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踏雪寻梅)
第九十八章 (踏雪寻梅) 月子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 几家夫妇同罗帐，几个飘零在外头？ 虽说是过大年，家家团聚的日子，而此时的土皇帝凤缘却是独自一人、孤伶伶的坐在空荡荡的大厅内、喝着又酸又辣的酒。望着从天井、窗户飞进来的飘飘雪花，感到很不实在；想到了妻子月英上月也是大雪纷飞的天、抱着小儿子伤心离去。想到了大儿子端甲那天真的脸蛋对着他笑脸相依、今天在他家不知怎样？想到了月英温柔敦厚的个性、言听计从地照顾他。想到了自己呼风唤雨的保长过着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想到了和月英的认识，在武汉同甘共苦、捡到金砖时两人抱在一起的那种无法比拟的激动心情。想到这都与鬼子有关……但没想到今天竟然还落到了妻离子散、孤苦伶仃地步。自己不知不觉地走进了孤独，才发现孤独是不分时间、不分地点、不分年龄，且毫无选择地存在于每一个人的心灵之中…… 伤感一阵后，又庆幸自己一生也偷偷摸摸过偷过很多女人，算是赏尽人间美色。虽说都已成旧事，但现在还有个赛芳偷偷摸摸过偷情生活。她可还是别人的老婆？这名不正，言不顺又似乎很失身份。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销愁愁更愁。 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 一人独自喝着愁酒，又后悔着也咏了诗来； 雪花飘飘离枝叶，随风飘泊何处歇？ 飘落异乡异根处，树枝摇霜声声咽。 ……… 凤缘正懊悔着，一阵鞭炮声像把他从梦中惊醒过来。“这是谁家，早饭都吃过了，这年头还放这长的炮子？这一定是大喜事？谁家来贵客人了？” 一句大喜事使他又想起了另一件心事。过年了，还是家家户户走一走、吹吹风、透透气。年过后鬼子就要进庄和子明谈判？叫大家到时避一避。去把五麻子、六包子找来晚上陪自己喝喝酒。想着就放下杯筷打开大门冒着雪花晃晃而去……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天像被机枪扫射了密密麻麻窟窿眼一样，一下不可收拾。他醉醺醺地刚走不远，就看到一个满身白花花的身影走了过来，透过雾蒙蒙的雪花定眼一看，是文华忙而不乱地快步走了过来。 凤缘歪上前去拦住打着官腔问道；“文华呀！这大的雪你出来忙着什么呀小心别滑倒摔着了呀.刚才是谁家放这长的炮子呀” 文华高兴地大声道;“凤缘兄弟，玉莲生了,村里好多人前去贺喜喝糖水了。” “生个什么？”凤缘迫不及待地问着。 “带把的胖小子。我回去一下，马上还会去帮他料理。” 文华说着兴匆匆地走开。 凤缘听后站住脚想道；正好到子安家走一走，玉莲生了，空手而去有点不合情理？还是回去拿些礼物，一、看了玉莲、二、拜了年。朱进的秘密组织身份他清楚知道，日本人走了他还要靠他这棵树乘凉。三、正要找他密商子明和日本人庄内谈判之事。想了这些、便又回过头来向家里走去…… 凤缘拿好猪蹄和营养品。放下了大保长出门的装扮架子。亮闪闪的文明棍、黑糊糊的礼帽都放在家里，但那洋洋得意姿态丝毫没有变，摇摆晃晃地向子安的《益寿堂》走来。 《益寿堂》门前的石狮望着白雪里那红红的鞭炮纸、宛如一朵朵红梅，今天也仿佛笑得很开心。一望无垠的大雪还是被人踩出了一条条深痕的道路，也仿佛感到春的气息。 凤缘一进门便大喊起来；“子安老弟、拜年了!拜年了!恭喜你啦！恭喜啦！