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安之?安之!
肖如玉和小轩一直守在尧安之床前。 三日三夜,不吃不喝,不眠不休。 尧安之一直没有醒来,但是慢慢有了微弱的呼吸和脉搏。 两个人的心总算放下来一些。 尧家人被关在刑部大牢,没有再审出有用的信息。 朱姨娘的贴身丫鬟阿青终于忍不住,招了。 老鼠是姨娘放的。 朱姨娘买的砒霜并没有用来灭鼠,而是被姨娘放在水里,让尧安之喝了下去。 目的是陷害正室,自己做正妻。 肖如玉与小轩各自唏嘘。 向王爷禀报案情的轻羽突然指着肖如玉和小轩身后的婚床,面色惨白,张口结舌。 肖如玉和小轩回头,就看见尧安之从婚床上坐了起来。 “小姐,你终于醒了?”小轩一把抱住尧安之,热泪盈眶。 肖如玉冷了好几天的脸,瞬间如浴春风,唇角上扬。 “傻站着干吗,去叫府医呀。”肖如玉抬脚就要踹轻羽,被轻羽一把按住。 “我去,我去,我现在就去。”遭受两度惊吓的轻羽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王妃诈尸,王爷暴露,轻羽这辈子都没有这么惊吓过。 “岑太医,快,快,王妃,王妃诈尸了。”轻羽一阵风似的闯进岑太医的小院。 “啥?”正在分药材的岑太医手一抖,刚刚分完的药材又混成一堆。 “王妃诈尸了。”轻羽一把捞过药箱,拉着岑太医就跑。 “臭小子你不要命了?瞎说什么,王妃那是醒了。”岑太医跑不动。 “不是都要准备后事了吗?”轻羽一脸懵逼。 “你慢点。”岑太医停下来喘气。 轻羽:“不是王爷亲自下令准备后事的吗?” 岑太医喘了几口气,接着匆匆往静安轩赶,一边解释:“是王爷下的令,但是昨天王妃就有气息了。” 自己就是在外面查了个案子,王妃就死而复生了?轻羽的脑子不够用了。 赶到静安轩时,小轩已经把尧安之上上下下检查了三遍,依然不放心。 “小姐,你有没有哪里痛?” “小姐,你确定没有哪里不舒服?” …… 尧安之默默摇头。 岑太医进来,先给王爷请安,静王摆摆手,让他去给王妃诊脉。 “去宫里告诉陛下,王妃醒了。”肖如玉对轻羽说。 轻羽瞅瞅王爷的腿,欲言又止。 肖如玉:“我知道了,赶紧去吧。” “顺便告诉厨房,王妃饿了。”肖如玉补充。 轻羽领命而去。 岑太医把完脉又问了尧安之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尧安之怯怯回答:“我饿了。” 岑太医:“王爷,王妃已无大碍,修养几日就好。” “毒呢?”小轩紧张地问。 岑太医:“没有了。” 小轩:“真的?” 肖如玉:“一点都没有了?” 岑太医:“没有了,脉象平和,没有问题,就是有点虚,吃点东西就好了。” 岑太医退下了,厨房送了清粥小菜过来。 小轩坐在床边喂尧安之。 肖如玉坐在一边安安静静地看着,双手放在腿上,突然就好想站起来。 尧安之喝了两碗清粥,小轩服侍她去洗澡。 “我是谁?”坐在浴桶里的尧安之问。 “小姐。”小轩一惊,“你是我的小姐啊。” “我是谁?”尧安之再问,眼神茫然。 “小姐,你是尧安之,南城巡街御史的女儿,静王爷的王妃。”小轩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尧安之:“这是哪里?” 小轩要哭了:“静王府。” “我怎么了?”尧安之的头有些疼。 “小姐,你和王爷大婚,有人给你下毒,你差点……”小轩说不下去了,心里一抽一抽的疼。 尧安之皱紧了眉头,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 画面里,一个女人对着凤冠霞帔的尧安之说话。 “安安,这是我特意去寺院求的圣水,喝了它,保你婚姻美满,白头偕老。” 尧安之喝下了那杯水。 “安安,我在里面下了砒霜,一点点,不会要命的,你只要咬定只吃了桂花糕。” “安安,娘养你这么大,你忍心看娘一辈子给人伏低做小吗?” “扳倒了林氏,娘就是尧家唯一的女主人了。” 尧安之头疼欲裂,那种让她绝望的麻痹感席卷全身,心慌乱地跳动,她蜷缩在水中,狠狠地咬住自己的手臂。 “小姐,小姐。”小轩哭着去拽尧安之的手臂。 肖如玉在外面听到小轩的哭喊,摇着轮椅就要闯进去。 一个身影从他身边闪过,“在外面等着。” 是贤妃。 肖如玉无助地坐在轮椅上。 贤妃跑进浴房,就看见那小丫头在水里瑟瑟发抖,手臂都咬破了,小轩怎么拽都拽不出来。 贤妃和小轩一起把尧安之抱出木桶,放在旁边的软榻上,用一大块柔软的布巾包住。 “放松,安之,放松。”贤妃紧紧地抱着尧安之,轻柔地哄着她。 “小姐她好像失忆了。”小轩满脸担忧。 “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贤妃轻轻摸摸尧安之的头,慢慢将手移到尧安之唇边。 尧安之慢慢地松了口,贤妃小心翼翼地把她的手臂拿开。 