抗衡。

    富贵饭店一战，新刘氏团伙出战人员16人，韩林一方出战人数三人（小默当时拉肚子，一直在饭店厕所蹲着，因此他也成了当时唯一一个没被抬进医院的人）。

    大战开始前，双方先是对骂，然后开始互扔盘子碗筷和酒瓶等桌子上一切可以扔的东西。韩林一方可能是真的喝高了，一边扔盘子一边哈哈大笑，完全没有意识到他们即将面临地是十六把能砍人的大片刀。

    能砍人不代表敢砍人，对方虽然有十六个人，人数上占绝对优势，但真当双方都手持武器，展开白刃战后，你就会发现新刘氏兄弟一伙那一大帮子人完全就是个摆设。只见韩林带着两个个兄弟，手持匕首（韩林及其小弟都贴身携带着一把短匕首）冲杀进人群，如入无人之境。

    都说喝酒可以壮胆，兴许是酒劲上来了，韩林三人都红着脖子，哈着一嘴酒气，见谁捅谁，边捅边哈哈大笑，这笑声，这气势……众人皆吓破了胆。新刘氏团伙一行十六人被韩林从店内一路撵到店外，又被追了几条街后韩林一伙才罢手。

    也许韩林当时真是醉了，捅完刘世伟后不但没去医院为自己包扎伤口，也没有躲起来，而是带着一身刀伤又和兄弟们返回酒店继续喝酒。

    刘世杰一伙离开饭店大约十分钟后，便带着二十几号兄弟杀了个回马枪，把韩林一伙堵在了饭店里，结果可想而知。韩林一伙人回饭店时都还是走着回去的，但十来分钟后，便都被人抬上警车，送进了医院……

    据目击者称，当时韩林被人砍之前已经醉酒趴在桌子上起不来了，以至于韩林在医院昏迷两天后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问边上的弟兄他们怎么在医院！他为什么在医院！

    韩林被砍的刀数最多，一共被砍了三十来刀，伤口都在背上，胳膊上、腿上，但都不太深，伤rou不伤骨。伤的最重的两个兄弟都是被对方用三菱刮刀扎的，都扎在不碍事的部位。

    说起武器及杀伤力来，当地的混混最爱用的是大片刀（形似砍刀），木头把儿，刀刃像一把尺子直上直下，长约四十公分甚至更长，宽约十公分。

    这种片刀优点是重量轻，握在手里挥舞起来既有威慑力且省力气。想想看，十几个人举着大片刀朝你冲过来，你能保证你不会怂吗？而它的缺点也很明显——杀伤力小，在当地自打片刀问世以来，还没听说过有谁是被片刀砍死的。

    当然，这并不仅仅是因为武器的原因，另一个重要的原因或许就是那些打架砍人的混混们，他们并不想真的把人砍死。混混们砍人的目的无非是抢地盘秀肌rou，也有为了义气，或者单单为了金钱的。

    但肯定不会因为单纯的想置对方于死地而去火拼，至少当地八十年代的混混更多的时候打架就是纯粹为了打架，没有别的目的，因此很少听说谁因为打架斗殴丢了命。不然有砍韩林三十多刀的时间，直接拿刀往他脖子上一抹……

    韩林一伙用的是清一色的短匕首，刃长约十五公分，两面开刃，能割能捅。要是捅在身上，除了四肢外，捅到哪里都不会是轻伤。凶狠的人加上凶恶的武器，这或许就是日后韩林能成为社会一哥并横行近十年的根本原因。

    “林哥，刘世杰的人来了，怕是来补刀的”小默略显慌张的跑进病房说道。

    “来了多少人”韩林不慌不忙地问道。

    “我就瞅了一眼，加上刘世杰大概二十几个，已经到楼下了，他们不认识我，所以......”

    韩林大手一挥，打断小默说，“勇哥，你带着侄儿（他把韩三当成是是曹勇的儿子，便认作侄儿先走......”

    “那我和刘伟就先走了，你自己注意点。”曹勇走出病房后并没有急于离开医院，而是直径下楼去了南夏那里，把韩三交给她照顾。而后和孙伟一起又折了回去。

    就在一楼楼梯口，曹勇撞见了正要上楼的刘世杰和他身后紧跟着的二十几个杀气腾腾的混子，便一边装作害怕的样子闪到一边为他们让路，一边给孙伟使眼色让他去找些顺手的家伙来。

    很快，孙伟便一手拎了两个热水瓶小跑过来。

    “好小子，哪来的这么多热水瓶呢？”曹勇接过两瓶开水拎在手里夸奖道。

    孙伟憨笑道：“问南夏姐要的”

    二楼，刘世杰一行人正在一个病房一个病房的找韩林，而曹勇二人拎着水瓶悄悄地跟在他们后面。

    突然，走廊的灯灭了，准确的说不是灭了，而是闪了一下。

    一个黑影趁着灯光闪烁后黑暗的那一两秒钟，冲进刘世伟一伙中，至多只用了两秒，那个黑影手中的匕首已经捅进了至少五个人的肚子。

    等到灯光再次亮起时，小默已经捅完人潇洒地退回到距人群三四米处，而走在人群最前面的几个混混都是先看到不远处的小默和他手上那把正在淌血的匕首，才察觉到自己被捅了。

    “啊----啊------”惨叫声响起，受伤的几个小混混都不约而同的捂着肚子倒地不起（当时在双方群架中，受伤倒地的人一般不会再受到攻击）。所有来补刀的的混子也都惊地往后退了几大步。

    “扔——”曹勇见机会来了，大吼了一嗓子，手一甩，一个装满开水的热水瓶就飞了出去，狠狠地砸向刘世杰一伙人头顶上方的水泥天花板。

    “咚”一声闷响，一大团水汽从屋顶沉了下来，水花四溅。

    “咚，咚”孙伟伟左右开工，几乎在同时，把手中的两个“高温弹”砸在了人群左右两边斜上方的墙壁上。

    “啊---啊啊----”若是没有那如同杀猪般的惨叫声，这水雾缭绕的长廊，倒也有几分像是诗情画意的天堂。但在这些惨叫声的渲染下，这条长廊更像是人间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