、、、、、” 正在二重房中陪玉莲的子安听到有人喊着自己、便向大厅走来。子安一眼看到凤缘手里提着很多礼品从下重走了上来，便马上迎了上来。 “恭喜你啦！恭喜添了庄屋啦！刚路上碰着文华、知道玉莲弟妹生了胖小子，我就马上过来了。这是一点补品给玉莲补补身子。”说着便把手中物质递了过来。 子安一一接过礼品说道：“感谢！感谢！……也祝你新年快乐！财源滚滚！” 又提着没放下的礼品说道；“这、、、岂敢劳驾你保长送礼？” “这么说就不够兄弟了。玉莲生了，你家一定暂时人手缺少，我给你安排一两个帮忙的如何？” “这个不用啦！文华和玉莲关系密切，她已答应玉莲，帮忙照管玉莲和孩子。还有王妈加我差不多能担当得下，多谢你的关心！今天日子好，我特别兴奋，又是过年，双喜临门。咱兄弟俩喝一杯？” 凤缘歪歪身子道：“你看，我一人从早晨自酌自饮喝到现在、我已差不多了？喝醉了可没人照料了？改日再领盛情吧！” “哦！嫂子不在，那就改日了。我俩谈谈心也是一样，那就围炉煮茶代酒、边喝边聊。最近鬼子有什么情况？”子安问道。 “那好！那好！俗话说；茶能醉客何须酒、书有清香不必花。这以茶代酒，好！我也正想和你谈谈鬼子的情况。我已去南山找到了子明兄。他说了‘我们中国人也不是什么软柿子好捏，也是不怕鬼的好汉。’他决定要和鬼子面对面谈谈，看鬼子究竟有什么三头六臂？耍弄什么花招？” 子安惊了一下道：“俗语说；狭路相逢、勇者胜。佩服子明兄。他是胆大心细，沉着应战之人，我们都是知道的，他一定能取得胜利。那灿霞兄又如何面对？” 凤缘头摆了摆说道；“灿霞、难怪人们称他瘪谷先生？原来他肚里瘪得没有胆了。和子明比那简是鼠辈，贪生怕死地谎称自己得了头痛病，不能下山。” 子安见凤缘说着激动起来，忙道：“他灿霞兄、下不下山没什么关系？路遥知马力；事久见人心。这更说明他是贪利不担大任之人。子明兄队伍里藏龙卧虎，你我不用担心，到时暗中相助，有好戏看的。” ……… 两人边喝着茶边谈心。 这时文华也过来帮忙照料玉莲和孩子，和玉莲谈了很多坐月子的经验，和一些照护孩子的方法。 文华从房里出来望着天井说：“瑞雪盖土巴，今年好庄稼。这大的雪终于停下来了。” 一句话使凤缘、子安不约而同地望了望四角天井，灰蒙蒙的天确实亮了很多。 子安道：“凤缘兄，走、去后院赏赏雪景梅花如何？梅一定开了。” “我知道你今天特高兴，也就不扫兴了？走吧！”凤缘答道。 两人兴致勃勃地来到益寿堂后花园里，只见皑皑白雪已撒满大地，四周的青山已成林海雪原，各种花朵都销声匿迹，失去叶子的花茎变成了冰棍儿。一枝红梅精神地在白雪中更显素洁高雅、临寒傲骨。 子安道：“难怪古人说； 有雪无梅不精神，有雪无诗俗了人。 日暮诗成天又雪，与梅并作十分春。 “是呀！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今年的过年太特殊了？” 两人来到梅花树边。子安咏道： 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 忽然一夜青香发，散发乾坤万里春。 凤缘道：“好诗！是你所作？” “哪里！哪里！、、这是元代王冕所作。我也咏几句你听听？” 凤缘击掌答道：“好，我洗耳恭听。” 子安望着梅花凝神了一会儿咏道： 菊杀百花难耐冬，万花纷谢梅香浓。 岁寒也有松竹友，报得春来让她红。 “怎样？” 凤缘也拍手叫好道：“难怪古人说梅是花中之魁？” ……… 俩人踏雪谈心、时间过得更快，一转眼天黑了下来。 子安留凤缘、文华和一些帮了忙的人过夜、吃上了丰盛的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