小轩赶忙拿来药箱给小姐上药。 尧安之在贤妃怀里慢慢安定下来。 心慌与麻痹之后,尧安之重新洗了澡,换了衣服。 看着平平安安走出来的尧安之,肖如玉眼中满满的都是担忧。 岑太医早就候在一旁。 “你下去吧。”贤妃对岑太医摆摆手。 岑太医看看景和帝,再看看静王爷,不敢离开。 “去吧。”景和帝开口。 “微臣就在门口候着。”岑太医退了出去。 “谋害王妃是不是要砍头的?”尧安之淡淡地问。 景和帝、贤妃、静王三人面面相觑。 “我想起来一些,我需要再想一想。我可以明天再说吗?”看大家不说话,尧安之又问。 “小姐。”小轩担心。 尧安之的淡定倒是让景和帝和静王很意外。 “你还好吗?”肖如玉小心翼翼地问。 “你还好吗?”这声音,这语气似曾相识。尧安之的头又开始疼。 “小姐,你不要想了,不要想了。”小轩紧紧地握住尧安之的手。 “我见过你。”尧安之忍着头痛对肖如玉说,“你跟我说过,不能怂,宁可粉身碎骨,也不能认怂。” 肖如玉听到这话,浑身就是一震。 “我不认怂,我会想起来的。”尧安之目光坚定,“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小轩:“不行。” 肖如玉:“不行” “小姐,你这个样子,我不放心。”小轩的目光停在尧安之咬伤的手臂上。 “我陪着她,你们两个去吃点东西,睡一会儿。”贤妃知道儿子和这个小丫头三天三夜不吃不睡。 小轩还要坚持,肖如玉把她拉了出去。 景和帝带着肖如玉去了书房,厨娘安排小轩在耳房休息。 尧安之坐在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口一口浅饮。
她穿越了,带着她的病。 上辈子她也姓尧,叫尧箐,从小到大,受尽虐待,百般挣扎,原以为熬到毕业,有了工作,生活就可以有所改变。 可是,她的亲生父母为了给弟弟娶豪门千金,把她卖给了千金的残废哥哥。 从前,她总是不明白爸爸mama那么不喜欢她,为什么还花钱让她学钢琴,学舞蹈,学豪门千金们的各项技能。 当她偷听到父母的对话,才明白,父母在她身上花的每一分钱都是为了有一天把她卖个好价钱。 那一刻,尧箐彻底的绝望了。 她抱着孤注一掷的希望偷偷跑到豪门千金的公司去,她想看看那个残废哥哥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以送外卖的名义混进了公司大楼,那些陆陆续续从她身边经过的员工都在小声议论总裁家的残废公子如何残暴不仁,如何心狠手辣…… 尧箐听得胆战心惊,看不到一点光明。 恍恍惚惚间,她爬到了公司的顶楼天台。 她站在高高的楼顶,看着下面如蝼蚁般的人流,突然就笑了。 如果从这里跳下去,会怎样? 她无法想象那个后果,一群人围着她的尸体指指点点,骂她懦弱,骂她不孝,家人们围着她的棺材,骂她没有良心,骂她是窝囊废…… 她缩在天台的一角,手机里循环播放着《猎毒人》的片尾曲《寻》。 她需要力量面对这糟糕的现实,她想再挣扎一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黑了下来,天台之下,万家灯火,没有一盏属于她。 “你还好吗?” 一个温润如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歌很好听。”一个坐着轮椅的男人来到尧箐身边。 “你说,那些窗户里,是不是有很多孤独的人。”尧箐问。 “她们都是勇敢的,你也是。” 尧箐转头看那个男人,黑暗中,他的眼眸亮若星辰。 “这个,送给你。”男人把一张照片递给尧箐。 是爱豆的签名照。 “你……”尧箐心里激动万分。 “专门为你去要的。”男人唇角绽出一个浅浅的笑,“我也是他的粉丝。” “可是……”爱豆的签名照多难得,尧箐紧紧捏着那张照片,“你还有吗?” “等我们结婚了,你的,便是我的。”男人看着尧箐脸上由惊喜变到惊吓的表情,温言安抚,“传言未必都是真的。” “你待在这里一整天,没有跳下去,我想,你一定有勇气赌一下我们的婚后生活。” 男人送尧箐回家,一路上和她说了很多话,让她不要怂,让她乖乖等着他来娶她。 尧箐抱着爱豆的签名照,睡了一个好觉。 婚礼那天,她看着他坐着轮椅向她走来,唇角的微笑让人安心。 只是,突然从旁边的草地上冲过来一辆小车,冲着男人咆哮而去,男人的轮椅突然卡住了,无法前进,也不能后退。 尧箐飞扑过去,把轮椅推开,车子从她的身体上碾过,她听见骨头断裂的声音,白色的婚纱瞬间被血染红。 男人爬过来,把她抱在怀里,呼喊她的名字。 “我勇敢吗?”尧箐看着那张焦急万分的脸,心里一片坦然。 “勇敢,你是最勇敢的。”男人早已泪流满面。 “谢谢你!”尧箐安安心心地闭上眼睛。 再醒来,就穿越到了尧安之身上。 尧安之,安之? 忍着头痛的尧安之嘲讽一笑,人生还真是可笑,上辈子被亲娘卖了,这辈子被亲娘毒死了。 既来之,则安之, 她不要认怂。